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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月

    接下来的几日,傅宴深在盛京似乎很忙,他们没有再怎么联系,只是每日里道句早晚安,偶尔询问一下对方的饮食睡眠。

    宋月摇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也并没有因他的离开而受到什么影响,只是时间变得有些慢,每一天都像被一只巨大的熨斗推平拉长,她只能顺着铺展延伸开的时间纹理,一寸一寸地向前行。

    直到周二的傍晚,上完课准备跟舍友去食堂吃饭时,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是傅宴深。

    接起后,他嗓音淡淡,似乎载着些疲惫:“今天的课结束了吗?”

    “嗯。”宋月摇应一声,抬眼瞧见天边最后一抹云霞隐去。

    “那要不要出来吃饭?”

    宋月摇愣了一下,视线昏暗,她将目光收回,柔声问:“你回来了吗?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我在你学校门口。”他似笑了一声,但或许是因为疲惫,嗓音变得有些模糊,“要出来吃饭吗?”

    “好,我跟舍友们说一声。”

    “要不要请你的舍友们一起吃个饭?”

    宋月摇想了一想,转头询问舍友们的意愿,几个女孩都是爱凑热闹爱操心的性格,自然是想都没想,异口同声便答应下来。

    “那麻烦傅先生了,我带她们过去。”

    “好。”

    几人走到校门口,完全不用刻意寻,傅宴深是抛在熙攘人群里,也能被一眼注意到的那种类型。

    此时他正低头靠在越野车的车门前,将手中那瓶苏打水的瓶盖慢慢拧起。

    宋月摇站在台阶上,正欲开口唤他,他恰抬眼,向她看过去。

    傅宴深双眼皮生得薄而细长,低垂时淡薄又冷清,注视着人时,那细长的褶皱敛成更深邃的一条线,又因瞳孔漆黑,便会显得过于专注,从前让人产生被捕捉被逼视的压迫感。

    但此刻,所处位置的缘故,他是抬头望着她的。

    那漂亮的褶皱稍稍舒展,不深不浅,其下盛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黑色的瞳孔全部展露,压迫感褪尽,一分多情与柔和兀自添出来,原本幽深的视线,也在着落到某人身上时微微亮起,好似霞光湮灭后,夜空里出现的第一颗星星。

    一个只是听说但没见过傅宴深的舍友没忍住,低叫道:“天呐,如果要被骗,我是愿意被这张脸骗的。”

    “确实,月摇,长成这模样,真不怪你受不住。”

    对面舍友的打趣,宋月摇仍是温柔柔笑着,但她瞧得出来,他似乎很累。

    几人走下台阶,傅宴深从车门前离身。

    没等他开口,舍友们便起哄道:“傅先生,久闻大名。”

    傅宴深只能应声,与她们互做了自我介绍,简短几句结束,他低头,看着宋月摇道:“你们想去吃什么?”

    宋月摇还未开口,舍友们笑道:“我们随意哦,不挑食的,傅先生选地方吧。”

    傅宴深用眼神询问宋月摇,宋月摇笑笑:“嗯,你选地方吧。”

    “好。”

    他拉开车门,让宋月摇的舍友们上了车,后座还空一个位置,宋月摇正想上去与舍友们一起坐,傅宴深伸手搂住她的腰:“你坐前面。”

    舍友们对视一眼笑笑,自动将车门拉起:“别挤我们啦,月摇你去副驾坐。”

    宋月摇抿了抿唇,垂睫温声应声好。

    腰间的那只手没有移开,他挽着她腰身,同她一起走去副驾驶位置。

    “这几日过得怎么样?”他低声询问。

    “嗯,还好。傅先生你呢?”她微微偏头,看着他道,“感觉你有些疲惫。”

    “这两天是有些忙,所以也没怎么跟你聊天,很抱歉,阿摇。”他嗓音温沉,落在耳侧,很是动听。

    “不用道歉的。”走到车门前,她注视着他轻轻应道,“只是你这么累,不该再带我们去吃饭的。”

    他唇边轻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微微俯首,眸子里的星星就像是要坠落进她的瞳仁中:“可是真的很想你,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

    低低哑哑的嗓音撩过耳侧,宋月摇的睫毛颤了颤,颊边不受控地又晕了些霞云上来:“傅先生……”

    车窗里几双眼睛盯着,他并不想逼迫她什么,只是又笑了笑,随后便直起身子,一手摸了摸她耳侧的头发,一手将车门打开:“好了,上车吧,回去再说。”

    “嗯。”宋月摇低垂着眼眸上了车,见她没有动作,他又温声提醒:“系上安全带。”

    “哦,好。”宋月摇拉过安全带,傅宴深将车门关起,舍友们这才在后方捂着嘴笑起来。

    “月摇,刚刚傅先生同你讲什么了,怎么一下就让你变呆了。”

    “不光变呆了,还脸红了呢。”

    “当然是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有舍友语气搞怪道,“哎呀,我也好想谈恋爱哦。”

    “那也得是长着傅先生这张脸的人说才行。”

    这时傅宴深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上车,大家怕她们的打趣让月摇在男朋友面前太过尴尬,便默契地闭了嘴。

    车子在南城夜间的道路上行驶着。

    终于又有舍友忍不住开口道:“傅先生,听月摇说,你家是盛京的对吗?”

    “是。”傅宴深简短答道。

    “那你还准备回去吗?”问出这句后,另一位舍友碰了碰她的胳膊,但她还是坚持问,“还是说傅先生以后就打算留在南城了。”

    车厢里奇异又统一地沉默了几秒钟。

    直到傅宴深开口:“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

    宋月摇此刻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转过头问:“怎么了吗?”

    “没事啦没事,随便问傅先生几句。”舍友打个哈哈过去。

    车子刚好停下。

    “到了。”

    几人向车窗外看去,眼前的是一座带院儿的三层小楼,漆木牌匾,装修风雅,一看便有些格调:“哇,这地方,消费肯定不低。”

    “这好像是连锁的吧,高档餐厅。”

    “走吧。”傅宴深打开车门。

    下了车,院中即刻有侍应生来迎。

    “请问各位可有预订吗?”

    傅宴深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卡递给他。

    对方接过,看了一眼,立刻将卡递还回去:“好的,各位请跟我来。”

    舍友们面面相觑,眼神中传递的,都是同样的三个字:有钱人。

    几人跟着侍应生入院,穿过走廊,沿着木梯上了三楼,又进入一个包间。

    “这是菜单,房间内有智能点单机器人,各位向它下单就可以,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它讲,我们的后厨会尽全力满足您们的需求。”侍应生介绍着桌面上一个白色小机器人。

    “哇,有意思哎。”舍友们坐下,一边看菜单一边看桌上的小机器人。

    “妈呀,好贵。”

    “你们看着点就可以。”傅宴深开口,随即问宋月摇,“喝什么茶?”

    宋月摇翻了翻菜单,见上面多是山珍海味,便道:“金骏眉吧。”

    “好。”

    侍应生便先去上茶,大家继续点菜。

    到底是与傅宴深不熟识,又是免费餐,舍友们都不敢多点,最后还是傅宴深点了一些,又问清各人的忌口等作了备注。

    舍友悄悄给宋月摇使眼色,在微信群里发信息道:“月摇,你男朋友蛮细心的,看起来也挺有钱,我收回上次说的话哈哈,他不像是骗子。”

    但仍有舍友持不同意见:“有舍才有得,骗子也是会包装的好吗?月摇还是要看清楚些。”

    “支持支持,说不定他的钱都是骗来的呢。”

    宋月摇看着舍友们在群里发的信息,只觉得大家的想法都很有意思,也确实是为她考虑,便忍不住笑了笑。

    傅宴深投过目光:“怎么了吗?”

    桌上几人立刻转开视线,宋月摇也将手机关上,笑着对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傅宴深微挑眉,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顿晚餐,菜品色香味俱佳,大家开开心心聊着些闲话吃完饭,已是晚上九点多钟。

    傅宴深开车将她们送回学校。

    到了校门口,不等傅宴深松开安全带,舍友们便默契地自己开了车门跳下车:“给你们留点私人时间腻歪一下,月摇,我们先回去等你哦,嘻嘻。”

    傅宴深侧眸看向宋月摇:“你舍友都还挺有意思的。”

    宋月摇笑着点点头,随即看着他道:“傅先生,时间很晚了,你今天很累的话,就不要再开车回山上了,不安全。”

    “嗯。”傅宴深应一声,“我找个酒店住一晚。”

    宋月摇点了点头,气氛沉默下来,她手指在安全带上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

    傅宴深看了她几秒钟,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带了礼物回来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说完,他便开门下车,宋月摇在后视镜中瞧见他在后备箱取了个木箱出来,约莫有个几层的样子,像是一个巨大的首饰盒。

    果然,回到车上,傅宴深将那木箱放到两人中间,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钥匙,插进箱子锁眼中旋了开,掀开盖子,里面装的确实是首饰,玉首饰。

    玉簪,玉镯,玉耳坠,玉吊坠,玉挂坠,整套的玉饰,装了整整一箱。

    那玉色通透温润,宋月摇从小识玉,看得出都是羊脂白玉的珍稀料子所制。

    “傅先生,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阿摇送我佛珠时,怎么不说贵重?”

    宋月摇垂眸看了看他腕上佛珠,许是已经与他相通,那珠色愈发深丽了,但她还是道:“这不一样,何况这串佛珠是师父赠的,我代送出,也是送给它的有缘人。”

    “阿摇也是它们的有缘人,这套玉饰在家里放了很久了。”他嗓音温淡平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除了你,无人可衬这玉色。”

    宋月摇微微蹙眉。

    见她仍然不动,傅宴深继续道:“这样吧,你先挑一副喜欢的戴着,算是这串佛珠的回礼,剩下的,”他语气顿了顿,“我慢慢再送给你。”

    他说的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道理,但她偏偏又没有语言反驳,于是她便只能探出手,指尖在一只玉兰簪上停了停,最终她移开手,从里面取了只白玉镯戴上,玉镯入腕,尺寸竟刚刚好,宋月摇有些讶异。

    “看来的确是有缘人。”傅宴深从箱子中摸起那支玉簪,问道,“只是看阿摇刚刚有些犹豫,怎么,这支簪子不喜欢?”

    “不是的,簪子易坠,我担心爱护不好,会碎掉。”宋月摇抚着那只玉镯,抬起眼,望着他柔声道,“镯子戴在腕上,时时可见,会更保险一些,傅先生,谢谢你的礼物,我会仔细爱护的。”

    “时时可见,也好,”傅宴深将玉簪收回箱子中,握住她的手,淡声道,“只愿阿摇时时可见,时时可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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