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

    026/温柔

    文/楚天江阔

    不记得也没关系,他记得就好。

    这么想着,骆时晏又将蓝汐揽紧了几分,死死的挡着滕致远的去路。

    这时,外面逐渐围了人过来,滕致远不想丢了面子,却也不想和蓝汐道歉。

    但骆时晏耍滚蛋他确实无计可施,只能互相僵持。

    骆文朗闻讯而来,他笑的春风得意:“这是怎么了?”

    滕致远甩了甩手腕,语气里夹枪带棍:“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骆文朗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他揽住滕致远的肩拍了拍:“和小辈置什么气,都是些个喜欢胡闹的,走了走了。”

    然而,骆时晏谁的面子也不买,胳膊一伸:“道歉啊,滕叔叔。”

    “骆时晏!”

    骆文朗呵斥他,骆时晏无动于衷。

    最终还是蓝汐拉了一下骆时晏的衣角,他才让开了路。

    蓝汐不想骆时晏因为她在骆文朗那里受苦。

    ***

    花园重新恢复平静,但是从入口处路过的人,总是忍不住投来探究的目光。

    骆时晏撩开贴在她脸上的头发,看着那触目惊心的指印,问:“疼吗?”

    “还好。”蓝汐连忙捂住了脸,不想在骆时晏面前露出了自己狼狈的一面。

    骆时晏的手指颤了一下,缓缓收了回去:“刚刚怎么不躲?”

    蓝汐:“躲不开了。”

    也是,刚刚那个距离和速度,确实不太好躲。

    蓝汐不喜欢被人用探究的目光凝望,她伸手抓住骆时晏的胳膊,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你能带我走吗?”

    沉默片刻,骆时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头上:“好。”

    蓝汐抓紧骆时晏的衣服,将自己保护了起来,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肩从酒店的后门悄悄离开。

    出门,骆时晏打了车,和蓝汐一起坐在后边。

    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蓝汐拿出手机给滕白屿发了消息,和他说自己要回宿舍拿东西,已经提前离开了,然后还说她今晚就直接住在宿舍不回去了,也不用派司机过来接她了。

    发完消息,蓝汐十分歉疚。

    她又对滕白屿说谎了。

    哪怕知道这个谎言没多久就会不攻自破。

    ***

    骆时晏把蓝汐带回了家。

    这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蓝汐踩上骆时晏递过来的拖鞋,等着主人发落她。

    骆时晏把她请进了浴室,将水温调好,又拿了一条新浴巾和一套新的洗漱用品,说:“你先洗一下,一会我把衣服给你放门口。”

    蓝汐点头应下,等骆时晏出去,她关上浴室的门并落了锁。

    骆时晏似乎也出门了,她隐隐约约听见关门的声音。

    脱下湿透的衣服,蓝汐拧开花洒,温热的水淋在她的脸上、肩上乃至全身。

    蓝汐有些脱力,她抵住冰冷的墙砖,没有哭也没笑,只剩下迷茫和彻底的绝望。

    她不懂,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在父亲的怀里撒娇,她却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弃。

    但是没关系,他这十七年都没有参与她的生活,她对他除了恨找不出别的情感。

    至于今天没有讨回来的东西,她早晚都会一一讨回来的!

    为她也为蓝婉淑。

    蓝汐倔强的将挡在脸前的头发撩开,偏头看向骆时晏给她拿的洗漱用品,都是市面上常见的品牌,男女可以通用,而且和他摆在架子上的一样,只是新旧的问题。

    蓝汐站在水中冲洗自己的狼狈。

    洗完,她在自己的发间闻到了和骆时晏平日里一样的香气。

    刹那间,她心头的阴霾好像又散了大半。

    才擦干身上的水,蓝汐再度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透过磨砂的玻璃,骆时晏隐约能看了一个晃动的身影。

    他别开视线,敲了敲浴室门:“拿一下吧。”

    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一只小巧而又漂亮的手伸了出来,在往上就是一截藕白色的小臂。

    骆时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将东西放在蓝汐手上,立刻别开了视线。

    咔哒。

    门重新关上,骆时晏坐到了背对着浴室的沙发上,缓慢而又轻轻的呼吸着。

    若是宗泗在这里,一定会发现骆时晏这会儿在紧张,他浑身的肌肉几乎都绷紧了,唇更是崩成了一条直线。

    有蓝汐的原因,也有出门买某些东西的原因。

    良久,骆时晏勉强压下了心中的尴尬、紧张和悸动,吐出一口长长浊气。

    灯太亮,他抬起胳膊搭在了眼睛上,隔绝刺眼的灯光。

    光可以被遮挡,声音却无法阻隔。

    浴室内传来轻微的响动。

    ***

    蓝汐一共从骆时晏手里接过来两样东西,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以及一套洗干净的男士睡衣。

    她将真丝质地的睡衣挂在了架子上,然后去看袋子里面的东西。

    里面有一个凝胶冰袋,一套只有女孩子能穿的内衣,以及一包卫生巾。

    卫生巾的外包装上还写着广告语——给你天使一般的呵护。

    “……”

    骆时晏那样骄傲恣意的人,竟然会为了她买这种东西。

    蓝汐简直无法想象,骆时晏站在收银台前的神色和心情,这会儿怕是都没缓过来。

    当然,她现在看骆时晏也觉得尴尬。

    于是蓝汐在浴室里墨迹了好一会才出去。

    男生的睡衣于她而言实在有些大,领口要不停往后拽才让她觉得有安全感,睡裤更别提了,蓝汐直接把腰绳抽出来一大截,才勉强将这条裤子挂在自己不堪一握的腰上。

    她披散着头发坐到了骆时晏对面,手里抓着冰袋小声开口:“今晚谢谢你。”

    蓝汐不确定骆时晏有没有听见,他仰头靠在沙发上的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

    良久,骆时晏悬着的手指动了一下,他挪开胳膊,转而撑着头看她,漫不经心的说:“不用谢。”

    话虽这样说,可蓝汐的心里还是有着强烈的触动。

    从小到大,除了蓝婉淑和滕白屿,从来没有谁这般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身前过。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都透露出慵懒气息的人,蓝汐的心热的发涨,视线也控制不住的往骆时晏的身上飘。

    终于,她还是没住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问:“骆时晏,你不问问我动手的原因吗?万一真的是我无理取闹、咄咄逼人呢。”

    骆时晏有点困了,他打了一个哈欠,懒懒的问:“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原因呢?”

    那又为什么不该有原因呢?

    蓝汐从不相信世界上有无条件的信任,因为这样的信任对人的要求太高了。

    哪怕蓝婉淑那样爱她,都不曾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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