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

    顾津亭微微皱起眉,五指微用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转身看向孙回舟……

    孙回舟对上顾津亭的眼睛,终于后知后觉对危险有了感知,他打了酒嗝,“咚”地一声又倒回了地上……

    “……”孟梁伸手为他阖上眼睛,安息吧,兄弟。

    黎窈从沙发上坐起来,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是终于能呼吸了一般。叶高霏上前踹了踹地上躺尸的孙回舟,对黎窈道:“窈窈,你别理他,这人喝醉了酒就没个正形。”

    黎窈耳廓还有些红,她捂了捂耳朵,摇头道:“没事。”

    顾津亭握着车钥匙站起来,表情有些淡:“困了,先走了。”

    包厢里的人也看得出顾津亭的气压有点低,也没再开玩笑,孟梁摆手:“走吧走吧,过两天再找你吃饭昂。”

    顾津亭侧身看向黎窈:“你呢?要留下来继续还是?”

    黎窈看出他被那样一闹情绪不好,她觉得有点难堪,但面对他的眼神,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我也回去。”

    叶高霏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眉毛微蹙,她转头看向孟梁:“梁哥,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有点怪?”

    孟梁叹气,何止是有点怪。他认识顾津亭这么多年,知道这人虽然看着浪荡无耻,但其实不近女色到令人发指。他从没见过他和任何女人有过亲密接触,一度还怀疑过他的性取向,因为担心他们的兄弟情变质,大学毕业那会儿,他还特地找他谈了谈心,那场谈心的结局是,他被一个过肩摔,在家里躺了整整一个月,从那以后,他们的兄弟情更加坚定了。

    所以,不是性取向有问题,顾津亭是真的对男性女性都没兴趣。所以两个月前,听到顾黎两家联姻的消息时,他还很震惊。黎家那个会跳舞的小姑娘他知道,是叶高霏的闺蜜,出来聚会的时候他见过两次。印象中又白又软,性格乖得不行,年龄跟叶高霏一样大,今年应该也才二十二,比顾津亭小了整整五岁。

    孟粱还以为是顾津亭终于铁树开花了,可是看今天这情形……唉,可惜了黎家姑娘了。

    黎窈跟着顾津亭走到停车场,站在一辆黑色迈巴赫旁,顾津亭摁了解锁,黎窈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发现车座位上散落着一些工作文件,根本没有落座的位置。她微抬眼看了顾津亭一眼,见他神色倦淡,似乎没有留意到这些的样子。

    她握着车门的指尖绷了绷,最终还是关上了副驾驶车门,坐到后座去。

    车行在路上,黎窈从斜后侧观察顾津亭的侧影,车内光线昏暗,路边两侧灯光一束束从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扫过,勾勒出一个近乎完美的侧脸。

    那天领完证后,顾津亭就收到通知说海市那边的项目出了问题,紧急赶了过去。

    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到现在,她还是有种不真实感,她竟然真的和他结婚了,和这个她从十四岁开始,暗恋了整整八年的男人成为了法定夫妻。

    也不怪她一直没有真实感,因为这段婚姻,说到底,是她“逼”来的。

    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叶高霏特地从英国赶回来,在酒店包房里为她布置了一个生日会,还请来了不少跟她熟识的朋友给她一起庆祝,黎窈闭着眼睛被她带进房间里,睁眼的一瞬间,她从唱着生日歌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顾津亭。

    从十四岁那年短暂的相遇,到生日会上她再见到他,已经过了八年。他变了很多,虽然还是那副恣意不羁的模样,但整个人的气质沉敛了许多,眼睛像块黑色岩石一样乌沉沉的,仿若任何光线都无法穿透。

    那天是顾津亭刚回国不久,恰好被叶高霏拉着过来给生日会凑人数,他对黎窈有印象。

    叶高霏是他的表妹,八年前他寄住在姨妈家里的时候,黎窈经常来姨妈家找叶高霏玩。两个小姑娘初中放暑假,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家长又不放心她们单独外出,于是两人像两条小尾巴一样,天天坠在他身后往外跑。

    后来他出了国,在国外那些年,他逢年过节也会收到黎窈祝贺的短信,不像其他的群发短信,小姑娘一字一句,格外认真诚恳,祝他工作顺利,身体健康,过得快乐。顾津亭想着白收了小姑娘这么多年的节日祝福,去给她庆祝一下生日也是应当。所以那天就跟着叶高霏去了。

    顾津亭给她唱完生日歌,连蛋糕也没吃就离开了。黎窈魂不守舍地和叶高霏她们热闹完,下楼经过一楼酒吧门口的时候,突然瞥见了顾津亭的身影。

    黎窈转头对叶高霏说:“我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剧院里了,你跟他们先回去,我在这里打个车回剧院。”

    人走后,黎窈整理了下裙子,推门走进酒吧。

    顾津亭喝了很多酒,整个人已经不太清醒。黎窈上前推了推他的肩膀,轻声喊道:“哥哥……”一碰之下才发现他体温高得吓人。

    为什么发烧还喝这么多酒呢?是因为不开心吗?

    黎窈想到刚刚生日会上,她听叶高霏提到的,顾津亭才回来不到一个月,他的父亲就有意思逼着他和某家企业千金联姻,顾津亭不愿意,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所以他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吗?

    楼上就是酒店,黎窈用身份证开了个房间,吃力地将顾津亭扶到床上,明亮灯光下,他的面颊更显潮红,蹙着眉十分难受的样子。黎窈心揪成一团,想着要不要把他送去医院。

    她靠上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突然被挥开,她听到男人脸上露出强烈的厌恶:“恶心……滚……”

    黎窈怔住,鼻尖骤酸。

    男人突然爬起来,冲进卫生间里一通呕吐。黎窈忙跟进去,待顾津亭吐完,她取下两张纸巾帮他擦拭唇边的污物。

    男人似是清醒了一些,他靠坐在厕所门边,撑着额骨,眼睛半开半阖:“黎窈?”

    黎窈轻声道:“哥哥,是我。”

    顾津亭浑身似乎松懈了一些。

    黎窈起身拿了条毛巾到洗手台边弄湿拧干,重新蹲下来帮他擦拭面部,指尖触到他皮肤的时候,两人皆是一僵,顾津亭掀开鸦羽似的睫毛,乌沉沉的目光看着她。

    黎窈被看得心一慌,动作顿在原地。

    顾津亭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在脸上随意抹了一下,然后撑着门框站起来,他背对着她低咳了一下:“我没事儿,你先回去吧。”

    他扶着墙往床边走去,一步一步有些不稳,快走到床沿的时候突然身子一歪,单腿跪到地上,眼见着他头就要磕到坚硬的床沿,黎窈忙冲上去用手挡住。

    “砰”地一声,顾津亭的额头撞上她的手,她的手背撞上床沿。

    黎窈“嘶”地痛呼,脸都疼白了。即使这样,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护住顾津亭的头,一手伸到他的腋下,费劲地将他拽上床。

    顾津亭躺在床上,神志不清楚。黎窈拿被子将他盖好,又将毛巾拿到厕所里重新浸湿,叠成小方块贴到他额头上。

    凉凉的触感似乎让男人舒服了些,他紧皱的眉微微放松下来。

    黎窈又跑到酒店楼下药店买了盒退烧药。回来将桌上的矿泉水倒进烧水壶里煮开,倒出来放凉之后,她倒了颗退烧药在手里,然后拿到床边,轻推了下床上的男人:“哥哥……”

    她喊了好几声,顾津亭才慢悠悠睁开眼,他眸似点漆,眼尾染着淡淡的红晕,添了一丝脆弱的破碎感。

    生病的顾津亭勾人程度直接飙顶,黎窈不敢看他,只是将水和药片推至他眼前,低声道:“我买了退烧药。”

    顾津亭微微撑起上半身,将药和水服下,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皱起眉:“我喊辆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黎窈有些不自然地撒谎,“我舞剧团的同事刚好在附近办事,她等下顺便送我回去。”

    顾津亭“嗯”了一声,他精神混沌,很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鱼肚白,顾津亭便睁开了眼,房间里黑沉沉的,窗帘很厚实,只余窗帘缝隙露出一点光线。

    顾津亭按了按太阳穴,坐起来,昨晚的一切渐渐在脑海里重现。他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见沙发躺椅上,蜷着一个柔软的身影。

    顾津亭下床,走到躺椅旁,黎窈身上仅盖了一条抱毯子,因为怕冷,身子蜷成了一团,手里紧紧抱着一个沙发抱枕,像个缺少安全感的孩子。顾津亭的视线落在她白嫩的手背上那道清晰的淤紫,目光越显复杂。

    黎窈被顾津亭喊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她的目光落在顾津亭脸上,继而跳起来:“我怎么睡着了?”语气有些懊恼,明明是想留下来照顾他的,怎么就不知不觉一夜睡过去了。

    “哥哥,你烧退了吗?”

    “已经退了。”

    顾津亭看着她,勾唇一笑:“抱歉啊,昨天是你的生日,哥哥没有准备生日礼物,还让你照顾了哥哥一晚上。”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要不哥哥补送你一个?”

    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撒进来,照在男人俊美矜贵的五官上,他笑容懒淡,就这样微侧着头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黎窈的心里蓦然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她抬头看向他,眼睫毛轻颤:“哥哥,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

    “如果没有的话,反正都要联姻,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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