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数十年来,自前族长涂山璟触怒黑帝陛下被软禁在狐族禁地后,青丘鲜少有贵客登门拜访。今日却很不寻常地来了两位客人,点名要见涂山族长。

    领路侍女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客人,戴着面纱,高冷不染纤尘的白衣女子和清新灵秀的绿衣少女。一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一个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客人请稍坐,我们族长稍后便到。”转过几条长廊,一间雅致奢华的会客厅出现在眼前,侍女引小夭和相柳入座,给他们沏好茶水便退了下去。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小夭看女装的相柳随手端过茶盏,正漫不经心地端详。她不安地压低声音问他。

    “想见见老熟人而已。”相柳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眼底挟了一丝探究:“你慌了?”

    “我有什么慌的,我可是涂……”小夭强行嘴硬,话说了一半惊觉不妥,生生把后半截话咽进了肚里。

    “涂山璟的夫人,你想说的是不是这句?”相柳唇角轻嘲,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小夭识趣地闭上了嘴。

    “今日我只是想了结一段前尘旧事。不会对涂山家做什么。”相柳淡淡道,似乎在对她解释。为了避免身份被拆穿,他用小夭婢女的的身份混进涂山府。小夭满腹狐疑,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小夭阿母!”涂山瑱激动地从外间闯进来。小夭托侍女交给他的东西是涂山氏只传给儿媳的特殊信物,他一看到便知道是她回来了!

    会客厅内一白一绿两位女子同时将目光投向他,站起身来。涂山瑱冲到相柳面前,含泪跪下:“小夭阿母,您飘荡在外多年,定吃了不少苦。孩儿无能,没能尽早找到您。”

    小夭错愕地看着眼含热泪,情真意切的年轻男子,脑袋发蒙。直到看到他酷似涂山篌的眉眼,方才明白过来,这是涂山瑱。

    只是这孩子好像认错了人……

    相柳笑睨了小夭一眼,抬手扶涂山瑱起来,嘴里竟然有模有样地安抚他:“不怪你,是阿母考虑不周,没有想过给你传个信。”

    小夭:“……”

    涂山瑱擦擦眼泪,站起身:“阿母,您不在的这些年,父亲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天天盼着您回来。”

    “前段时间听说您在战场上跟九头怪走了,他一时急火攻心吐了血。到现在还在病榻上躺着,您快去看看父亲吧。”

    想起父亲虚弱憔悴的模样 ,涂山瑱心一阵阵发酸,曾经风光霁月,温润尔雅的涂山二公子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小夭心猛地揪起,她急切地拉住涂山瑱:“璟现在在哪里?”

    “父亲他在青丘禁地。”

    涂山瑱有些吃惊,他不太明白阿母身边的婢女为何如此担心父亲,甚至还亲昵喊父亲的单字。

    “快,带我们去见他!”小夭焦急地看着他。

    “这……”涂山瑱犹豫了。

    “青丘禁地非族人不得擅入,阿母您这婢女需要在外面等一等。”他为难地望向相柳。

    “不是外人,你父亲认识她,带我们去吧。”相柳道。

    ……………………………………

    昏黑的木屋内,涂山璟虚弱地躺在榻上,半阖着眼,脑海中反复回忆着与小夭的点点滴滴。

    他的小夭,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涂山璟心痛如刀割。

    没有小夭的日子,他每一天犹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食不知味。以前好歹还有一点念想,可现在随着相柳复生,一切都不再有可能了。涂山璟剧烈地咳嗽起来。

    “父亲,小夭阿母回来看你了!”门外传来涂山瑱喜悦的叫声。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我就知道,小夭不会丢下我……”涂山璟踉踉跄跄地披衣下床,打开门,却对上相柳冷漠的眼神。

    涂山璟愣住了。哪怕是女身,蒙了面纱,可那双常年浸着寒意和冷酷的眸子他不会认错。

    “你来干什么?”他咳嗽几声,脸色难看极了:“这里不欢迎你。”

    “父亲傻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请母亲进去啊。”后跟过来的涂山瑱见二人僵硬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忙过来打圆场。

    涂山璟皱起眉,下一秒眼睛却定格在屋外阳光下红着眼眶看他的绿衣少女。“小夭!”涂山璟浑身颤抖,越过相柳他一步步地向屋外挪去。

    涂山瑱呆在原地,他从未见过小夭阿母。他从小常听父亲描述小夭阿母是世间最美好的女人,高贵不可攀,让他常常自惭形秽。

    所以一进会客厅他便被气质清冷华贵的白衣女子吸引,想当然地将她认成了小夭阿母,可未成想竟然闹了如此大乌龙。

    意识到自己被白衣女子戏耍,涂山瑱脸色涨红起来,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正要发作,却被涂山璟打断:“瑱儿你先出去,我有话与你小夭阿母讲。”

    涂山瑱虽生气但不敢违抗涂山璟的话,他恶狠狠瞪了相柳一眼离开了。

    涂山璟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如记忆里娇俏动人的小夭,慢慢绽出灿烂的笑。“小夭,回来就好。”他温柔地替小夭拭去眼角的泪珠。

    “璟,你何苦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看着涂山璟瘦弱憔悴的模样,小夭眼底噙着泪,内疚到了极点。

    “我没有看好你,日日夜夜无法安睡,都是我的错,小夭,我当初不该放任你离开!”璟颤抖着手想要抚小夭的脸。

    “呵,够了!我可不是来听你俩叙旧的!”相柳冷漠地打断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缓缓走上前来,恢复了他的真实样貌。

    涂山璟仿若未闻,拉着小夭就要离开,却被相柳拦住:“我允许你带她走了吗?”他阴沉着脸。

    “这里是青丘,别忘了你的身份。”涂山璟强压着内心的火气。他不想在小夭面前和相柳发生冲突。

    “呵。”相柳笑了笑,眼底却满是寒意。“我要你手书一份和离书,向大荒昭告与西陵王姬一别两宽,生死不见。”

    指甲掐进掌心,流出鲜红的血,涂山璟死死盯着相柳:“凭什么?”

    “就凭你是个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的窝囊废!”相柳唇边扬起一抹讥讽的笑,说出来的话字字直戳涂山璟的心窝。“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留机会,可是你却不懂得珍惜,连累小夭受了那么多苦,你还有什么资格缠着她不放!”

    “相柳,你闭嘴!”小夭冲过去挡在涂山璟身前,让他不要再说刺激涂山璟的话。相柳冷眼看着小夭心疼地护住涂山璟,一股恶气涌上心头,唇角流露出一抹讥讽:“这么心疼你的正牌夫君?我只不过刚说两句话,瞧你就急了眼。”

    “璟本就身体虚弱,你偏偏找他的麻烦,说刺激他的话。就是你不对!”小夭气急,她恨不得敲开相柳脑子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对?”相柳眸色渐深,神情却平静无波。“好,我不刺激涂山璟。”他转过身与小夭对望,笑得恶劣: “我要你现在手写一份和离书给涂山璟,彻底了断与他的关系。”

    涂山璟脸色灰白如死人。小夭狠狠打着颤,泪水凝聚在眼眶中打转,巨大的痛苦在她胸中撕扯,她尖叫一声:“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相柳的眼神如刀锋般锐利冷冽。“你既然都能跟颛顼断绝关系,一个涂山璟又有何不可?”他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非要她给他一个答案:“是不忍你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心碎,还是说涂山氏族长夫人的身份让你流连不舍?”

    “你住嘴!”小夭忍无可忍地掉下眼泪,她冲上去狠狠甩了相柳一巴掌。声音清脆,相柳安静下来。

    “你总是这样,非要看着我痛苦难过才肯罢休。”小夭眼泪扑簌簌落下。

    “逼我成为你的人,为你效忠。”

    “逼我帮你制毒”

    “逼我为你疗伤。”

    “逼我亲你。”

    “逼我逃婚。”

    “让我爱上你之后,一次次推开我,伤害我。”

    “到现在还再三试探我!”

    “我为了你与颛顼决裂,放弃了所有一切。”

    “相柳,你还要确认什么!”

    小夭心中翻涌着痛苦与悲楚,她呜咽一声,头晕目眩起来,身体软软倒在了地上。相柳神情慌乱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嫉妒之火冲昏了头脑,再次伤害了小夭。

    他上前要扶小夭,却被涂山璟拦住,他横抱起小夭,冷冷道:“小夭是我的妻子,她有我,不劳你操心了。趁着没人发现你赶紧离开。”说完懒得再理相柳,迈步要走。

    数把冰刃瞬间凭空出现,迅速狠辣精准地刺向涂山璟,在他身周围成一圈。“要是不想让涂山氏被屠,就把小夭放下。”相柳血眸浮现,脸上杀意浓浓。

    涂山璟瞳孔剧烈晃动,他咬牙道:“你疯了?”

    “我孑身一人,不像你背后是整个家族。”相柳残忍笑道。

    涂山璟僵立在原地,是的,他无法背离家族,无法让家族承受灭门之灾,相柳牢牢地掐住了他的痛点。相柳从涂山璟手上抢过小夭,带她离开。擦身而过时,有轻飘飘地话传来涂山璟耳内:

    “就凭你还想跟我抢小夭?”相柳脸上浮现一抹轻蔑:“可惜她人和心都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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