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小夭苦着脸揉着肩膀和腰，坐在白羽金冠雕背上不满道。方才她说尽了好话终于让相柳大发慈悲地让毛球把她甩到它背上。
“我要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怕你现在还在不周山哭爹喊娘地四处寻路。”相柳坐她身旁闭眼淡淡道。小夭无言以对，他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咱们这是要去哪里？”越过毛球宽阔巨大的翅膀，小夭探身张望着深不见底的云海，好奇问道。
“看毛球心情。”
“啊？”
……
白玉金冠雕展翅飞了许久，最后在轩辕城落了下来。
“毛球你疯了？！”小夭瞪大了眼睛。相柳刚跟轩辕大军剑拔弩张完，他这傻鸟居然把他主人带到了颛顼眼皮子底下，简直不要命了！
“不行，我们得赶快离开！”说着她就去拉相柳的手。相柳寸步不移，见小夭着急地直冒汗，他饶有兴致地问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小夭看他一副悠然的模样，心念一动，狐疑道：“你这么镇定，难不成在这还有假身份？”
“嗤--”相柳轻嘲：“你以为假身份这么好找吗？”
“那你怎么……”小夭迷惑。
“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相柳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什么话？”小夭的好奇心被勾起来。相柳俯身贴近她耳朵，小声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言毕坏笑着走进了一旁的食肆。
小夭无语。她还真以为相柳艺高人胆大，原来只是纯纯抱着赌徒碰运气的心理。“喂，你好歹把你头发颜色遮一遮啊。”她忙不迭地追了过去。
这家食肆小夭非常熟悉，在相柳还是防风邶的时候他经常带她来这里吃烤肉。
今日天气不是很好，食肆里客人不多，小夭熟练地寻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喜滋滋道：“毛球还挺会挑地方，知道我饿了，知道这家店的肉好吃我爱吃，表扬一下！”
毛球跺跺脚爪，尖尖小嘴快歪到了天边。
“噢，你是说你想吃才来的，不是因为我呀？”
“可是今天的烤肉我专门要了特特特特辣，你吃不了哎，只能让我勉强替你吃了。”小夭笑眯眯道，毛球气得毛绒绒的小胸脯剧烈起伏，小夭得意地哈哈大笑。
相柳微笑着看着小夭和毛球斗嘴。
小夭忽然就心虚了，她偷偷瞥相柳一眼，当着正主的面欺负他的爱宠，他不会记仇吧？然而相柳不仅没有，还很大度地支开毛球，让它独自觅食去了。
很快，色泽金黄、外焦里嫩的烤肉被端上桌，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小夭馋得直流口水，相柳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便欢快地大快朵颐起来。
烤肉鲜嫩多汁，辛辣的调味刺激着味蕾，小夭一口接一口吃得畅汗淋漓，她觉得不过瘾又要了两坛好酒，与相柳边酌便吃。
酒足饭饱，小夭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吃好了吗，没吃饱的话再加点？”相柳破天荒地善解人意。
“饱了饱了。”小夭连忙摆手：“吃不下了。”
“好。”相柳点点头，眼角微微扬起，招手唤来店小二结账。
“客官，您点了精品炙烤豕腿肉和两坛陈年杏花酒，一共是六十钱。”店小二毕恭毕敬地将食单递到二人面前。相柳没有接，反而笑意盈盈地看向小夭。店小二心领神会，将食单递给小夭，陪笑道：“烦请客官付下餐钱。”
小夭满脸懵：“为什么是我付钱？”
“我一穷二白，哪里有钱？不像你，尊贵的王姬殿下，兜里有用不完的钱。”相柳诚实道。
小夭语噎： “可是你不是说付钱是男人的事吗？”
“那是防风邶说的，不是我。”
小夭气死了，她就知道相柳没安什么好心。
她付就她付，伸手便去取身上的钱袋，却摸了个空。
小夭愣住了，她想起来这些年她一直隐居在九黎山，根本没怎么用过钱，早就把钱袋取下来扔到一边了，她现在身无分文。尴尬、难堪浮在面上，小夭有点不敢看店小二殷切的目光。
“喂。”她凑近相柳示意他靠近点说话，相柳挑了挑眉，将头侧向她。
“怎么办，我也没带钱。”小夭有些羞惭。
“别看我，我也真的没钱。”看她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相柳便猜到了八九分，他摊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要不，咱们趁他们不注意跑吧。”小夭咬咬嘴唇，试探问道。
“我不跑。”相柳敛起笑意，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吃饭付钱天经地义，这样逃跑跟欺压百姓的无赖地痞有什么区别？”
小夭被相柳说得惭愧地抬不起头。她堂堂西陵大王姬还不如大荒魔头高风亮节，真是罪过。
最后的结局是二人一起被赶到后厨刷碗抵债。
………………………………
“哎--”小夭仰天长叹。昏暗的后厨里，她认命地搓洗着面前木盆里堆积如山的脏碗，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平生最痛恨洗碗，这次连着洗了两日真是要了她命了。身旁的相柳反倒不抱不怨，安安静静，动作利索地洗着碗。
“没想到你洗碗洗得还挺熟练。”小夭苦中作乐，揶揄相柳。
“以防风邶的身份回到轩辕城的那几年，花销很大。”相柳淡淡道。“他母亲久病在床，常年需要各类药材吊命，可防风家每月支给的月例少的可怜，根本不够维持开销。”
“我便经常偷跑出来做些零工换钱。”
“后来发现防风二公子的身份在外面意外的好用，便不再做这些零碎的活计了。”
小夭神情复杂地望着相柳，他看起来冰冷残酷，可做的事却比任何人都有情有义。相柳到底吃过多少苦啊，她不敢想。
“跟着我意味着四处漂泊，粗茶淡饭，甚至食不果腹。你确定想好了吗？”相柳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脸上看不出神情。
小夭沉默了一瞬，忽得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你少唬我！”
“明明有鱼有肉！你直接说你想吃独食不就行了，小气鬼！”想起当初和相柳在海边烤着吃过的鱼，肉鲜美到让她现在想想都忍不住流口水。
相柳： “……”
他发现小夭总是能够给他出其不意的回答。
瞥了一眼小夭气鼓鼓的脸，相柳终是憋不住朗声大笑起来，笑得胸口发震，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柔情。
小夭扭过脸气哼哼道：“你又在笑什么？”
“笑你贵为西陵大王姬，倒比寻常女子还容易满足。”
“我经历过太多，豪宅华服珠宝美食固然诱人，如果没有想相守的人陪着，也都索然无味。”
“你想和谁相守？”
小夭脸慢腾腾地红了起来，她鼓起勇气与相柳对视： “你说呢？”相柳愣了下，微微抿嘴。
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倏地放下手里的碟子，拉起小夭就要出门。
“哎，去哪呀，我还没洗完呢！”小夭诧异。相柳他不高风亮节了？
“不洗了，我跟老板比较熟，他会记着账。”
小夭：“……”
“走，带你去吃烤鱼！”
“啊啊啊好好好！”小夭欢呼雀跃。
“你来烤。”
“啊？……行吧。”
“很勉强吗？”
“不勉强不勉强，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