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cute是一家萌宠鞋店。

    说实话,这个cute在程镜译这里的理解是这样的:

    对于一个i人社畜来说,差点没cut了她的命,尤其是新来的长毛猫同事差点把她卷飞,为了保住这份工作,程镜译更不得不为i做e。

    i人的i,kpi的i。唯独不是爱。

    扯远了。打工要紧。

    身材高大、智商超群的边牧经理开过会之后,扬长而去,程镜译走神想:大概是去发展他的主业,牧羊去了。

    他那大长腿,她这种曼基康矮脚猫真真可望不可即。

    大概命里就这样。没办法。

    就是,自己这个腿,怎么还内八呢。

    走神的功夫,有大人领着小朋友走进了店里。

    大的是松狮犬,牵着的那个……

    家长瞥了她一眼,豪气地命令道:“把你们店里最贵的鞋都拿过来。”

    哦。

    她心里乐开了花,这个月的kpi有望了。

    程镜译带她往A区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辨清她的孩子是什么物种。

    一只被涂成大熊猫的松狮犬。

    “贵公子真是可爱。”睁眼说瞎话。

    家长炫耀道:“我这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当然可爱的很。”

    贵公子试了两双,懒得再试了,随手比划着,挥金如土:“那一排,都买回去。”

    好好好。

    整个店里,最贵的系列都在这了。

    “公子眼光也好的很。”同事收到程镜译的眼神,火速叫人来打包,飞速送进了贵公子的豪车里。

    家长刷卡的功夫,贵公子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啃起了自己的jio。

    程镜译不敢想象他化成人形,在这啃jio的画面。

    他还解释:“卡了个叶子。”

    啊啊啊啊抓狂崩溃——

    是有多金贵的手?大手一挥撼动、垄断全球经济命脉的那种?

    那你不会取下来吗。

    啃吧,想啃什么啃什么。消费了那么多。

    见程镜译光笑不说话,他又问:“哎,你原形是啥?”

    我啥也不是,我算哪根葱【精心练习过的微笑,皮笑肉不笑】

    “皮肤挺白的,萨摩耶啊?微笑天使来着,不太像啊,有点矮。”

    一双猫耳朵差点要被气出来,程镜译懒得搭理他:“曼基康。”

    “哦。”有些嫌弃的意味。

    哦,曼基康,那么可爱的猫咪,真没眼光!你赶紧给我走吧。

    几分钟后,母子俩终于走了,耳根清净,程镜译坐在椅子上摸鱼。

    cute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算不上什么高奢,却又不便宜,没客人的时候,能闲死。

    一旁的几个同事在闲扯:“听说要来新设计师。”

    “男的女的?”

    “不知道,还是来个帅哥接替吧。总觉得经理随时会跑路。毕竟他志不在此。”

    程镜译在角落里睡得昏天黑地,昨天晚上熬夜看电视剧看太晚了。

    就是剧情高开低走,越看越烂,主角还没一个长嘴的,都哑巴似的,该说话的时候不说。

    给她气笑了,都别说,到死也别说,死前都记得捂住耳朵:6。

    什么回复六个字暖他一辈子。

    直到程镜译看见那男主扭头背着女主吻了女二,她恨不得冲进去甩他几个大嘴巴子:

    你!这!会!儿!又!长!嘴!了!

    打工人美好宝贵的周末时间就这么浪费了,程镜译果断打开评分软件,必须差评,预告片诈骗,为什么不能评负分。

    前有什么什么剧动不动就天花板,很难评,但这个妥妥的电视剧地板砖。

    手机铃声响起,思绪被打断,程镜译关掉闹钟,几个同事还在闲扯。

    “我对象一会儿来接我。”

    “去约会啊?”

    “去扯证。”

    “……”

    这跨度。

    她是没的扯。

    马上下班了,程镜译挂了个号,她要去看看自己的内八。

    幸好医院挺近的,不用坐地铁被挤成猫饼。

    矫形外科在八楼,程镜译瞥了一眼电子屏上的名字,她前面的人叫裴静觉。

    前排的人在交流病情,她瞧着像是鸭子和鹅。

    “扁平足啊?”

    她心里嘀咕,不是天生就这样吗。

    那只鸭摇了摇头,不太想说。

    年纪大点的鹅一脸“我懂”的亚子,伸长了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要珍惜自己的羽毛。”

    一鸭一鸭悠?

    那只鸭不解地看着他:“啥子东西?”

    “还是旱鸭子好。”

    他有点不耐烦了,“大哥,有话直说行不行,没心情跟你打哑谜。”

    他的嗓门有点大,吸引了周围一圈人的目光。

    鹅大哥有些尴尬地劝他:“别再下海了。不是有句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那只鸭恼了:“你有病?搁这空口鉴鸭。你这鹅坏得很,败坏我们名声。你小心回头铁锅炖。”

    嚯——

    这鸭子,歹毒得很,必须被dia起来烤了去。鹅大哥转头的功夫和看戏的程镜译对视上,试图拉她站队:“丫头,你说是不是。”

    程镜译摇头。

    鹅大哥感觉被拂了面子,“那你说,咋就不是了呢。”

    尴尬得她只想逃,程镜译硬着头皮答:“我不是丫头。”

    她可真机智。

    “那你说是什么?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丫头。”他不依不饶。

    “tomato。”程镜译信口胡诌。

    什么事啊都,流泪猫猫头。她前面的那个人终于从诊室里出来了,程镜译飞速跑过去,“砰”地一声,和裴静觉撞了个满怀。

    她往后退两步,第一反应,这人好高,和她老板好像一款的。

    又不太像,面前的人双眼皮,眼睫毛还挺长的。没她的边牧老板那么高冷加高深莫测,长得还挺霁月清风的。

    她的词汇量也就只能形容到这了。

    裴静觉看着愣神的程镜译,开口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你才是小姐。”她下意识地反驳。

    “……”

    就不该看那场戏,程镜译讪笑,“没事,没事,”她走进诊室里,干脆利落地关上门。

    她刚刚还在猜裴静觉是什么动物,现在,她希望,他是条鱼,七秒钟的记忆多好。

    忘了那段插曲。

    然而,鱼没有腿。梦想破灭。

    裴静觉没当回事,往电梯口走去,他还要去帮他哥接孩子。

    男医生头顶有点秃,程镜译感慨道,幸好不是治皮肤科脱发之类的。

    她一脸忧伤地和医生阐述了自己的内八,希望尽快得到解决。

    还真是巧了,上一个外八,医生直截了当地建议:“分情况的,要是在股骨,可以截骨矫正……”

    嗯?这医生不会无证上岗吧,她这种曼基康,再截个骨,还有腿吗!

    程镜译摔门而出,平凡的社畜的一天,好像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走去,程镜译现在只想化为原形,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大觉。

    程镜译在前面路口拐了弯,思索着自己晚餐吃什么,鱼暂时不想吃了。

    在买菜自己开火和点外卖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外卖。洗洗涮涮什么的,太累了。

    今天遇到那么个大客户,她决定要对自己好点。幸好那个烦人的长毛猫今天请假了,不然又都得留下来加班。

    想想还是很烦,这长毛猫为了在老板面前表现,一个人恨不得干五个人的工作。

    表现之一就是自愿留下来加班,还不要钱那种。

    然后她的饭搭子,首先提出了反对,再然后就被卷解雇了。

    化悲愤为食欲,程镜译吭哧吭哧一通点,正打算付款,突然冲出个人来抱住了她的腿。

    她低头看着挂在腿上的小金毛,毛茸茸的耳朵露在外面,像是受到了惊吓:“姐姐,有人拐卖小孩。”

    程镜译把她护在身后,她也怂啊,但是!她叫她姐姐!二十三岁的年纪,不知道十多岁的小孩叫过多少次阿姨了。

    虽然没杀过很多年的鱼,但她早麻木了,接受自己正在老去这一事实。

    “哪里啊?”程镜译打量着四周。

    小女孩朝对面指了指:“拉拉着脸那个。”

    哪个?程镜译看向对面,有两只柯基,又路过一只蓝猫,看着都不是。

    拉拉着脸的没有,笑得怪渗人的倒是有一个。还怪眼熟的,鱼先生吗那不是!

    她突然有点事,需要回老家一趟,下次一定帮她。

    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

    “裴润微,过来。”

    程镜译看向她,还没开口,小女孩拉着她往前跑:“就是他,快走。”

    裴静觉没再跟上来,直接开着车,截住她们,“你上不上来?我给你妈打电话了哈。”

    裴润微瘪着脸,“我不认识你。”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程镜译不得不站队:“就是,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偷孩子呢。”

    她站到程镜译身后叉着腰,“他就是狗。”

    “……”

    见裴静觉不说话,裴润微不情愿地补充道,“他是萨摩耶。”

    萨摩耶?

    程镜译:“微笑天使呢你,更不能偷孩子。”

    两个人一唱一和,裴静觉一个头两个大,“我把你小时候睡觉打呼的视频给这位……女士看了哈。”

    “不行,好吧,我原谅你了。但是,你要请我和这个姐姐去新开的那家餐厅吃饭。”

    “可以。”他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唉唉唉,怎么一出又一出的,戏咋就突然杀青了。怎么没人问她的意见呢,i人程女士一点儿也不想去。

    她这个跑龙套的就不上桌吃饭了,“我已经点过外卖了,就不去了。用餐愉快。”

    虽然还没付钱。

    就到这里吧,谁也不要再扯那些客套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吃各的,各过各的。

    裴润微不同意:“不行,吃什么外卖呀,今天必须狠狠宰他。”

    她也没干什么啊,干嘛去白吃白喝。

    万一要AA,她半个月工资吃出去了,之后还过不过了。西北风都没的喝。

    程镜译看向裴静觉,她恨,恨他是个木头,你说句话啊——

    裴静觉误会了她的意思,无奈地走向自己的车。

    对,就这样,赶紧走,谁回头谁是狗。

    程镜译试图扯出自己的手,“姐姐回家了啊。”

    就剩三百米就到家了!

    扯到一半,萨摩耶回过头来,拉开车门:“两位,走不走?”

    i人地狱时刻。

    偏偏裴润微拉着程镜译往前走,“走吧,走吧,他是我叔叔。”

    这小金毛也忒热情了点,程镜译郁闷地跟在后面。

    上了车还没完,裴润微兴高狗烈地开始e人自我介绍:“我九岁,读三年级了,他叫裴静觉,二十四岁,男,单身。”

    ?这又哪一part。

    裴静觉见怪不怪:“习惯就好,人来疯。”

    谢谢,她不想习惯。以后,也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裴润微不说话,就盯着她,很显然,意思是,到你了。那乌溜溜的黑眼珠。

    妈妈,我想下车。程镜译欲哭无泪:“我叫程镜译,二十三岁。”

    上次自我介绍这么羞耻难堪的时候,都是幼儿园的事了。

    裴润微:“姐姐,你是什么动物啊?”

    她是怪物。

    裴静觉无语地制止她:“好了,别发癫了。要懂礼貌。”

    “好吧,”裴润微从自己包里掏出个手机来,“姐姐,我们加个微信吧。”

    “……”

    裴润微熟练地点开扫一扫,“可以给我的运动步数点个赞,有空的话。”

    “……嗯,一定。”

    程镜译生无可恋地把二维码递过去,等了半天,发现不对劲,紧跟着提示音响了。

    微信支付收款到账52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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