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
短短几秒的时间，周政肉眼看着李岱辉像斗牛擦场疯癫的公牛，没有一丝喘息地一边发出尖锐的叫声一边扑过去，但明苏比他灵活多了，前几次都是灵活躲了过去。
周政被迫只能上去抓人，他尝试从背后环住李岱辉，却没想到他在这种状态下力大无穷，反应敏捷几乎没有办法近身。
拿着手上的刀，周政手颤抖着。
这边李岱辉抓不住明苏，面色越来越变态，他一直保持嘴角上扬到极致的状态，像是有魔鬼从两边牵扯着他的嘴角一样。
看了看手上的铁锹，突然！
尖利又沉重的铁锹朝明苏直线飞过去！
电光火石间她只来得及抬手遮挡，鲜红的血从光滑的肌肤上滚滚滑落！
而下一秒，脖子被李岱辉鹰爪一样的手掐住！！这一切都发生在两三秒之内！！
周政终于能从后面抱住他来，但是又完全制不住发癫状态下的李岱辉，只能眼睁睁让他用膝盖朝明苏小腹狠狠冲撞了一下又一下。
看着她痛苦苍白的神色，犹豫片刻将刀刺进李岱辉的手臂。
李岱辉眼睛里只有女性痛苦的面庞，周政刺入他手臂的刀完全不被他放在心上，他已经接受不到疼痛的感觉，这就像他掐死那只奶牛猫时被爪子抓地手掌留了好多血，谁在意呢？明苏的脸在他眼前和很多年前那个说要走的女人的脸重合重合，又好像突然长了柔软的猫毛，共同点是，她们都很弱小，弱小地反抗着......
他恍惚地施加着暴力，听着耳边的嗡鸣和喘息，甚至忘记了愤怒的源头是什么，只知道将手越锢越紧！
直到，他看见一个薄薄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晃了一下......
思维就在此停滞了。
李岱辉眼前绽开浓稠的血花。
反光的刀身一半都没入了李岱辉的右眼里，塑料地刀柄在明苏细长的手里。
扑哧，像刺开果冻的感觉，稀烂的感觉。
李岱辉疯狂的尖锐的呼叫并没有持续多久，刀身被从眼睛抽出来后又果断地从侧面刺进脖颈！拔出来！
他的呼救成哧哧地漏风声。
周政听到轻轻地刀片刺穿皮肉又滑出的声音，他眼看着李岱辉身体像烂泥一下滑下去，鲜血从脖子和喉头涌出他声带被淹没气管被堵住，刀也轻轻地砸在地上，轻轻一声，就像最后一声求救的猫叫一样，没有什么波澜。
“我真想再把你也杀了......”而明苏面色则像是刚刚从阎王殿里爬出来一样，红得不像话。
她跪趴着，将嘴张到最大，大口大口呼吸着，伴随着止不住的干呕与眼泪。
周政完全吓傻了，急忙去开了大灯，却见明苏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像是默哀地盯着自己。
“对，对不起，我，没想过要杀人，我——我下不去手。”
“......哈，没关系，这都是天注定。”
她最后给了周政一个机会，“他还没死，最后一刀，你杀不杀？”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明苏温婉一笑，跪在李岱辉的头旁边，看着地上像破旧风箱一样发出沉默的呼救。
“我完全没有会给人留后路的打算，每次看见电影里没有给敌人最后一击我就很不爽。”
她朝周政比了个鬼脸，“那你转过去，有点血腥。”
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刺入，很深，很深。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了。
好几次之后周政才恍若初生一般颤动着拿出手机，自己应该通过了吧，通过了吧——看到屏幕的那一刻，他狂喜的神色突然凝滞，像被拔掉了插头。
嘴唇蠕动了一下，然后轰然倒地。
于此同时，明苏眼前滚动播放了三条信息。
【你已帮助00027获得小动物里的人气王神职一个！】
【你已获得00027给予的“掠夺神职”的特殊奖赏！】
【你成为00027的实习期进程已经完成百分之三十！】
一连串的00027看得她头晕目眩，来不及查看奖励，她忍住缺氧带来的剧烈头疼到周政旁边，用手探了一下。
已经没呼吸了，甚至已经冰冷了，像是被加快了死亡的进程，一点活路都不留。
明苏把他摔落的手机捡起来，屏幕甚至还亮着，依然是金光闪闪的大字，宣告着死讯。
【很遗憾你的神职被掠夺，有缘再见。】
掠夺......
果然和自己的最坏猜想是一样的。
她回身看向那把被丢在李岱辉胸口的刀。
她从房间的小桌子带出来，最后由自己用这个终结了李岱辉。
“掠夺的意思是，我杀死了他。”
明苏喘着粗气靠墙蹲下，迟来的后怕感让她浑身颤抖着站不起来。
从产生猜测到杀掉李岱辉只隔了不到四十分钟，她看着李岱辉的身体，想起进他卧室的场景。
那是一间很中规中矩的卧室，老式的实木刷了红漆的家具，还可以闻到淡淡的蚊香的味道。
她打开衣柜，翻出来了一套装在阿尔卑斯铁盒子里的工具和一沓照片。
锤子锥子刀片长针......
明苏又拿起照片，看姿势应该是李岱辉和他的妻子。
把虐猫的工具和妻子的照片放在一起，她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转身打开那扇老式冰箱的门，仔细地在冷冻层翻找，竟然看到一个红丝绒的盒子，她做足心理准备打开。
里面是一只手指，上面戴着戒指。
这些画面交叠着冲进明苏的脑海，身边两个慢慢冰冷的身体让她产生幻觉自己是不是其实也死了的感觉。
“您好。”
谁在说话？她幻听？
不，很清晰，是很清晰的声音。
“明苏，你好，我是00027。”
00027？那个废神？
身体猛得一震，她视线往下强迫自己平静清醒，“我听到了。”
那声音是直接让她听到的，找不到来源。
废神，也还是神啊。
周政的废神可以直接控制他的手机，而自己的这个废神竟然可以直接联系到自己的感官，这样说来的话，想要杀掉自己岂不是也很容易。
明苏心里已经如临大敌。
双手捂住脸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镇定地走到门口，最后看了这个场面一眼，然后，“你既然出现了，回答我一个温柔，我会被抓吗？”
“不会的。我们既然提供给争夺神职的场合，就不会让人类监察组织察觉到成功者的存在。您现在获得了神职，已经列入了特殊行列。我已经为你处理好现场和脖子上的勒痕，只是，您身体上的疼痛我无权消除。”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一圈依然一碰就疼。
算了，表面功夫也是功夫，至少不用换高领衣服了。
“您现在还好吗？”
明苏不得不承认这声音很像在电脑上精心设置过的参数，有很强的安抚人心的力量，甚至她察觉到这个声音越来越女性化，这竟然真的让她轻松了一点。
忍住了打探信息的欲望，她问，“我算是获得了这个神职对吧。”
在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她又问，“在这之前你都没有出现过，是因为只有获得神职才达到你们的门槛吗？”
“.....在某种意义上，世界上一切珍惜的机会都是有门槛和代价的。”
珍惜的机会？你把这种死亡体验叫做珍惜的机会？
00027继续说，“从现在开始，我会一路伴随你同行，提供必要的帮助，而你，也要让我登上排行榜。现在，需要查看一下掠夺神职的奖赏吗？”
“嗯。”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发烫，进入了一个很奇妙的状态，紧接着，一个精美地不像话的空间以她为圆心像投影一样飞速展开，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走到哪，就跟到哪儿，好像是伴随她而生出来的一样。
像是踏在了一片绿色的电光海里一样，她随便的动作都能引起绿色光点的跟随和舞动
“这是礼物？”
“这才是。”
她看到了初中做实验时用过的那种小小的天秤像投影一样从虚空中出现，悬浮在她的掌心，散发着朴实无华的气息。
“其实这个称没什么用，只是给你解释一下你拥有了什么，你可以与我交换三次东西，这个天秤是我随便找来的，就当交换的介质吧，免得你说我多拿。”
交换？
明苏在心里衡量着，既然这是奖励，如果是单纯的交换可不叫做奖励，必然是可以让自己占到不小便宜的，便开口试探道，“如果我想要一千万拿什么换？”
她听到对面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为难地讲道，“换不了，我没有一千万，嗯，你只能换我有的东西。”
这时候声线又似乎故意换成年幼感觉，想要博得怜悯的样子。
“可以给我举个我现在可以交换的例子吗？”
她眼前出现了一个类似PPT的演示画面，右边还附有文字，00027解释道，“你可以用对你来说100价值的东西来换对我来说100 价值的东西。我们的价值体系衡量是不一样的，这就是交换。所以你可以用你五年的寿命换我给你一次致命之时的保护之类的，当然这个价值只是我估算，真正是否能交换需要借助这个天秤。只有三次机会，我希望你可以在真正需要的关头使用，可以发挥最大的价值。”
00027等着明苏回答，等来一句明苏一声轻笑，“人类的寿命在你们神界贬值得这么严重啊？”
“呃.....这只是我，估算。”
“无所谓，反正寿命是我最不在意的东西。”她探寻式地跺了跺脚，“这个空间要怎么收回？”
00027又展出一个PPT慢慢解释明苏所有的疑惑点，教学完成后，祂问，“明苏，你就决定叫我二十七了吗？”
“嗯？”
“00027是我的编号，我没有名字的，你刚刚一直叫我二十七，你要一直叫我二十七吗？”
明苏有些疲惫地按照祂教导地心念一动，眨眼之间空间就全部又以她的身体为圆心收回来，如同一卷白纱重新滚进她的灵魂里，让她感到像被轻柔的风穿体而过。
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00027问的话，想了想，随便点点头，“就叫二十七吧，名字不重要。”
“好。”
她环顾四周，又回到了库房，站在那个黑洞洞的门口，里面是两具倒下的尸体和慢慢扩散的鲜红的血液。
“你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明苏没回，然后在库房里翻出来一个大的尼龙口袋，快步跑进那扇暖黄色的门内，把冰柜里的一具猫尸和几坨难以辨认的尸块一齐装进口袋里，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把那个红丝绒盒子放回了冰柜。
工作日的早上九点多除了买菜回来的老人们没有其他人，她从麻将馆的梯子走下来，发现今天天气很好，天高而澄澈，不远处蹲了一只纯白的野猫。
“做点收尾工作吧。”
她往周政的家的方向走着，然后越过花坛进到最里面，蹲在半米多高的假连翘中，看着那只三花，身下是深棕的土壤。她轻轻伸手戳了一下，“二十七，交换一下吧。”
那盏小天秤出现，明苏轻轻说，“帮我在这里挖一个坑，能装下他们就好了。”
她指向尼龙口袋和那只三花。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