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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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着浓郁焦糖口味的南瓜奶油蛋糕，萩原研二把今晚碰到四谷见子的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只相处了几分钟就沾惹到厄运……”

    琉璃感到诧异，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看来那个女孩与「厄」的缘分不浅，是很少见的特殊体质。”

    “所以小四谷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

    萩原研二顿悟，而后用轻挑的语气打趣着说：“那她是怎么找上我的？总不能和琉璃小姐一样能看见九番队的标识吧。”

    知道他在开玩笑，琉璃用耐人寻味的神秘口吻回应道：“或许她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萩原研二有些担忧，普通人看见那些东西是很危险的，没有能力自保，很容易沦为食物，葬送性命。

    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只能等明天见面，由当事人亲自揭晓。

    吃完南瓜奶油蛋糕，萩原研二猛然想起一件事，“当时小泷川在我旁边，他应该也沾到了厄运，我打个电话给他说一下。”

    “不用担心。”

    琉璃弯唇浅笑，宽慰道：“泷川先生学的是真言宗，这点厄运不足以产生影响，大概在明日午后就会自行消散了。”

    萩原研二松了一口气，打消了电话提醒的念头。

    “我回来了！”

    黑猫灯草哼着小曲从窗台闪现，琥珀色的竖瞳映出坐在餐桌两端的两人，以及白瓷花的餐盘，它内心的警铃大作，“你们在吃什么？竟然背着我吃独食！”

    琉璃别开眼，装出无情的样子，逗弄道：“约会晚归的小猫咪没资格讨食。”

    “我有认真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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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节规模不大，主打就是万圣节狂欢，参演者主要来自都内不同风格的十二支乐队，舞台设计以鬼怪、南瓜造型为主，完美契合万圣节的主题。

    音乐节开幕时间是下午四点，距离开幕还有一个多小时，后台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进行开演前的工作准备。

    会场前的草地上已有不少年轻人，还有一些正在陆续进场，他们手里拿着宣传物料和应援荧光棒。

    位于会场外的露天咖啡店里，琉璃坐在阳光晒不到的位置，举止优雅地品尝咖啡，慢享惬意的下午茶时光。

    然而悠闲的下午茶时间很快迎来尾声。

    萩原研二领着在公园入口接到的前来会面的四谷见子，一前一后出现在视野里。

    四谷见子满身散发出的厄运气息引起了琉璃的注意。

    ……竟是如此罕见的厄运体质。

    琉璃挑眉微诧，若有所思。

    不知是不是多一人在场的缘故，四谷见子显得格外局促，精神状况比昨晚差了许多，看上去相当憔悴。

    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萩原研二很贴心的帮她点了一杯饮料和一份布丁，给自己点了一杯冰咖啡。

    琉璃缓缓放下咖啡杯，静待对面的JK诉说自己的遭遇。她很好奇，这个拥有罕见体质的女高中生有着怎样的故事。

    然而直到店员将饮料、甜品端上桌，四谷见子依旧没有说话。

    她垂着眼帘，心中忐忑不安，内心的焦虑、恐惧，无人倾诉的痛苦、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使她不敢随便开口。

    见她迟迟没有说话，萩原研二劝说道：“小四谷，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们也无能为力。”

    四谷见子偷瞄萩原研二一眼，已经看不到那道金色光泽了，可她还是能感受出温暖。

    “这里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大概是看出她在顾虑什么，琉璃语气柔和，清泉流动之声有着令人心安的魔力。

    四谷见子抬眼环顾，四周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不自然的生物存在。

    洁净的环境让她紧绷的内心逐渐安定下来，开始讲述她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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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的核心既简单又俗套——

    拥有强力灵视的少女，深陷灵体滋扰的恐惧，遭遇了恶灵纠缠的威胁，通过网络找到一间神社，怀着侥幸许愿求助，与山神结下护佑约定，却不愿支付对等的报酬，无意看到恶灵自发远离萩原研二，寄希望于对方出手相救。

    听完她的故事，琉璃失笑揶揄：“护佑三次换来几串三色丸子，就算是大国主也会生气的，更何况还是那种野路子的‘山神’。”

    “……小四谷，你这样做不太厚道。”就连萩原研二也认定她这种行为属于事后赖账。

    四谷见子一时语塞：“……我”

    琉璃沉声说道，言语间充满了讥讽，“既然许下‘什么都愿意做’这样不切实际的愿望，就要有支付任何代价的觉悟。既得利益，又反悔失约，你当是幼稚园小朋友玩游戏吗？你知道违背约定是会被追加代价的吗？”

    话语中每字每句无不在影射其忘恩负义的行为。

    四谷见子面露绝望，眼泪夺眶而出，“请帮帮我……”

    琉璃断然拒绝：“这是你和那个‘山神’之间的事，是你自己种下的孽。”

    “可是……”四谷见子欲言又止。

    萩原研二看出她的无助，提问道：“小四谷，你知道那个山神想要什么吗？”

    “……它想要小华。”四谷见子擦拭着眼泪回答。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感到困惑，涉事双方是四谷见子和山神，怎么会牵连无关的百合川华，但直觉告诉他里面藏有猫腻。

    琉璃大致猜到了原因，“那间神社叫什么？”

    四谷见子认真回忆：“我记得是……三狐谷神社。”

    琉璃挑开唇，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还真是胆大啊，那种地方也敢乱闯。”

    萩原研二：“琉璃小姐知道那个地方？”

    琉璃颔首，揭露道：“那是百年前，某个以活人献祭祈求风调雨顺的村落，所建立的进行献祭仪式和供奉的地方。所谓‘山神’，不过是顺应人类祈盼生成的恶灵，其力量根源来自被选中的具备灵能力的人祭。灵力体量越大的祭品，在被正式献祭前越恐惧，其产生的力量越充沛。”

    注意到两人的神情变化，她继续说道：

    “随着时代变更、村落搬迁、神社荒废，失去力量来源的‘山神’被迫蛰伏，伺机寻找、诱骗新的灵能者，以获取新的力量，才能避免枯竭、湮灭的终局。”

    琉璃看向四谷见子，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是怎么进去的？没有遇到什么东西吗？”

    四谷见子摇了摇头，尽管不明白为何这么问，还是如实回答：“我们是按照地图导航过去的，顺着台阶走上去就到了神社。”

    按理说，像这种背负罪恶生成的恶灵‘山神’，其力量衰减后，神社周围往往会滋生、聚集大量亡灵徘徊，普通人根本进不去。以四谷见子的厄运体质断不可能无事发生，唯一的解释就是百合川华身上有正向的灵能力。

    萩原研二心领神会，类似事情他和小队长遇到过，于是开动脑筋大胆推断，“那个山神没有选小四谷，而是选了小百合川，说明小百合川更具价值。”

    四谷见子点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内心的愧疚感不断扩大。

    是她害了小华，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去，小华不会遭受这些事。

    她看向萩原研二，说出百合川华的特别之处：

    “小华她……只要有恶灵靠近小华，那些东西就会被消灭掉，然后她就会肚子饿，要吃很多东西补充。”

    这个描述怎么听着很耳熟？他在哪里听到过来着？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忽然脑中闪过一只黑猫，是小灯草说过类似的话——可以从食物中获取能量。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百合川华拥有更充沛的灵能力，是‘山神’渴望的祭品。

    琉璃神色淡然：“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四谷见子不由回忆起还愿那天的可怖画面，内心的恐惧不受控制冒了出来，她求助萩原研二，“……真、真的不能、帮我吗？”

    萩原研二心有不忍，他看向琉璃，用眼神发放“这是肥差”的信号。

    琉璃：“……”

    琉璃无奈，放软姿态：“我不接受免费的委托，你能支付什么等价的东西？”

    “我……”有了前车之鉴，四谷见子不敢贸然承诺，只好主动提问：“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猛然间，一阵节奏感十足的音乐从会场里炸响，差点把琉璃耳膜震破，她迅速丢了个简易结界，隔绝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用来热场的摇滚音乐释放出“放肆狂欢即将开幕”的信号，彻底打乱了三人谈话的节奏。

    在这种繁杂的环境下，已不适合将话题有效进展下去，意识到这一点，四谷见子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观察到她的神情，琉璃喝了一口咖啡，故意开出四谷见子能承受但不容易达成的条件：

    “京都二条有一家近江屋的百年茶店，你买来高山寺产的宇治煎茶，我给你三张护身符。如果那个‘山神’懂事，便不会纠缠你和你的朋友，如果三次机会耗尽，它仍执迷不悟，我再帮你彻底了结。”

    明明身处摇滚音乐的立体环绕音中，四谷见子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点开手机查询，发现高山寺产的宇治煎茶最便宜也要八千日元，差不多是她两个月的零花钱。

    她一时犹豫了。虽说她多少攒了一点，但一次性花费这么大一笔钱，心里总是纠结的。

    萩原研二猜出了琉璃的用意——以此为考验，告诫四谷见子没有足够的诚意和支付代价的觉悟，就不要妄想他人帮助。只是这个条件设立的会不会太高了？

    四谷见子内心挣扎了好一阵，最终咬牙应了下来，“我该怎么联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