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事

    一大早,上涯村仿佛被一层洁白的霜毯覆盖,田野和村庄都沉浸在宁静之中。清晨的阳光映照过来,草地上的霜变成了水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家都起床了,吃过早饭的文奶奶坐在院子扯着麻线,文爷爷则是坐在另一边编着收麦子要用的竹篮子,文虎和宋喜梅则是外出去干活了,孩子都约着去上学了,个人都忙起个人的事情。

    文奶奶细心的将麻线搓好,到时候拿去用石灰石煮一煮,软了一些之后,便可以给家里面的人做衣裳了,这麻线的用处多了,不仅可以做床单被套衣服,还有日常的麻绳,刀鞘上捆了增强摩擦的圈圈。

    所以家里面会在田埂和山脚下种上很多的麻,等到夏收手好粮食后,便是收麻,当时织出的大部分麻都是要交税的,但是文家也留下来很多,这几天闲下来没事,便拿出来分一分,到时候给家里面很多需要的地方添置一些。

    文正细心的分着麻线,从院子外面忽然扔进来一个石头,砸在院子正中心上,吓到了专心分麻线的文奶奶。

    她扯着嗓子就向外面喊去,“哪家的小兔崽子,咋往人家院子砸石头。”文爷爷编着篮子,屁股都没有挪一下,不甚在意的说道:“这有啥的,我看就是哪家的小娃娃在外面玩不小心砸进来的。”文奶奶先是白了他一眼,并且不愿意不惯着外面的人,正准备放下腿间的麻线就要出去教训一下那些人。

    谁知道,人才站起来,一个石头就又扔进来了,正好砸在文爷爷脚边,飞起来的石块打在脸上还挺疼。

    他立马放下手中的竹子,指着墙骂道:“哪家的小兔崽子,不会听人话是不是!老子今天不得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老子就不姓文。”他撸起袖子就往外面走,嘴上还骂骂咧咧的,恨不得把对面的人耳朵给拧下来。

    文奶奶看到他跑出去,自己到是心满意足的坐下来,这个老头子,石头不砸在他的头上他才不知道疼。

    门口传过来文爷爷凶狠的声音,一听就是扯着嗓子喊的,“文富文财,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老子回来,蠢货,蠢货,居然想着往家里面砸石头,你还敢跑,看老子不打死你……”听着跑远的声音,文奶奶摇摇头,撇撇嘴,小的像老的,都不让人省心。

    等到文爷爷回来坐下之后,文奶奶就问道:“咋?没抓到人?”

    文爷爷拍拍手,“那是我不想抓,小孩子,骂两句就好了。”

    “我看你就是人老了,跑不动了。”

    文爷爷没有搭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就是不是很赞同,文奶奶扯着麻线,想着孙子的事,商量道:“我说呀!这文富年纪也到了,上次我去给翠红退学的时候问过赵先生了,他说这文富天赋不在念书这,就算昨天教过的文字,就算他抱着脑袋学一整天,第二天一问又全都不知道啦,文财到还成,继续念着,到时候去镇子里面找个学徒当当,也不错。”

    文爷爷听到这,知道文奶奶已经想好了孙子们未来的人生了,可是一想到交了快一年的束缚,如今还要回来种地,他一时有些不能接受,不太开心的说道:“当时我就不愿意,说了不让翠红和富去,他们年纪大了,念不出来还费钱,那书是谁都可以念得了的吗?女娃就嫁个人家,男娃就好好学门手艺就成…”

    文爷爷的埋怨太实质,并且一直以来对于孩子们都去念书他心中都不是很满意过,话里话外带出来好多次,文奶奶脾气可不是多好的,于是她用力将手中的东西一砸,直接开口骂道:“手艺是没有学过吗?你看看富儿不是送去学了嘛,那不是遇到那样的事,接回家刚好遇到开学堂的事,这样好的机会你要是不送孩子去你乐意吗?要是只送一个孩子去,那不去的孩子心中怎么想?孩子心中怎么会没有芥蒂?再说,当时要不是我让翠红跟着去念一年的书,她能说道这么好的亲事吗?啊?孩子多的人家,最怕一碗水端不平,日后家宅不安宁都是从这种小事上来的…”

    文爷爷根本吵不赢她,气得胸膛直起伏,可是心中又不服气,想了好久才说道:“我当时说都不用去念,四个孩子,那束缚,伙食费,哪样不用钱。现在好了,钱花了,才一年又让孩子不念了,这不耽误事儿吗!”

    文奶奶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的脑袋,“你咋这么蠢呢!走一步看一步的路,走到哪步就要改变原本不好用的方法,就像田里面的庄稼,要是生虫了,你还要按着原来的方法种地吗?如今富儿是没有念书的天赋,再说他也愿意干庄稼的活计,当时送他去念一年,一个是认些字,到时候出去干什么都不怵,二是让他知道家里面不是偏心小的,他自己念不下去,撞了墙,知道自己不合适,日后也不会念着自己没去上的事,这样家里面才不会吵起来了……”

    文爷爷显然没有被说服,但是又吵不赢文奶奶,直接背过身子去,不愿意搭理人的生闷气。

    文奶奶显然也被他这样玩赖的方法气到了,直接给他屁股一脚,自己走进屋子去。

    午饭时,宋喜梅回来就发现家里面的氛围不对,洗菜时便问文奶奶,“娘,这是怎么了吗?”

    文奶奶看了一眼还坐在院子的文爷爷,冷笑一声,忽然把声音放大,“我这不是想着让富不念了,回来跟着他爹学着干两年农活,等身体壮实了,人也担得起来家了,然后给他说一个媳妇,到时候成了家呀!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

    宋喜梅听着觉着有道理,其实她觉得农家的孩子没有必要去念什么书,日后家里面也不能给孩子请什么名师书籍,那孩子要是能够念下去,反而被家里面的人给耽误了多不好,最要紧的就是学一门手艺,可是当时文富学手艺的时候出了那样的事儿,加上族里面出了大头,赵先生的束缚收得也不是很高,文奶奶发话了,日常就有些“没主意”的宋喜梅也没有什么机会表达自己的意思。

    如今不念也没啥,宋喜梅显然心中没有芥蒂,还主动说起来上次文富考试的成绩,“我记得翠花念得不错,富念的有些差劲,上次赵先生还考试了呢?文富考倒数,和周放一样。”

    文奶奶听着宋喜梅的意思是同意了,心中更加的得意,声音又放大的说道:“可惜翠花不是男娃子,外面也没有让女娃当账房先生的,只能给她找一个家里面得势的,人品不错的夫君,我都和赵先生问过了,文富就不是读书的料子,继续读,他也读不出啥了,原本都送过去,就是担心富儿心中难受,弟妹都去念书,就他不能去,如今他自己就不是念书的料子,量他心中也不会还觉得有疙瘩,回来说个媳妇,到时候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咋还会不满意。”

    宋喜梅越发觉得自己的婆婆考量得太好了,点着头问道:“那娘,你说给他说个啥样的媳妇好呀!”

    说到这里,文奶奶就更有话题聊了,也不想着和文爷爷生气,直接拿过宋喜梅框里面的菜,一边摘着,一边说着自己对孙媳妇的要求:“如今呀他大姐嫁的人不错,那戴家是小粮商,但也有铺子,宅子,虽然比不上镇子里面当官的,也算是上涯村独一份,这长孙子的媳妇,日后可是我们文家当家做主的人,那老话都说了:贤妻旺三代,比起勤快呀,我反倒是更加看中人家姑娘的品行,这媳妇呀!不是越勤快越能吃苦就好,那得是有脑子的人,我如今已经有着人选了,只等到有机会坐一坐,将心中的想法和人家通通气,你们在外边可不能够随便答应别人家,这要考量的事情可多了。”

    宋喜梅显然更加关注前面半句话,对于能不能做主,她反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家里面的大事都是婆婆跑前跑后拿捏的,她自己本来也拿不住主意,“勤快还不好呀?”

    文奶奶啧了一声,看着自己面前单纯的儿媳妇,那么多年了,可没有学到她的精明能干,但是还是立马解释道:“哪有什么越勤快越好,那是得勤快到地方去,知道什么苦可以吃,什么苦根本就不用吃,你看村西的康大山家,他媳妇够能吃苦了吧!你看看她干了些啥事,人家粮食贵的时候,她不卖,等到粮食便宜的时候,无缘无故的就让自己家的粮食全部被娘家给骗走了吧!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那钱全部给她娘家兄弟给借走,要我说呀!那康大山也是一个棒槌,可怜他家小孩,冬天就穿着一身冷硬的黑单麻衣,还要去河边挑水,冻得直打哆嗦……”

    文奶奶越讲越兴奋,农村里面冬天一没有啥事,就聚到一起唠起这些事儿,所以呀!村里面的人可是能够把哪家的鸡,看着鸡冠子都能够指出来,谁家还有秘密!

    上午文家老两口拌嘴的事儿,不仅就在村口大树下的传开了。

    宋喜梅手中的菜早就摘好了,只是这个时候脚下是一步都走不开,听着文奶奶对于村子事的经验之谈!

    砰的声音传过来,文奶奶和宋喜梅都吓一大跳,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看到文爷爷把脚下的凳子都踢开了,还没有等文奶奶说话,文爷爷就弓着腰背着手往外面走。

    知道老头子这是因为她们二人说话然后把他撂在一边生气呢!她也不管,接着说道:“别管他,他就是臭脾气,所以说呀!孩子什么样子一定是和家里面的家人有关系的,他爹他娘啥样,他其实也就是差不多样子的,就算外表不表现出来,那性子也是八成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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