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断

    池榆身子几不可察地抖动,双手抓着裙摆。

    晏泽宁走近池榆蹲在她脚边,一手覆盖住池榆的手,一手摩挲着池榆的脸。池榆偏过头,视线落在不远处有气进没气出的陈雪蟠身上。

    池榆抽出手,低着头道:

    [不知他怎么得罪了晏真人。]

    晏泽宁视线黏在池榆脸上,“我好想你。”

    池榆从袖子中掏出瓷瓶,招呼小红过来,将瓷瓶的楔子打开,挂到小红脖子上,对着小红比划了两下。小红知意,飞到陈雪蟠旁边,把瓷瓶里的丹药喂给他吃。见小红喂完了药,池榆这才有心思看晏泽宁。

    该来的总是要来。

    她垂眸道:

    [晏真人进来吧。]

    晏泽宁跟在池榆身后进了屋子。

    池榆:

    [晏真人有何贵干?]

    [……是来捉我这个魔族卧底回一剑门的吗?]

    晏泽宁将头埋进池榆的颈窝,“不是的……跟师尊走吧……”

    池榆摇摇头:

    [事情的真相,其实晏真人很清楚。我以为两年没有追过来,晏真人算是放过我了,如今看来,是要斩尽杀绝吗……]

    池榆抬头:

    [晏真人,你能放过我吗?我现在在一剑门修习的每招每式都使不出来,既不会用一剑门的功法在外头招摇撞骗的,也不会把口诀之类的东西传出去的。]

    晏泽宁嗅着池榆地颈脖:

    “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宸宁……你恨我吗?”

    池榆抿唇,沉默片刻后笑了笑:

    [你说那件事情,对啊……终究是要有个了断的。]

    [其实要说恨……比起恨,我更多的是疑惑。在牢里有一段日子,我在想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很想你给我一个答案。]

    [可是后来,时间过得越来越久,慢慢的这件事情就好像不重要了。]

    [我还要生存,还要生活。我其实想过后该怎么办。]

    [我如今身体不好。]池榆捂着眼睛,又笑了笑,[眼睛也不太行了。]

    [根本修炼不了,你将我带回去,我在一剑门也无法修炼了。]

    池榆转头对着晏泽宁:

    [所以……晏真人,我们不做师徒了。]

    [不做别的什么了。]

    [也不要再见面了。]

    [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晏泽宁将池榆越抱越紧,“对不起……”晏泽宁将惊夜放到池榆手边,“师尊会赎罪的。”他脸上挂出诱哄的笑容,慢慢跪到池榆脚边,手指抵着心脏道:

    “你往这里捅……快……你只是还在生我的气……才说出那么绝情的话……你捅了就不要那么生气了……捅了往下划,便可将师尊开肠破腹……师尊已经卸了金身……”

    “还有……”晏泽宁张口嘴,露出猩红的舌尖,“你可以割了师尊的舌头……”

    “师尊的五脏六腑跟舌头可以恢复,你若一次不够尽兴,等它们长出来了,可以再来,你可以一直这样玩……”晏泽宁慢慢靠到池榆脚上,“师尊……随时都可以……只要你想,我随叫随到。”

    池榆只觉得全身发寒。

    这个在她脚边摇尾乞怜的人是晏泽宁吗……他看似在摇尾乞怜,说着最卑微的话,做这些最鄙薄的姿势,但对她说的话,是全然的否定。他只是想让她“泄火”,然后跟以前一样,他觉得她只是生气了……好像只她不生气了,他们之间可能有着回旋的余地……

    池榆身子不觉抖了起来。

    晏泽宁其实想告诉她的是:

    无论怎样,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们之间不可能结束的……

    见池榆迟迟不动作,晏泽宁急道:

    “对不起……师尊忘了你不喜欢打打杀杀……你原谅师尊吧……”晏泽宁讨好地笑了笑,将惊夜从池榆手边拿走,自己将剑抵住心脏,“师尊自己来……”

    抵在心脏处的剑尖溢出了血。

    晏泽宁观察着池榆的神情。

    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

    是还不够吗?

    他抽出剑来,剖开胸部,一颗紫红色的心脏在抽动,心脏中间在溢血,他低低笑着,又从腹部开始剖,直到里面所用器官都可见,他才停手。他期盼又殷切地望着池榆:

    “你要捅哪个……还是全部……”

    池榆摇着轮椅后退了半步。

    [你疯了。]

    小红害怕地躲进池榆怀中。

    “宸宁……”晏泽宁半倾身子,你不喜欢吗,“师尊没有找对法子吗?还是……”晏泽宁将心脏从胸腔中挖出来,捧到池榆面前,“宸宁……你看……”

    这时小红突然全身发烫,池榆急着给小红煮药,晏泽宁说什么她都没心思听,小红还在难受地哼唧,“小榆……我难受……小榆……”它一股脑往池榆怀里钻。

    池榆给小红哼小调,摸着它的翅膀,慢慢哄它。

    “你看……”晏泽宁捧着心脏,却无人问津。

    “我不要吃药……”

    “呜呜呜……小榆……我要吃糖丸……”

    “你给我吃糖丸……”

    池榆有点生气拍了小红的头,又给它揉揉,喂给它一粒糖丸。

    “你看看啊……”

    晏泽宁望着池榆,心脏从手上滑落,他笑了两声,垂首将手放入空荡的胸腔搅动。

    为什么……

    为什么心脏都已经掏出来了,这里还这么疼。

    她眼里只有那只酒虫,以前是现在也是……杀掉它……什么肮脏下/贱的东西,也敢在宸宁怀里呆着……将它剁成肉糜扔给狗吃……

    池榆看着地上血赤呼啦的,皱了皱眉,问晏泽宁:

    [你能帮我煮药吗?我现在腾不开手。]

    晏泽宁受宠若惊,连连点头,不一会就从厨房里端出一碗药来。

    池榆接过药,哄着小红吃药,小红左晃右晃不肯吃,池榆喂了好几粒糖丸,小红才勉强吃上两口。

    晏泽宁眼神越发阴鸷。

    吃完药后,池榆给小红擦嘴。

    她开口:

    [晏真人,你也不必如此。]

    [以前做的那些事,我从未后悔,现在也不生气了,但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们好聚好散,就此了断吧。]

    她视线落到晏泽宁腰上,[晏真人可否将腰上的玉佩给我。]

    晏泽宁抚摸着那块玉佩,“这是你给我的。”

    [若不行,便算了吧。]

    “你要,我如何不给。”晏泽宁解开玉佩,将它珍重地放入池榆手中。

    他眼神晦暗不明,道:

    “跟师尊走吧,师尊可以保护你了,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池榆摇摇头。

    [你走吧。]

    “真的不行吗?”

    池榆望着晏泽宁,又一次摇头。

    [师尊,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尊。]

    池榆笑了笑。

    [我如今……桂花糕已经做的很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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