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马匹飞速奔驰!闵元泪流满面。

    闵元纵马冲至京城,遥遥听见马蹄声急,喊杀声震天动地,闵元辨出其中尹睿的声音,遥遥喊道:“阿睿!”

    尹睿与身边寥寥几个部将皆都一身鲜血,正拼命向这边赶来。

    尹睿对着闵元喝道:“京中早有埋伏,你快去后山跟闵览会合!”

    闵元掉转马头,喊道:“一起走!”

    尹睿胸前已中了一箭,体力已然不支,直喊道:“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闵元见状连忙跨上尹睿坐骑,狠力一鞭,马匹吃痛立马飞一般奔驰。

    一路上,尹睿几乎摇摇欲坠,闵元牢牢固着他,却渐渐感到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正不断蔓延到她手上。

    闵元泪流满面,低声道:“阿睿,不碍事的,你坚持住。”

    尹睿气息微弱,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若往后还能见到睦姿,能不能将我未回完的信交给公主…”

    闵元说不出一句话,只紧紧抱着尹睿。

    尹睿缓了缓,继续道:“还有一些玩件,都在我府上……”

    闵元哽咽道:“知道了,我到时候让公主亲自登门拜谢。”

    到皇城后山边上,尹睿几个忠心的随从为了引开追兵,虚张声势地跑向另外一路。

    闵元抱着尹睿直奔山林深处,这里有条偏僻路径直通河岸,闵元闵览等人先前早就在此做好退路,船只行囊一应俱全。

    闵元到达树林刚要勒马,却忽然听到一声冷箭飞过,马匹应声而倒,闵元及尹睿翻到在地,尹睿摔到地上,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闵元急忙扑过去抱住尹睿,下一刻,周围突然火光大盛,无数火把从四面八方围来,照耀如同白日。

    睦衍缓缓从人群中走出,站在闵元面前。另有一人,双手被缚,嘴角流血,正是闵览。

    闵元的绝望无以复加。

    尹睿已在她身后奄奄一息。睦衍毫无防备,视若无人般地走到她面前,闵元见机拔出睦衍身上佩剑,剑锋立指睦衍颈间。睦衍毫不躲闪,众人方寸大乱,欲要上前夺救。

    闵元冷冷道:“让众人退下,放了闵览。”

    睦衍似乎什么都听不见,眼中满是痛苦,只一动不动盯着闵元。

    王歆见状,急忙道:“好!好!放闵览!放闵览!你千万别轻举妄动。”

    闵览被推向闵元身后。

    睦衍似乎失去了对万物的感知,只直直盯着闵元问道:“闵元何故谋反?”

    闵元泪如泉涌,冷笑道:“你非我君,我非你臣,何谈谋反?”

    睦衍道:“我与闵元何时有的仇?竟有今日拔剑相向。”

    闵元握着剑的手直发抖:“我父我母,我兄长,皆被你所杀,何言无仇?”

    睦衍道:“你在大周多年,功大于过,朕赦你无罪。跟朕回宫,今日之事朕可以当从未有过。”

    闵元闻言已如万箭穿心,却见闵览不知何时站起身,摇摇晃晃到崖边纵身一跃。闵元转身要抓住闵览,身后却又有一支冷箭袭来,正中闵元后心。

    闵元立时扑倒,身体瘫倒之际却被一人抱住。闵元立时感到一阵龙涎香扑鼻而来。

    闵元耳边不断有人喊着太医。

    闵元使足力气从怀里掏出了珍藏多年的玉佩,交到睦衍手上道:“当年你赠予我之于佩,我甚喜欢,然而我终归无有理由保留,今日物归原主。”

    这些话已耗尽闵元全身力气,她手一松,双手滑了下去,双眼阂上之时,年少时光里的事情却突然涌现在眼前。

    闵元记得当年,殷朝欲吞大周已久。父王母后以及刚开始继承王位不久的王兄成日里都在讨论起兵事宜,大殿里终日都是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大臣。

    她觉得实在无聊,偷偷跑去议事殿找闵览,正好听见闵纯跟闵览商量要去大周探探虚实。

    她闻言立马从柱子后面冒出来,死活要跟着闵览等人同去。

    闵览实在央不过,就带着她上路了。

    当时她刚满14,跟着王兄一行人假扮客商潜进如今的京都。京都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果然如传说中那般繁华。

    她在京都东跑西跑,玩得不亦乐乎,气得王兄把她关在客栈,没有他的同意,轻易不让出门。

    有一日,实在憋得急了,她打开客栈窗户,见不甚高,便从窗户轻轻一跃。落地无声,闵元满意地拍了拍手,正欲抬步,忽然听到客栈墙角传来异响,似乎有一人靠坐在那里,几乎奄奄一息。先前兄长嘱咐过他,在大周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但鬼使神差地双脚却已走到那人跟前,她轻声问道:“这位公子你没事儿吧。”

    那人费力看了她一眼,身上似乎受了伤,虚弱地说道:“劳烦姑娘,能否从对面那位客栈叫他们老板出来,就说睦公子找他。”

    她连忙跑去对面客栈找到老板,老板见了公子大吃一惊,连忙跟身后几个人手忙脚乱将他抬走。

    闵元还未反应过来,却见一伙人从后急急赶来,抓住闵元道:“可见过一年轻的负伤的公子。”

    闵元道:“我刚路过这里,并未见过什么人。”

    那伙人闻言,懊恼不已,低声道:“怎么叫他跑了,这下如何给王爷回话!”

    闵元连忙又跑到了客栈,躺到床上心砰砰直跳:“大周真是危险丛生,怎么青天白日就有人持刀害人性命!”

    待到夜晚,她在客栈床上辗转反侧,不知今日那位负伤的公子身体可还碍事,今日看他真是虚弱的不得了。

    她实在好奇,第二天起来站在昨日那家客栈前面,摸着下巴打量:“要不要进去问问老板,昨日那位公子到底有无大碍,身体可否恢复。”

    她还在斟酌用词,却忽然听到后面有声音响起:“多谢姑娘昨日救命之恩。”

    闵元吓得忙回头,见到那人立在面前,眉眼含笑望着她,果然是昨天那公子没错。闵元不由感叹,王兄一向都道,大周男子尽皆又矮又丑,实在委屈大周的姑娘。今日一看,这话错的离谱,她见尹槐已经生的格外好看了,但眼前这男子竟比尹槐还要好看上几分。

    她擦了擦似乎就要流出的口水,假装十分不在意地道:“举手之劳,无需客套。”

    侍从在远处焦急喊他,兄长已过来逮她了,她急忙忙回头就想走,被公子叫住。

    公子问道:“恕在下冒昧,敢问小姐名姓,日后如有机会还当报答。”

    闵元正欲回话,却猛然醒悟,她乃殷朝公主,并不是京城人士,固然不能说与真名。略一思索,猛然想到京都大将军窦荣之妹窦云如花似玉,美冠一方,窦云小姐美名她远在殷国都有耳闻,王兄们时常为了到时占据大周之后谁迎娶窦云而大打出手。

    闵元于是随口说道:“小女窦云,不劳阁下相问。”

    公子惊奇地问道:“莫非是窦荣大将军之妹窦云?”

    闵元点头道:“正是。”

    公子两眼立时明亮,脸上一副怪不得如此的模样,含笑说道:“窦姑娘果然如传说中一样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闵元得意道:“那是当然。”正欲转身离去,却又听得公子喊道:“姑娘请留步。”

    闵元十分不耐烦地回了头道:“啰啰嗦嗦干什么?”

    见公子从腰间摘下一玉佩,递给她道:“在下出门匆忙,无有可堪相送之物,只有赠送这玉佩聊当今日见面之礼,些许薄物,还望姑娘不要嫌弃,收下。”

    她接过玉佩,翻来覆去打量了一番,做工果然精致,是个好宝贝,于是就收下了。

    闵元抬头看到兄长似乎正要看过来,她唯恐挨训,连忙跑到哥哥身边,连告别都未曾做得。

    及至两年后殷氏大败,睦氏招安。她跪在大殿上,额头触到殿砖一片冰凉。身边的侍从奉上户籍薄册,国印绥带。

    片刻后额前出现鹅黄衣袂,云头缎靴停顿在身前,身着黄袍那人弯腰搀扶起闵元,朗声说道:“殷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她应声而起,视线望向身前搀扶之人,两年前那含笑问她名姓的眉眼竟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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