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未过几日,一行人到了江南腹地杭州,两岸山水美如画,众人为了欣赏美景,船行速度都特意慢了许多。

    司书按时吃着药,在几人的照顾下精神终于恢复正常,只是胆子变小了许多,轻易不肯出舱。众人在甲板上观赏两岸美景时,她就只在窗边看看。

    闵元在睦衍舱中陪着睦衍处理政务,待到天黑时才回自己舱中,明明头天晚上政务已处理完毕,待到第二天回去时依旧能看到案上文书堆积如山。

    睦衍身旁的侍女道:“大人您每晚回去之后,陛下都会批阅奏折到深夜。”

    闵元闻言点了点头。

    中秋已过去一个月,南方却依然温热,睦衍热度终于消退,但不知怎的,闵元却渐感力不从心,腿脚酸软,终于有天在旁替睦衍磨墨时,闵元手上的奏折还未呈到睦衍案前,闵元眼前一黑,立时倒地不起。

    待闵元意识再次清醒时,自己已躺在舱中的床上,身前一人坐在竹椅上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阅读,正是睦衍。

    睦衍出现在她舱中,闵元一时之间还以为看花了眼,便静静地看着,待过了片刻才发现不是梦境,猛然挣扎着想起身,睦衍感受到她的动静,走过来扶起她道:“你醒了?”

    闵元微微点了点头,连忙看了一眼四周,除了睦衍,身旁无一人服侍。

    睦衍见状,轻轻道:“朕看书的时候不喜欢旁人打搅。已叫他们到外间做事。”边说边倒了杯水,递到闵元面前。

    闵元看了看水杯,又看了看睦衍,垂头低声说了句:“臣不敢。”

    睦衍往前递了递,道:“也没旁人,赶紧喝了吧。”

    闵元这才接过来,嗓子干渴欲裂。

    睦衍皱着眉道:“你身子怎么越来越虚弱了,明明太医都在细心照顾。”而后叹了口气:“是朕的错,把你一个人当几个人用。”

    闵元忙道:“是臣自己身体虚弱,不过吹了几天的风,竟然就倒在陛下面前,失了礼仪。”

    睦衍坐在床沿,沉默不语,只盯着闵元看。

    舱中一时有些静寂。

    不知为何,闵元却突然间不敢抬起头。

    脸上不知是烧的还是热的,只觉一阵阵热度直不停涌到脸上,只好低头拼命喝杯里已经见底的水。

    睦衍终于开口:“子衿,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闵元心里一紧,直觉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下意识便想拒绝。

    还未出声,睦衍已开口:“我要说的这些话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想遵从本心。”

    睦衍叹了口气,轻轻道:“后位空虚以来,朝中重臣频频劝我另择新后,我听在耳中心乱如麻。外人不晓得,朕还是个皇子的时候,曾在宫外意外见过窦云一面。多年过去,具体情景俱已淡忘,但当时内心心动的感觉却还恍如昨日。但不知是不是朕跟窦云的福气没修好,这辈子缘分竟会如此浅薄,以致有这些变故。这么多年,你在我身旁做事,彼此俱是再了解不过了,朝野内外一直有一些关于你我的谣言,想必你也听过几句。”

    睦衍直直看着闵元,柔声道:“我到此时,已无心再绕,不知你愿不愿意,与我白首到老。”

    闵元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睦衍半天听不见回应,语气略有些结巴,轻轻摇了摇闵元:“子衿?”

    闵元仍然处于震惊中,闻声抬起头,脸上已红成一片:“臣,我……”

    睦衍见状,立时也红了脸,忙站起身道:“今日跟你说这件事,是有些仓促,你再认真思量思量。我,朕先走了。”

    顿时走出舱外。

    闵元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睦衍逃一般走出舱外。

    南下已近尾声,新政成效大出意料,睦衍十分高兴。过了几日终于到了杭州,众人情绪不由高涨。西湖山光水色景色宜人。睦衍兴致冲冲,在画舫上一试随侍众臣丹青。侍女们刚为官员们展好纸,磨好墨,天空突然下起雨。众人纷纷从画舫中看过去,见雨下在河里,烟笼远树,景致更妙。一时满船官员皆看呆了。

    睦衍感慨道:“不愧是江南腹地,烟雨景致果然胜于别处。”笑转向闵元道:“如此风光,想必闵尚书的画已是成竹在胸了。”

    众官员含笑齐齐看向闵元,闵元终于回过神来,微笑道:“陛下所言极是,江南景致确实更见风采。”

    睦衍走到闵元案旁,微微笑道:“那朕便等子衿画成了。”

    闵元含笑点了点头,挽袖提笔构思。

    傍晚时,闵元的画终于作好,睦衍先前命她作完便将画拿到他舱中。闵元吃完午饭,便将画拿出来重新润色,润色间隙,她从舱中窗户略开的缝隙当中,见一人匆匆走进睦衍舱中。十分陌生的面孔,闵元微微皱起眉。而后又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她已无心思考其他事情,自从睦衍跟他说了那些话之后,闵元心乱如麻,思绪万千。闵元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案前的画上。轻轻添了几笔。

    直到天色已黑,舱中的人似乎才走。睦衍似乎胃口不佳,从人送去的饭食只略略动了几下。

    闵元的字画终于润色完毕,闵元拿着画到睦衍舱中。

    进了舱门,满舱的酒气。闵元有点儿吃惊,睦衍一向克制,怎么今日喝了这么多酒?舱中竟无一人服侍,无暇细思,轻声唤道:“陛下,陛下。”

    无人答话,入内才见睦衍合衣倒在床上。

    闵元走进轻轻喊道:“陛下?陛下?”

    见睦衍微微睁开双眼,闵元接着道:“陛下,臣叫侍女替你更衣,夜深露重……”

    未及说完,闵元身体被猛然一拉,对方翻身而起。

    闵元霎时翻倒在床上。眼前睦衍的脸蓦地放大,淡淡的龙涎香混着酒香扑面而来,睦衍漆黑的双眼直直盯着她。

    闵元大脑立时空白,手上的字画掉在床边。此时侍女端着盆刚好进来,见状立马走出门。举止慌乱成那样还不忘放下帷幔,关好舱门。

    闵元挣脱不得。

    闵元低低道:“陛下…”

    睦衍漆黑的双眼望着她,似乎直看到她心里,道:“子衿,有些事,本就是天命,你就不要再挣扎了好么。”

    闵元还在挣扎,睦衍却固得更紧。

    闵元还在挣扎,唇上忽的一软,南方特有的米酒清香顷刻间便在闵元口腔里荡漾开来。

    是张贺送的那一坛酒。

    闵元彻底僵了。

    待闵元从这个吻回过神来,睦衍不知何时已倒在她胸口,彻底睡熟。

    闵元从睦衍船舱中失魂落魄地走出来,门口侍女手足无措地站了一片。

    她失了魂一样走出舱门,立时感到口干舌燥,周身发烫,目光忽地一聚,奔到船边,袍袖都不及挽,伸手就要舀水。侍卫侍女一拥而上:“闵大人,这是干什么!”

    闵元道:“洗洗脸。”

    众人道:“闵大人,江水肮脏,使不得呀。”

    闵元根本听不进去,扑腾着双手胡乱舀水,被侍女侍卫架起,一路扶至自己的舱中。

    侍女替闵元宽下早已湿透的外袍,急急忙忙端来一盆清水,拿起毛巾就要替闵元洗脸。

    闵元见面前端来的清水,双手抓起盆仰头直灌。

    众侍女大惊,嚷道:“闵大人这愈加使不得了!”争相过来夺手里的盆。又有侍女跑去拿茶杯。”

    舱中侍女乱成一团,闵元倒在床上,咯咯笑道:“好喝。”翻身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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