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们在西餐厅临窗的座位坐下,灰原脱下大衣,搭在一边。

    没到五点,天光已经有些暗了,但店里还没有开灯,只在临街的玻璃窗外有些许被霓虹侵染的天光映入房间,将少女白皙的脸颊拢在一阵幽幽的昏暗里。工藤新一将餐单还给服务员,默不作声地坐在灰原哀对面,撑着脸看她。

    这其实是个有些暧昧的场景,若是放在往常,灰原大概早已开口说些什么,打破二人之间的寂静。然而今天她在麻里奈的死亡现场待了一下午,又是第一次以搭档的身份在工藤新一的工作环境中亮相,二者叠加在一起,纵使以她的心理素质,也难免被大量随之而来的推测、分析和表演压得有些迟钝。因而即使意识到工藤新一正在看自己,灰原也只是懒懒地调整了下坐姿,目光却仍然落在窗外港区繁华的街道上。

    东京今天天气不好,刮了一下午的风,这正是变天的前兆。他们所处的餐厅里播放着悠扬和缓的小提琴曲,窗外人行道旁的树枝却被风吹得来回摇动,玻璃窗犹如一张隔绝冷暖的画片,忠实地记录着行人匆匆走过街道的麻木神情。

    很难想象,在这种天气里居然会有年轻的母亲带着孩子出门散步,灰原哀微微睁大眼睛。那是一辆浅黄色带有辅助轮的脚踏车,被大衣和围巾包得严实的孩子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光景,正用手紧紧握着车把,两条小腿卖力地蹬着脚蹬,而他的母亲也裹紧了大衣,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时不时还会弯下腰,凑近孩子的耳边拍手,笑着为他加油鼓劲。

    灰原哀注视着母子二人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突然之间,她幻听到一个活泼清亮的女孩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她亲昵地叫自己“小哀”,又亲密地依偎在她的身边,让她陪自己一起学脚踏车,说她们会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一时间,在逐渐消逝的光芒里,这种一直以来被她深深压在心底的痛苦骤然复返,它犹如针扎一般刺痛她的心脏,令她忍不住闭了闭眼睛,遮掩似的垂下眼帘。

    ——无辜之人的音容笑貌分明还在耳畔,害死她的凶手们却仍然逍遥法外。他们大摇大摆地流连在她曾存在过的地方,炫耀着自己幸福快乐的生活。

    命运是何其可笑与不公。

    “灰原,”对面的工藤新一却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他们会被绳之以法的,我保证。”

    内心的想法忽然被人叫破,灰原哀猛然抬头,直直地看向工藤新一。少女碧绿色的眼眸惊恐地睁大了,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紧张。她的右手原本闲适地搭在桌面上,在意识到工藤说的内容之后却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当”的一声,险些不小心碰倒了手边装柠檬水的杯子。

    西餐厅恰好在这时点亮了灯,华丽幽暗的房间里立刻零零落落地响起了低低的惊呼声。工藤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再回头时,灰原哀已经拿起了手边的柠檬水,送到唇边啜饮了一口。

    她的神色平静如常,只在眼神里留有几分惊讶,这让工藤几乎错觉她方才的失态只是自己的眼花。他安抚地冲她笑了笑,心里却莫名浮起了一丝疑惑。

    他习惯了用基本演绎法推测他人的心理,灰原对他并不设防,因而他很轻松就看出了她从那辆脚踏车联想到了发生在永泽家的杀人案。只是当他提到“要将凶手绳之以法”,灰原的表情相对于气愤或不平,却更像是感到了恐惧或者恐慌。

    工藤新一微微皱起眉,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询问,却还是忍住了。

    大概是因为灰原还不够熟悉自己吧,年轻的警部补找补似的想到。他在毛利兰面前这样推理的时候,兰经常会很生气地说他是在卖弄,而之前在纽约,在其他陌生人面前推理时,工藤也时常会收到类似于“怪胎”这种不礼貌的评价。相比之下,只是有点惊讶的灰原已经很好了。

    灰原哀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少女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有一缕调皮的茶发黏在她的唇边。工藤很想伸手帮她拨掉,想想却还是忍住了,只用指尖在自己的唇边点了点,聊作示意。少女收到他的暗示,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眼睛在灯光下亮亮的。

    “你……怎么会知道……?”

    她说得没头没尾,工藤新一却听懂了。他了然地微笑起来,心中的疑虑也随之散开:“是说我刚才猜中了灰原的想法?”

    灰原哀点点头,她放下水杯:“简直像魔术一样呢。”

    “可不是魔术哦,”灰原眼中认真的神色作不得假,工藤新一心情很好地笑着回答道,“是福尔摩斯的推理,灰原要听过程么?”

    他放柔了语气,同推理时所显露的锋锐气质不同,此时工藤的声音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温柔了。他的笑容里隐含着期待。而听他提到福尔摩斯,灰原哀的表情也随之改变,工藤笑着看她,直到少女神情中的迷茫被恍然大悟所替代。

    “刚才你一直在看着我。”她笃定地说,重新看向窗外已经暗淡下来的人行道,“工藤,所以你知道我看到了那辆黄色的脚踏车,而麻里奈最喜欢的颜色就是黄色——”

    她转过脸来期待地看向他,一旁的侍者过来上菜,二人的眼中却只有彼此。

    工藤从善如流地接上她的话茬:“所以,我推理出你联想到了下午麻里奈的案件。最初看到母子互动的时候你在微笑,然而在他们离开之后,你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嘴唇抿起,大概是想到了麻里奈被杀害的方式。紧接着,你原本平放在桌面上的左手突然握紧,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是因为你想到即使永泽有哉和南田珠莉被带去了警视厅,已经死去的麻里奈也回不来了。这样的想法持续了几秒钟,直到你松开了左手,嘴角下垂,目光也从窗外收了回来……”工藤放柔了语气,温和地看向她,“我猜,灰原是在为杀害麻里奈的凶手还没有被审判,而替麻里奈感到不平。”

    一时沉默,灰原哀怔怔地看着工藤新一,眼神逐渐被惊艳所填满。她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第一句却没能说出话来。

    “好厉害啊……”温馨的灯光下,少女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话语中也丝毫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欣赏,“虽然当初读福尔摩斯时就知道了这种推理方法,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把它实际运用的人!工藤,你真的……真的是我们的福尔摩斯。”

    工藤新一不由得一怔。

    在灰原哀的脸上,原先的惊讶与恐惧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笑容如阳光一般点亮了她。那双绿眼中满溢的崇拜与赞美让他忽然觉得耳缘发热,仿佛此时坐在她对面的自己并不是比她大九岁的侦探,而是与她同龄的,刚刚为她解答了一道数学难题的国中少年。

    工藤不由得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衬衫衣领,想要趁她不注意,放出一点因为激动而在脖颈处产生的热气。动作之间,他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因灰原哀的一句赞美而如此开心地欢呼雀跃着。

    对他而言,这是太久违的体验,以至于连工藤自己都下意识地呆了呆。他从国中时就被媒体称为“平成的福尔摩斯”,后来随着日本更改年号又成了“令和的福尔摩斯”,作为侦探的整个成长之路上从来不缺少夸奖和赞誉,却从没有什么人让他有过像现在一般满足的感受。灰原哀口中的“福尔摩斯”四个字像是有种魔力,让工藤新一意识到此时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少女注定要成为他的华生医生。

    “还……还好吧。”二十四岁的警部补抿着嘴笑,遮掩般地为灰原哀布菜,“也不是很厉害啦……”

    倒是灰原哀摇了摇手示意他不用:“不用照顾我啦,工藤,你自己吃。”

    少女笑容俏皮,用右手拿着的刀尖隔空点了点放在二人中间的牛排:“推理一下午,一直在说话,连坐都没坐下过……工藤,你其实已经饿坏了吧?”

    工藤新一又是一怔。

    灰原哀已经拿起了公用餐叉,娴熟地分起了牛排。她皮肤白皙,姿态优雅,餐桌礼仪无懈可击,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切好之后,她微微欠身,将火候正好的牛排向工藤的方向一拨,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你愿意带我去现场。”她冲他眨了眨眼。

    听到她这么说,工藤新一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情绪。

    他下意识地笑了笑,说了声“那我就不客气了”便叉起了灰原切好的牛排。牛排入口肉质鲜美,工藤忽然想起,这家位于港区的高级餐厅也是他因为在兰的吃单里见过,才记在手机里的备忘录里的,没想到第一次来却是和灰原一起。

    茶发少女使用刀叉的动作轻松流利,熟悉得像是她曾经无数次造访过类似的场所。考虑到她是博士的养女,有这样的良好家教并不奇怪。然而让工藤最为五味杂陈的,是灰原在自己主动照顾她时的第一反应:尽管她应该是被照料的,灰原却能考虑到照顾她的自己的心情。

    他的确饿坏了,中午博士煮的越南牛肉粉虽然好吃,但一碗粉和几片牛肉所提供的碳水和蛋白质并不足以支撑一下午的高强度脑力劳动,不然他也不会连点两份牛排。

    工藤想起和兰一起吃饭的日子,从高中二人开始恋爱伊始,兰便开始有意无意地通过各种渠道给他灌输“男生要宠着女朋友”的理论,通过园子或其他共同好友旁敲侧击的行为也不在少数。兰以为自己做得不露痕迹,实际上在工藤新一的眼中,这些小心思都无所遁形。他会愿意照顾她,愿意让步和体贴她的习惯,并非因为她对自己的灌输和培养有多成功,而是因为他爱她。

    可是,他有多久没有吃到过兰为他切好的牛排了呢?

    许多年了吧。

    “你在想什么?”灰原哀说。

    沙沙的嗓音蓦然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里,工藤抬头看她,容色温和。

    他确实想起了一件事,下午为了尽快破案,没有在现场揭秘,现在事情尘埃落定,倒是可以问问灰原原因了。

    “对了,灰原,”他说道,“下午在永泽家,我本来想去麻里奈的工作室转一圈,推理她的手机密码,”灰原扬了扬眉毛,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工藤也笑了起来,“但是你带了那本书回来……你怎么知道那个日期就是麻里奈的密码的?”

    灰原哀轻轻叹了口气。

    “我和你们在客厅分开的时候,就意识到现场缺一台麻里奈的手机,以为她会放在工作室来着,所以着意考察了一下现场。”天已经黑了,灰原微微侧过头,注视着灯火流丽的窗外,“在搜索书柜的时候,我发现麻里奈收藏了很多部崭新的漫画。她家的书柜有玻璃盖板,是防尘的,理论上不需要再包书皮,然而只有我拿给你看的那本书被她包了塑料皮,放在从书桌前最方便看到的位置上。”

    工藤点了点头:“所以你把它抽了出来。”

    “我想这本书对她而言大概有特殊的意义。”灰原点点头,“就像我发给你的信息里写的,麻里奈笔名真理子,那本书是《Vita Brevis》系列漫画的第一册,在《少年Jump》上连载,原作是相原明日香的《人生朝露》。它不是麻里奈的第一部作品,却是让她在大众面前崭露头角的一篇作品。我翻开那本书的扉页,发现它是相原明日香给真理子的To签,签署的日期正是《Vita Brevis》第一册的发售当天。”

    灰原哀淡淡地喝了口水:“《人生朝露》是作家相原的代表作,出版的第一年便包揽了当年的各大推理小说奖项。听说在几年后决定负责漫改的漫画家的时候,是相原自己在几个漫画家中挑选的真理子。”她闭了闭眼睛,“我想对于真理子,或者麻里奈来说,原作者对她的认可,在那时就是她的光吧。”

    工藤新一也有些沉默,他放低了声音:“而麻里奈……也没有让她失望。”

    “哎,工藤。”

    提到麻里奈,餐桌上的气氛便又有些沉重。灰原抿了抿嘴,恹恹地托着下巴,看向对面的侦探:“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工藤失笑:“当然可以。”

    “你会失望么?在处理案件的时候,还有在面对凶手的时候,”灰原似乎在边说边思考,工藤新一屏住呼吸,听着她慢慢说道,“好吧,我知道这个问题可能很傻,不过……在看到那么多人性的阴暗面之后,就像永泽有哉和南田珠莉这样……工藤,你会对人性失望么?或者说,还相信人性么?”

    灰原哀用右手食指无意义地在餐桌上画着圈,她吐出一口气,有些沮丧地说道。

    然而话音刚落,少女的眼睛便忽然睁大了,她惊讶地抬起头,正撞进工藤新一的冰蓝色眼睛。

    侦探从餐桌那边伸过手来,抓住了她的手。

    “灰原。”他轻声说。

    ——工藤新一,你会对人性失望么?或者说,你还相信人性么?

    在听完灰原提出的问题的那一刻,工藤的手指忽然毫无征兆地抖了一下。

    如果说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角落,工藤心里的那一处大概埋藏在最深的地方。而灰原哀今天问他的问题,恰恰让他忽然找到了世界上与他同频的另一个声音,让他敢于将每一夜自己在黑暗中的思索和内耗和盘托出,将信任交托给自己之外的其他人。

    工藤新一松开灰原哀的手,轻轻地笑了笑。

    他做了十几年侦探,辗转数个国家与城市,矢志不渝地追求真相。它们隐藏在五光十色的迷雾之中。在过于灿烂的太阳下,光明会遮掩一切罪恶,而他所想要做的一切,不过是抽丝剥茧,将纯粹的黑暗从表象里完整地剥出。

    案件折射了人心的无数维度,凶手的作案动机千奇百怪,有些源于私欲,有些源于需求,有些则源于纯粹的恶意。

    正义从来不是能轻易获得的东西。对抗罪恶需要勇气,早在工藤新一回到东京、加入警视厅之前,他便已经意识到,这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博弈。他在美国读了六年书,把FBI和NYPD力不从心的谜题一一解决,离开时已经在纽约声名鹊起。

    兰和服部都曾经问过他:“你为什么会回来?”面对不同的人提出的问题,他给出了不同的答案。毛利兰始终以为他是因为恋爱才选择回国,服部却能够理解他对于真相的追求——用马斯洛需求的五个层次来解释,兰能理解他对第一层生理的需要和对第二层安全的需要,服部则可以直接看到工藤新一第五层的自我实现需要。

    他当然会对他们的观点一视同仁地对待,然而人与人的认知水平却有高低之分,就像十五岁的灰原哀可以轻而易举地跟上他的所有推理思路,二十四岁的毛利兰却永远无法理解工藤新一真正的使命。

    在警视厅繁重工作的间隙,工藤新一有时也会思忖自己探索的终点在哪里。一系的成员问他:“你追求的是什么?”他回答:“正义。”转而却又开始反思,他们的立场是否真正代表了正义。

    警视厅与之对立的,是整个日本东京的阴暗面,那些触手藏在阳光无法到达之地,连工藤优作向他提起时都会轻声叹息。“新一,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妈妈为什么会离开日本?”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前路上的荆棘和暗算却需要你自己去踏过,爸爸妈妈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却更不想你屈从于一条自己不喜欢的道路。

    他做出了选择,因而比世间任何人都更需直面纯粹的黑暗。

    那正是人性中最真实的部分。

    灰原哀问他:“你会对人性失望么?”

    茶发少女撑着脸看他,明澈的目光里有赞许也有担忧。工藤向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他说得有些亢奋,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才发现原本见底的水杯已经不知何时被灰原续满了。他冲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清了清嗓子。

    他说:“灰原,你知道吗,我选择进入警视厅……选择成为警察,不是因为对人性彻底失望,恰恰是因为想要选择相信人性。”

    世界并非永远花团锦簇,这个道理谁都知道。涉谷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雪白的和平鸽展翅飞舞,不是因为阳光之下万物和平,而是因为有人默默守护着本国的一切,主动承担了直面罪恶的责任,才能让其他人不用面对罪恶。

    黑雾层出不穷,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翻滚奔腾,奔波在东京犯罪现场第一线的他们是站在悬崖边上的人,也是这个社会的第一道护盾。“新一,可以做凝视深渊的人,但不要成为深渊。”十四岁时优作便这样告诫过他,当时他还似懂非懂,十年后却渐渐明白了。

    工藤新一吐出一口气,微微顿了顿。

    他知道灰原哀也听懂了,因为少女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那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对经过过滤的阳光所扬起的笑脸,而是经历过暴雨之后的天晴。代表着无论是阳光雨露还是风霜摧残,她都愿意张开怀抱迎接。

    一直善良并不难,难的是在见过了世间一切黑暗与苦难之后,内心仍然阳光。

    他们都是仍然选择相信人性的人。

    “辛苦了,工藤。”灰原哀说道,她学着推特上最近很火的帖子,抬起手悬空给工藤比了个心,笑眼弯弯,“不过,这么久了,我才发现工藤和福尔摩斯的一点不同之处呢。”

    她说得轻巧,工藤新一却发现新大陆似的,笑着扬了扬眉毛。

    “哦,灰原发现了什么?”

    “福尔摩斯只是想要解开维多利亚时代的罪案与谜题,”灰原哀说道,灯光融融,映照得少女的容颜宛如梦幻,工藤轻轻点头,鼓励她说下去,“但是工藤想要做的……虽然说是正义与真相,可如果再深挖下去,最终却是改变整个日本警察厅呢。”

    她顿了顿,工藤一时觉得心跳如擂鼓。

    ——那是优作没有说出口的弦外之音,是推理小说家对儿子真切的担忧和期望。黑暗并不只存在于恶人身上,在案件之外,有更多的泥沼横亘在警视厅,横亘在日本高层纵横交错的灰色地带。即使警视厅有十个作为警部补的工藤新一,也无法改变那些因高层相互勾结,而对普通民众产生的伤害。

    正义与公理,不应该只保护站在高处的人。

    工藤新一攥紧了手指,呼吸急促地努力压抑着自己拥抱她的冲动,而灰原哀眨了眨眼睛,甜甜一笑:“工藤,我还能问一个问题吗?

    他温柔地看向她:“你说。”

    “下次你破案的时候,还能带上我吗?”少女笑容淡淡,像夜里盛开的花,“我想,以后去科警研,好像也不错呢。”

    他终于忍不住,伸长手臂,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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