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警视厅大楼的每个星期一都是兵荒马乱,工藤新一左手捏着便利店咖啡滚烫的杯沿,用右手反复戳了几下电梯的关门键,感到有些心烦。

    虽然不像普通会社一样对职员有打卡的要求,警视厅各个部门的警视却性情各异,偶尔也会出现因为警员迟到而暴跳如雷的情况。纵然室外有寒潮侵袭,大楼里的保洁阿姨也尽职尽责地早早擦净了电梯的内壁,工藤注视着钢铁光滑的表面映照的自己毛躁的发顶,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知是因为降温还是压力的缘故,他周末连着两天都没有睡好,今晨醒来时更是卷着被子躺在床边的地毯上,估计是睡觉时累得滚了下来,就这样躺了一夜。手机被他压在身下,棉被隔绝了闹钟的响声,好在他就住在离千代田不远的港区,这才不至于耽误上午的工作。

    他走出电梯,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烦躁揉了揉侧腰的位置,后背却在此时被人拍了一下,令他险些把手里的纸杯扔出去。

    “喔,工藤,早啊!”回过头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来人留着清爽的寸头,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啊啊,土井,发型很精神嘛。”

    被注意到外形的变化,对方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微笑。警视厅搜查一课搜查1系的巡查土井久生从后面赶上工藤,大咧咧地用手臂挎着同事的肩膀,从侧面端详着后者的脸:“周末去打理了一下——我说,工藤,你周末是去干什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啊?”

    “这么明显吗?”饶是工藤新一也忍不住苦笑,他掩饰般地啜饮了口手中的咖啡,被劣质豆子的酸味呛得皱起眉头,“不至于那么糟吧?”

    土井摇了摇头:“憔悴得很,你眼眶下面都青了。”

    工藤新一失笑,他摇了摇头,二人一前一后拐进搜查1课的办公室。窗外是阴霾的天色,屋里白炽灯雪亮,角落里的打印机呼呼地吐出还冒热气的文件,幸山从一旁的电脑后露出手臂,权当打了个招呼。

    工藤走到自己位于窗边的办公桌旁,放下咖啡和外套。土井则绕到幸山的电脑前面,奇道:“你怎么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任谁周末连值两天外勤,周一早上都会奄奄一息的好吧?”回答他的是幸山手里的一个纸卷,土井“哎哟”一声,被搜查1课年纪最大的前辈敲了下头,“我昨晚为了写报告,可是在这里熬了个通宵。”

    工藤新一皱着眉走过来:“昨天不是轮到岩城敬值班吗?”

    幸山耸肩:“你也知道他要辞职了,工藤,他请我代他值班一天,总不能拒绝吧?”

    “原因呢?”

    “陪老婆回冈山老家——说是辞职以后想回家种桃子去。”

    土井露出一个奇怪的神情:“哈?”

    工藤新一也一时无语。“不做警察了,回家种地去?”他疑问道,幸山浩康露出无奈的神色,两手一摊,“原因呢?他有说原因吗?”

    “觉得当警察危险吧,我问过,况且岩城他老婆怀孕了,不想让丈夫整天在外面跑,便说动了全家劝他辞职。”

    短暂的沉默。随即土井久生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幸山的肩膀,又拍了拍工藤的,接着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外人总觉得他们这帮在警视厅工作的警察意气风发,顶着巡查长和警部补的头衔在都内到处跑,轻轻松松就可以抓捕到犯人,工资也高过大多数日本工薪族。然而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份职业带给他们更多的并不是表面的光鲜,而是时刻绷紧的神经、浑身是伤的身体和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同邪恶的角力。

    这是他们的工作性质,而这种特性当然也给警员们的生活带来了危险与隐患,不少警员的家庭成员都曾经被犯罪分子伤害或威胁。譬如刚刚提出离职不久的岩城敬。虽然搜查1课的几个人都对他妻子劝说丈夫辞职的行为颇有微词,然而作为一个即将临盆的母亲,岩城夫人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刑事科几乎每个人的亲属都曾经卷入过大大小小的案件中。

    “喔,工藤,看看这个。”

    幸山递给他一份文件,工藤新一匆匆扫了眼,是上周五上午在池袋发生的抢劫事件的报告,经过短短一个周末,幸山不仅独立解决,甚至还写好了报告,连细节也是无可指摘。他赞许地点了点头。幸山性格稳重,从警将近十年的他已在巡查部长的位置做了两年。虽然略微缺少优秀侦探必备的嗅觉,长期的锻炼和经验仍然让幸山对于处理这类中规中矩的事件驾轻就熟,轻松就能完成。

    “很不错,”工藤随后想起了那座位于世田谷的女子寄宿学校,“对了,幸山,关于秋山学园杀人事件的线索,这周末有什么消息么?”

    幸山摇了摇头,他从电脑屏幕上收回目光,注视着年轻的警部补:“没有,至少从目前的证据来看,现场的痕迹仍然足够排除所有秋山健二是他杀的可能。而我们也没有犯罪现场的监控录像,你知道的。”

    工藤新一回想着三天之前和秋山学园教导主任的会面,忍不住抬起手疲惫地搓了搓脸。在勘察过秋山健二的死亡现场之后,一行人本打算立刻和学园沟通调出监控,在办公室里却得到了“为了保护女学生们的隐私,学校内部不设置监控系统,只在入校时核实来访者身份”的答复。

    “令和年代怎么还有学校不设监控啊?”再想起这件事,工藤还是忍不住吐槽,但既然这条路走不通,连他也只能选择换一个探查的方向,“科警研那边给消息了么?”

    幸山垮下脸来:“你也知道,死者是秋山集团理事长秋山健一的弟弟,我本来和小贯沟通,安排科警研解剖尸体,但无论如何劝说,秋山理事长也不肯让人进行解剖。”

    工藤皱眉:“尸体被他拉回去了?”

    “嗯,应该在秋山集团的哪个冷库里吧。”

    幸山将眼光放远,工藤新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警视厅大楼位于东京中心的千代田区,隔着鳞次栉比的高楼,港区秋山集团大楼的Logo在远处的迷雾中闪烁,看起来坚不可摧。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是胡闹。”

    “可不是么?”

    工藤取回被忘在办公桌上的咖啡,已经有些冷了,他掀开杯盖喝了一大口:“秋山健二在周五上午预定了下周三晚上8:00港区Quintessence的法餐厅座位,可见他第二周还有安排。既然已经约定了下周的宴请,他怎么可能会选择在周五中午自杀?”

    幸山浩康刚想说话,工藤丢在办公桌面的手机却突然铃声大作,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其实工藤在执勤时通常会开静音,手机铃声连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事都不怎么听过。幸山听着那旋律耳熟,然而却想不起来是什么,只好沉默地注视着工藤边道抱歉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之后又挂断了。

    他挑起眉毛:“谁啊?”

    “啊,没什么。”工藤将手机收进裤子口袋里,复又走回来,“和她说过了少给我打电话。”

    “她?女朋友?”

    工藤新一还没来得及回答,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又开始嗡嗡地振动了起来。看来对面是个锲而不舍的对象啊。幸山这回完全被逗乐了,他对工藤做了个“谈话结束”的手势,便重新埋首进他要处理的浩如烟海的报告之中。旁边的土井拎起大衣,示意自己准备去出外勤,工藤新一见状,只好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点击了接听键。

    “喂,兰,”他边往外走,边压低声音,“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工作时间不要给我打电话吗?”

    “啊?”对面的女声显然不满于他的回复,“可是,新一,我是要告诉你我找到工作了耶!是园子帮我介绍的哦,很不错的秘书工作!”

    “……”工藤新一走到走廊尽头,面向玻璃窗,注视着远处秋山集团的Logo。侧腰晚上硌到的位置隐隐作痛,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自己的情绪,对着玻璃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恭喜你啊,兰。”

    “这才对嘛!”毛利兰的声音这才重新变得雀跃起来,“话说,新一,我们上周末,还有上上周末,都没有见面哎……”

    那是因为你和我说你要去面试吧?工藤新一的微笑变成了苦笑。毛利兰就读的昭和女子大学离警视厅不算远,乘坐电车不过半个小时即可抵达。只不过他从纽约回国后就全心投入了警视厅的工作,而毛利兰也深深被毕业论文和求职所困扰,两个人里总有一个有事要忙,因此挤占了大量本可以用于见面的时间。

    虽然现在搜查1课人手严重不足,身为警部补的他需要承担相较之前两倍的工作,然而听到女友不满的抱怨,工藤新一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让步。他用手指在玻璃内侧的水雾上胡乱地画来画去,杂乱的线条里映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努力柔和下的神情:“那这样吧,兰,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权当为你庆祝。饭店你来挑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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