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顾意舟在沙发上躺平,很累。
平日里忙于工作,鲜少参加聚会,更别提喝酒,今晚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忽然就像回到了年少时,那些共同拥有的鲜活记忆,一下子浮现在脑海。
窗外很亮,星淡月明。
他不是个感性的人,更习惯用理智去分析问题,别人看的是浓情蜜意,他看的是月球引力。
今晚的月儿很美,四周没有云彩,柔和的银辉倾泻在大地上,清凉凉的。
他枕着双手欣赏了一会儿夜色,睡意渐浓。
正待起身回卧室,外面有人砸门,砰砰砰,震的玻璃窗都有些细微的晃动。
顾意舟支着半边身子皱眉思考了片刻,不觉得会有什么人夜半来访,还敲的这么响,除了林薇薇……
思及至此,他快步走了过去,拉开了屋门。
门外站着个人,带着顶宽大的遮阳帽,金灿灿的发丝在风中微荡,肩上挎了个硕大的菜篮子,活像逃难的灾民。
林薇薇敲了半天门,没人回应,这个骗子,明明说在这里的。
她掏出手机正待问责,冷不防门被拉开,顾意舟斜依着门框,双手抱在胸前。
“让开,让我进去。”
虽然不是做贼,但也心虚的很。
“你来干什么?”
“你管我,让开。”林薇薇推了他一把没推动,这个小白脸,力气还蛮大,她强势地从他旁边硬挤了过去。
顾意舟伸手掀掉她的帽子,眸色沉沉:“你染头发了?”
“假发,土鳖。”
顾意舟:……
门口的地垫上只摆了双黑色皮鞋,林薇薇毫不犹疑地踢掉鞋子,去翻他的鞋柜,她低估了从宿舍到这儿的距离,走了足足有二十分钟,腿都快断了。
“连双拖鞋也没有?”
顾意舟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方才外面昏暗没看清,只看到一团烈焰,眼下才看的分明。
艳红色的吊带像包粽子一样裹在她身上,很短,只到她腰椎第四节,往下是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如雪一样白。
再往下是挺翘的臀部,圆润饱满,线条感十足,黑色的破洞丝袜,像张渔网一样,紧紧缠在她笔直细长的腿上……
顾意舟额上青筋直跳,深更半夜,她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林薇薇。”声音中隐约有了怒意。
“连个拖鞋也没有,真穷。”林薇薇找了一圈没找到,索性赤足,一扭头见他目光仍胶着在自己身上,顿时得意洋洋,“臭流氓。”
顾意舟:……
“你是没衣服穿了?”
林薇薇一手点着沙发,一手掐腰拗了个模特造型:“穿什么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下一秒,她双手托胸不舒服地扭了扭。
江悠然比她瘦点,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紧卡紧,要不是为了恶心顾意舟一把,她才懒得这么为难自己。
哦,对了,她来可不是为了和他置气。
“你这的网络通行码是多少?”
顾意舟:……
“说话啊,你哑巴了?”林薇薇又调了调肩带,她等会还要回去呢,时间很赶。
顾意舟伸手关上了房门。
他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了大半:“我衣服呢?”
林薇薇耸肩摊手:“忘拿了。”
她是走到一半才想起来,纠结了半秒果断放弃,顾意舟才不值得她折返。
顾意舟冷笑了声,他把水放在吧台上,转身往楼上走。
林薇薇见状忙跟了上去:“别这么小气,我又不占你网速,只借用一小会儿。”
顾意舟挺直脊背,声音冷冰冰:“大半夜的,你来就为了蹭网?”
“不然呢,找你?”九月的锦城夜晚微凉,林薇薇踮着脚尖,走起了猫步,“你又不喜欢我出现在你面前。”
每次找他,他总会有很多理由,被拒绝的多了,心思也就变淡。
二楼有几个房间,书房连着会客厅,装修的中规中矩,很符合顾意舟这种书呆子。
林薇薇好奇地打量了一圈,真干净。
转身瞧见顾意舟往卧室走,忙追了过去:“你等等,还没告诉我通行码。”
顾意舟不耐烦地皱了下眉,语气有些焦躁:“让开。”
林薇薇拉住他的衣服不撒手:“别装作没听见。”
这家伙最擅长装聋作哑,对于不想理的人,一概无视。
“松手。”
“你喝酒了?”怪不得她觉得味道有些不对,还以为她鼻子出了问题,“好啊你,身为人师竟然喝酒。”
她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胸前嗅来嗅去,绕是顾意舟定力再好,也被她撩拨的不轻。
顾意舟摁着她的脑袋把她转到一边去,径直进了洗漱间。
好吧,这个真没办法拦,人有三急,她又不是不讲理。
卧室面积不大,一床一橱一书架,以林薇薇的眼光来看,称得上简陋,顾意舟大概搬进来没多久,衣柜都是空的,旁边还放着个行李箱,床上也只有一个枕头。
孤—寡—老—男—人。
林薇薇悻悻看了一会儿,听见浴室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嘿,这家伙,算了,反正他洗澡只需要几分钟,也懒得去催。
百无聊赖地在床边坐了会儿,看了看时间,还没出来,啧,果然是老了,洗澡都这么慢。
“顾意舟,你洗好了吗?”
只闻水声,不闻人。
“我动你电脑了啊,我可知道你电脑密码。”
以前只要她说碰他电脑,顾意舟绝对跑的比兔子都快,那可是他最珍视的东西,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你是不是在看小黄—片?”
“闭嘴。”
“就知道,呐,你现在可是明星教授,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别让人抓住了把柄,可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好心。”
又没回应。
林薇薇等啊等,摸出口袋里的手机,都十一点半多了,再不回去又要被宿管阿姨记名。
刚要锁屏,收到江悠然发给她的信息。
“薇薇啊,保住节操,咱不能为了个破游戏丢了清白。”
林薇薇乐了:“你还没睡?”
“这不是等你回来嘛。”江悠然秒回,借着手机屏幕的光,问她,“你找谁蹭网了,男的女的。”
“当然是男的。”
“……”
“女的我用穿这样。”
江悠然翻了个身,直接飚语音:“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三更半夜你穿成那样在外面浪,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长没长点心,赶紧给我回来,再不回来我举报你。”
林薇薇:“放心吧,他阳—痿。”
江悠然:“……你说谁,谁阳—痿?”
“我说,”林薇薇举起手机还没说几个音,发现身侧的地板上突然多了个淡淡的阴影。
oh,shift!(注1)
她如同中了僵直弹一般,缓缓把头转了过去,果不其然,魔王降临。
不用抬头,也知道顾意舟的脸色有多难堪。
他从那边走了过来,步调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尖上,用力!用力!再用力!
视线只触碰到他的脚,他刚从浴室出来,拖鞋上还带着水渍,往上是毛绒绒的腿,哇,他还长腿毛!!!
顾意舟丢掉擦干头发的毛巾,抿了抿唇,视线落在床尾,林薇薇坐在那里缩手缩脚,像个被抓包的熊孩子,她也只有犯错的时候,才会安安分分。
“你刚刚说什么?”
林薇薇抓了抓脑袋,一不小心把整个假发套给扯了下来,她把金黄色的发丝缠在手指上,很快又松开。
“没说什么呀,你怎么能偷听别人聊天呢,没素质。”
“你有素质,三更半夜坐我床上。”
林薇薇赶紧站了起来,即便迟钝如她,也发现此刻的氛围有些不对。
顾意舟拿着睡袍进去的,出来只围了浴巾,大概是常年不晒太阳的缘故,比寻常人还要白上几分。
他这个人很自律,为了保持清醒的大脑,时常会进行锻炼,腹肌也有,还很瓷实。
她不由得想起了某个画面,耳旁泛起了一股类似醉酒后的潮热。
“要通行码?”
“?”
“去给我倒杯水。”
林薇薇:……
虽然早料到今晚会不顺利,对此,她已经有心理准备,顾意舟这个人软硬不吃,说话做事全凭心情。
他要是心情好,那就是天下太平,要不好,惹他的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凉的,热的?”
“温。”
梦吧你,林薇薇光着脚快步下楼,顾意舟的鞋上有水,她不想沾。
借着月光,摸到他刚站着的地方,拿过吧台上放着的那瓶水,为防他不可理喻,林薇薇又从冰箱里多拿了瓶。
空荡荡的,除了水,就只有水。
孤—寡—老—男—人!
昂首挺胸地回到楼上,顾意舟已经躺下,他斜靠在床头,只开了盏夜灯。
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周围留下了一圈褐色的阴影,其实他的眼睛很好看,标准的桃花眼,弧度和形状都刚刚好,也不知道他是学的什么宝典,硬是把多情给练成了无情。
林薇薇一扬手,矿泉水瓶砸中了他——的枕头,中间被压住,瓶子顺着那个斜坡骨碌碌滚到他身边,顾意舟一下子被激醒。
瓶身上还凝结层霜,带着刺骨的冰凉。
倦倦的双眼皮往上撩了撩,因为沾染了醉意,眸色不甚清明,他把瓶子推到一旁,拉高丝被滑了进去。
林薇薇:……泥煤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