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后半辈子就给本少爷打工还债。”
衡苒心想，给李时泽打工也不算什么坏事吧？应该工资和待遇都不会太差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月薪两千五。”
在京市月薪两千五？
衡苒心里吐血，好狠的惩罚。
.
李时泽拍完以后就出去了，看见那个黑得跟炭一样的小男孩儿在院子里捉蜻蜓。
“喂，那小孩儿——”
刘浩宇转过来，指着自己，“你叫我？”
“我有问题问你。”
刘浩宇高傲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明显是不想回答他的样子。
李时泽从兜里摸了一把巧克力出来，拿到他面前晃了一圈，“现在愿意回答我了吗？”
刘浩宇吃过这个巧克力，去年过年爸爸回家时给他买过，可好吃了。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控制自己不去看那一把诱人的巧克力，问道：“什么问题？”
“那个乔一唯是谁？”
刘浩宇很顺溜地回答：“我苒苒小姨的青梅竹马啊！”
李时泽挑眉，“你想好再回答。”
刘浩宇眼睛四处瞟，反正就是不看他。
“你之前说他暑假才回来，那他现在应该还是学生吧？”
刘浩宇点头，“对啊，我一唯哥哥今年大三。”
“那他和衡苒差六岁，衡苒读小学的时候他才刚出生，怎么青梅竹马？”
刘浩宇还在嘴硬，“差六岁也是青梅竹马。”
李时泽嗤道：“我看你那个一唯哥哥和衡宇青梅竹马还差不多。”
刘浩宇神色认真地纠正他，“青梅竹马是说男孩子和女孩子的，他们两个都是男生，不能用这个词的。”
李时泽懒得跟他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纠缠，“你有那个乔一唯的照片没？”
刘浩宇扬了扬眉毛，用那种八卦的表情斜眼看他。
“巧克力不想要了是不是？”
“我文具盒里有一唯哥哥的照片，我可以给你看一眼。”
很快，李时泽就见到了他每天能念叨一百遍的一唯哥哥——
的照片。
大概是十七八岁时候的照片，已经泛黄了。的确是长得不错，不过比起他来还是差远了。
“小孩儿，你那天见我第一面明明还说我又高又帅，现在怎么对我这么大恶意？”
刘浩宇有点纠结要不要说，“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李时泽把巧克力在他眼前又晃悠了一圈。
刘浩宇坦诚道：“因为我妈说了，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时泽：“……”
他不服气，“那乔一唯长得也不错啊？”
刘浩宇激烈地反驳：“一唯哥哥不一样！他可是大家看着长大的，村子里哪一个不夸我一唯哥哥聪明能干人又好？他和我苒苒小姨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才不是外面那些坏男人！”
李时泽都被气笑了，“意思是我就是外面那些坏男人了呗？”
刘浩宇小大人似的摇摇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李时泽：“……”
他恶狠狠地把那一把巧克力塞到刘浩宇手中，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零食，“不许和别人说我今天问你的这些话。”
刘浩宇一脸“我懂”的表情，在嘴巴前面做了一个拉链拉住的动作。
.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
院子里的无尽夏开得大片大片，粉的蓝的，热烈地簇拥在一起，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娇艳欲滴。
衡苒用墨斗在秤杆上弹出几条纵向等分墨线。
然后，她用一种很像圆规的“人字形”的分度尺从一头划到另一头，分度尺两脚很尖，能在秤杆上留下一串很清晰的均匀刻痕。
划分刻度是一个很精细的活儿，必须得熟能生巧才行，她已经虽然认真学了两年多，但是还远不如那些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们熟练。
刘浩宇在客厅里写作业，听见茶几上放着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以为是衡苒的手机，于是放下笔，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衡苒的工作室走。
“喂——”
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谁？”
刘浩宇一脸认真地对手机说：“你找衡苒是吧？等一下哦！”
信号卡了一下，对面说了什么，刘浩宇没听清。
跑进工作室，刘浩宇径直拿着手机放到了衡苒耳边，“苒苒小姨，有人找你！”
听了刘浩宇的话，衡苒甚至都没看清这是谁的手机，直接道：“你好。”
电话另一边，
梁佳奈愣住了，这个声音……
和李时泽那个录音里的声音实在太像了。
见对面不说话，衡苒又重复了一遍，“你好？”
对面一个女孩子语气不怎么好地问：“我是李时泽女朋友，你是谁？”
“啊？”衡苒愣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这个手机，才知道不是自己的。
她尴尬地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小孩儿接错电话了。”
对面问：“李时泽呢？”
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不高兴。
衡苒想，原来这个就是李时泽之前打电话一口一个宝贝的那个女生啊。
那自己大概是闯祸了。
她回答：“李时……李先生应该出去拍照了。”
对面语气有点咄咄逼人，“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
“我是——”衡苒想了想，回答道：“民宿老板。”
“就你这样随便接客人电话的民宿老板，必须得扣钱！”
衡苒心虚自己闯了祸，嘴上唯唯诺诺道歉。
心里却想，扣吧扣吧，反正也没给钱。
.
刘浩宇见她打个电话一直道歉，忍不住好奇道：“苒苒小姨，谁呀？”
衡苒生气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还说呢！你接错电话了，这是李时泽的手机。”
她无奈地叹一口气，“也怪我没仔细看，糊里糊涂就接了。”
刘浩宇趴在她旁边，继续问：“所以是谁？”
衡苒回答：“李时泽的女朋友。”
刘浩宇大吃一惊，“啊？他有女朋友啊？”
衡苒奇怪地看他一眼，“对啊，他有女朋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刘浩宇心虚地摇摇头，“没，我就是惊讶罢了。”
刘浩宇嘴上说没事，可小脑瓜里的想法就没停过。
果然，他妈说得没错，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明明前几天还跟他打听一唯哥哥长什么样呢，明显就是对他苒苒小姨有意思，结果今天女朋友就打电话过来了。
而且这么久了，他一句话都没提过他女朋友，好像就跟没这个人似的。
刘浩宇已经在心里认定，李时泽是个大渣男。
脑海中闪过刚刚的来电时的手机屏幕，他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奇怪道：“那他怎么不存他女朋友电话号码啊？”
衡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猜测道：“可能……他女朋友刚换了新号码？”
刘浩宇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性，晃了下衡苒的胳膊，“苒苒小姨，万一他是个海王，故意不存他女朋友的号码，避免被别的女朋友看见呢？”
衡苒笑出声，“你这小鬼小脑瓜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啊？”
她摸着下巴，看向窗外，“我认识他很久了，他应该不是这种人。”
“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刘浩宇眼皮耷拉下来，“我爸去年回来时也老是跟一个陌生号码打电话，还经常偷偷摸摸背着我们打，被我妈发现了，然后他们大吵了一架。”
听见惊天大瓜的衡苒镇定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呢？”
刘浩宇摊了摊手，“然后我妈就把我推出去关到门外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解决的。”
刘浩宇爸妈感情一直不太好，衡苒多多少少是知道些的。
看见小男孩明显低落下来的表情，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大人们的事情你不需要太操心，你只需要好好读书就好了，无论别的人怎么样，反正苒苒小姨会一直爱你，一直陪着你的！”
刘浩宇做出一个嫌弃她肉麻拍身上鸡皮疙瘩的动作，傲娇地把脑袋转到一边去了，可控制不住红了的耳根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衡苒抓过他的手，带着诱哄的语气说：“但是你不要告诉你妈妈你跟我说过这件事啊，这是咱俩之间的秘密！”
刘浩宇把她的手扒拉下来，“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大人真是烦死了，各个都要跟我有个小秘密。”
衡苒很敏锐，“还有谁？”
“没谁了啊，”不小心说漏嘴，刘浩宇打马虎眼，转移了话题，“苒苒小姨，你可不要看上李时泽那家伙，他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渣男！”
衡苒觉得搞笑，“人有女朋友啊，我看上什么？”
她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叫他哥哥么？现在就成李时泽那家伙了？”
刘浩宇一脸认真严肃，“因为我发现了这家伙的真面目！”
衡苒：“？”
刘浩宇：“他在这儿对小姨献殷勤，结果在外面还有女朋友！”
衡苒：“你哪只眼睛看他对我献殷勤了？”
刘浩宇：“那天那么大太阳，他还帮你家插秧了呢！而且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俩经常偷偷站一起说小话！”
衡苒：“……”
.
没过多久，李时泽回来了，
他一进门，刘浩宇就发出重重的冷哼声，把头迈到一边去不看他。
李时泽：“？”
他也没多想，毕竟这小孩儿不是一直都对他都已经么？
衡苒听见脚步声，从工作室里出来，面有犹豫之色。
李时泽一看就知道她有话要说，“怎么了？”
衡苒摸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刚……你女朋友打电话过来，刘浩宇以为是我的，我也没仔细看，就接了。”
女朋友？
李时泽身子一顿，诧异地看她一眼。
衡苒以为他生气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事实上，李时泽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哪来的什么女朋友，十有八九是梁佳奈换了号码又打过来了。
“我……”他下意识想解释，突然想起了两人如今的关系，又想起他之前打电话故意装自己有女朋友的事。
于是，默默把话憋了回去。
他揉了揉眉心，“没事。”
衡苒暗松一口气，“那你给她回个电话，我继续去忙了。”
李时泽嘴上说好，心里却道回个屁。
衡苒转身离开。
李时泽站在原地气得用拳头捶自己的脑袋，拿过手机，把十几分钟前打电话进来的号码又拉黑了。
李时泽动静太大，刘浩宇奇怪地抬起头看他一眼，“你在做什么？”
李时泽：“写你的作业去！”
刘浩宇朝他扮了个鬼脸，跑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