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哥哥都在和你碎碎念，头顶舞动的小花变成了无数阴影线条。
“雅修，你，你莫非对佛间有好感？虽然你们一处长大，但哥哥相信你不喜欢佛间！”
“他穿得土里土气，长相也不算英俊，怎么配得上你？”
“千万别被这块破木头骗了，堂堂族长之子，不刻苦修行磨练自己，偏偏浪费精力追女孩子。上次他单独约你出去狩猎我就觉得不对劲，真是不务正业！”
“你才十六岁，和人约定一生的誓言未免太早。雅修，你再耐心地等几年，哥哥肯定给你挑一个既强大又体贴的丈夫——”
简直越说越离谱，你没耳朵听，拼命加快脚步企图逃避哥哥的唠叨。
奈何哥哥像条打不死的跟屁虫，紧紧地握着你的手，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只怕一个疏忽，妹妹就会被千手佛间打包娶回家喝喜酒。
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安慰着恐慌发作的兄长：“我暂时没有恋爱的想法，佛间与我是普通朋友。”
真正心仪的对象，比佛间要优秀几百倍呢……咬了一下舌尖，害怕羞涩的神情被哥哥发现，你连忙转移话题。
“而且结了婚就要生孩子，我没有勇气承担那种痛苦。佛间也好，其他男孩也好，我完全想象不出和他们抚育后代的景象。”
“想象不出才对，雅修，想象得出就糟糕了！”
这世上没有男人值得我妹妹给他生小崽子！哥哥咬牙切齿地挥拳。
交谈间，你们沿着一条小径抵达后山。林间虫鸣不止，青翠的藤蔓遮天蔽日，参天叶冠将阳光剪切成片片光斑。
此间生长着治病救人的草药，每逢秋末硕果累累，数十年如一日地向千手一族敞开。宇智波一族有南贺川环绕，你们则享有这片用之不竭的宝库。
往南大约几百米是一片足以俯瞰族地的山丘，不常有族人涉足。你把那里当作秘密基地，时常坐在高高的枝干上，在微风吹拂中眺望家园，哥哥是唯二知晓这个地方的人。
他擦了擦手，小心地遮住你的双眼，领你慢慢走过沟壑。
“我送给雅修的礼物，是雅修一直以来的心愿。”
看着崭新的秋千，你一时间失去了话语，青年笑着扶你坐在木板上。
“不用害怕掉下去，我在后面看着你。”
双脚倏忽离地，柔顺的发丝宛如薄纱般飘在半空。
“——哥哥，飞高一点！”
“好嘞，怎么样，能看到我们家吗？”
“能看到，再来一次！”
“遵命，雅修大人！”
太阳在笑声中爬过天穹，将近晌午，你终于累了，与哥哥躺在树下乘凉。
他推了你大半日，竟然一滴汗都没有流，从容平和地拿落叶给你扇风。你高兴得脸颊通红，胸脯不停起伏，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秋千上，示意还想继续。
“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去和大家集合了，”哥哥摸了摸你的头，遗憾地站起身，“下次再陪你，抱歉，明明是雅修的生日。”
“没关系，任务更要紧。”你露出笑容，蹭蹭哥哥的手。
“注意安全，我会做好晚饭等哥哥回来。”
“嗯，雅修也早点回家，别被佛……别被臭小子缠住。”
你：……
哥，要不还是指名道姓地骂佛间吧，想刀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啊。
幸好刚才否认及时，没让哥哥对你的真实想法起疑心。
挥了挥胳膊，你目送青年消失在丛林。少了一个人作陪，附近安静了不少，有野兔不怕生地蹦跶出来，趴在你的膝头咀嚼叶子。
……不知道那位少年，今夜会不会去南贺川呢？
并非你自作多情，只因多年前川边初见也是你的生日。那天，你被千手佛间的礼物吓到，油脂弄脏了新制的衣服，不顾佛间挽留，头也不回地跑出族地。
泪水模糊了视野，你跌跌撞撞地跑到南贺川，遇见了伫立在那里的少年。
‘姓氏不能透露，你可以叫我但马。’
‘别哭了，油污很难用水清洗，这附近有种果实能除污，我去找些回来。’
‘你的脚腕在流血，恐怕是被树枝划伤了，不要动，伤口得及时处理，你想生日当天发高烧吗？’
但马看起来为人孤傲，其实心地十分善良。他陪你坐到傍晚，告诉了你许多有趣的事，把你从哭颜逗到欢笑。
道别时，你依依不舍地问他能否再度相见，但马沉思了片刻，故意作出冷漠的样子，想断绝你不合常理的念头。
“此处不是交战区，来不来是你的自由，我极少会到这里修炼，你最好别抱期待。”
牛郎与织女有喜鹊搭桥，除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你和但马什么都没有。
每一年的生日，你都准时去南贺川守候，却次次失望而归。
但马和你似乎并没有姻缘红线牵连，你伤心欲绝，重要的日子眼圈通红，无形之中加深了哥哥对“千手佛间惹你生气”的误解。
连佛间也认为是自己的错，朝着恶性循环的攻略方向一去不复返。
怎么敢说实话，平日靠近你的雄犬哥哥都要无端踢一脚，告诉他你有了意中人，不就等于逼哥哥把族里的男孩追杀一遍吗？
木雕还在口袋里，硬邦邦的存在感让你头痛。你忘不了但马，做不到放弃一生只有一次的初恋。
冥冥中有股预兆，你感觉今年一定可以见到他。
——结果真让你猜中了！
南贺川绵延不绝，沙滩上的石子打磨得光滑又小巧。但马独自站在河畔，漫不经心地抛着一块圆石，深邃的黑瞳凝视着河水，仿佛思绪随波逐流远去。
“但马！”你叫出他的名字，运起忍足落在少年身前，“你真的来了……你是来见我的吗？”
他飞快地瞥了你一眼，眼底满是心烦意乱。
把石子远远地丢进河里，但马无视了你雀跃的招呼，只留给你一道背影。
你怔了怔，以为对方忘记了你，毕竟你们有许多年没有相见。
“但马，记得它吗？”掏出那条手帕，你在夜色中走近了一些，“那时候我脚腕受伤，是你帮我处理——”
“我记得你，千手雅修。”但马打断了你的话。
手帕从手中滑落，你悚然一惊。
“你知道我的姓氏？”
时隔许久，少年的身形健硕了不少，嗓音过渡为磁性，气势逐渐向强者靠拢。
令人窒息的氛围包围了你，你震惊地后退一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但马用杀气威胁。
这可是曾蹲下身帮你浆洗衣角，脸红地非礼勿视的少年啊。
他彻底变了个人似的，淡漠地向你转过头。月光的照耀下，你看见一双如同血池的眼睛，黑色勾玉在其间徐徐旋转。
“我叫宇智波但马。”
你听见开启写轮眼的但马说。
他亮出武器，利刃瞄准了你的脖颈。
“千手雅修，我应该在这里杀了你，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居然相信我是好心，你实在轻佻到可笑，玷污了千手忍族的威名……若再让我看你在附近徘徊，我不会手下留情，必定让你付出代价。”
“现在滚吧，滚回千手族地，见了你的脸，我满心只有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