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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沈家宝藏

    承天殿,封帝听了九儿一五一十讲述所见所闻,舒展的眉宇沟壑渐增。

    “荒唐!”蹭的一下子站起身,封帝怒不可遏,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砰!”

    下首坐着的桑末眼皮一跳,大气不敢出,不明就理的看向突然暴怒的父皇。

    封帝脸黑如墨道:“简直一派胡言!”

    桑末心脏随之一颤,不知哪句话说错了,遭至父皇如此勃然大怒?

    “全是诓骗人的鬼话,当年灵力充足时得证武圣境不费吹灰之力,如今失去灵力的辅佐,凭真本事成为武圣,论实力理应后者比前者更强。绝不可能连个位置都争不上。”

    封帝怒从心起,反驳李成胡言乱语,脑仁气得生疼,这是在变向的蛊惑九儿断了成为武圣的念头,绝不允许!

    原来是为此事恼火,桑末偷偷松了一口气,他只是转述李成的话而已,而非他真正下定绝心之时。

    不带任何感情的说出来,是想听听父皇对此的看法,没想到捅了蚂蜂窝。

    其实不难理解,父皇对他的期许极高,正如他对自己的高要求一样。

    细细剖析父皇所言,道理肯定是有,只不过无实据皆是空话。

    李成的话虽然打击人,直觉告诉桑末对方所言非虚。

    父皇之所以反对,只是不想多年来对他的培养白白浪费。

    举一国之力替他的武圣之路扫产障碍,这些年消耗掉不少国库中的珍藏。

    他如果因李成的一番话,就此放弃这条路,父皇肯定不允许,杀人的心可能都有。

    “曾经的修行时期武圣多如狗,武神遍地走,哪有什么人数的上限。莫不是李成自己想占位置,故意说给你听,让你不要上进,就此止步于先天境界?”

    封帝极度怀疑李成的险恶用心。

    桑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李成骗我的用意何在,又不只我一人渴望登临武圣之境。”

    丝毫看不见好处的情况下,桑末不认为李成说这些只是一时的戏言。

    “何况,以李成的实力,已经能够驾轻就熟的杀掉武圣境界曾经的强者,他的修为早已被人认定为武圣之上武神未满。”

    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桑末不觉得是无稽之谈。

    “假如实力未能更进一步反而倒退了,那么李成不就跌落至武圣境界,有可能需要一个位置。”封帝顺理成章大加揣测。

    桑末张了张嘴,说不出不同的意见,内心觉得不应该会如此。

    “朕不管你心中所想是何,有一点你必须要做到,皇朝必须出一个武圣境强者!关于火器精进的问题,可以同时进行,但是,你的武圣之道不能放弃。”封帝苦口婆心道,“实力才是根本,弱小只会被欺。”

    “是,儿臣明白。”桑末并不会放弃成为武圣这条路,只不过李成的话给了他一些信心和看得见的退路,减少走火入魔的风险。

    玄音这个时候匆匆而归,进宫便知九皇子已至承天殿,悬着的心落回原处。

    封帝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盏饮了半数,降降蹿升的心火,召玄音上前回话。

    杀强者的过程与九儿所言分毫不差,封帝在意的是被人偷走的圆环,李成身上为何总有一些让人无法企及,又分外垂涎之物?

    “会不会自秘境中取得?”玄音擅于察言观色,一眼窥去不难猜到皇上神情中流露而出的疑虑。

    “秘境早就被挖干净了,失去灵力的支撑,隐藏秘境或是墓穴的阵法难以运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不在少数,这些遗迹均有记载,连残垣断壁都有人捡去参悟大道,哪还能有未现世的秘境一说。”

    身为皇朝之主,封帝比任何人都清楚。

    “下界没有,或许上界也未可知?”玄音道出推断。

    “更不可能,上界之物需灵力方可施展,下界连当年的积攒的灵石都在自行消亡,如玉牌、圆环这等好物。真要是上界得来,那些个隐于暗处急于飞升的老不死,哪可能无动于衷,闻着味都会找上门。”

    封帝搁下茶盏挥退玄音,召徐威前来。

    玄音躬身一礼,退至殿外,与赶来的徐威走了个脸对脸,眼神交汇一沾即离。

    封帝指了差事,命大伴前去城门附近,“东西很可能给了沈家女,你去探听一下,有必要再领着人去李成府上,沈家的宝藏说不定值得一看。”

    “是。”徐威明白皇上之意,行礼告退。

    “我也去,全当瞧个热闹。”桑末禀明父皇一声。

    封帝思忖片刻,摆了摆手道,“去吧,小心行事。”

    桑末去追走了的徐公公,两人一道飞掠于屋檐上,赶去城门方向的中途又闻新出的奇事,对视一眼驻足倾听。

    到家,月光草迫不及待的滚进屋爬到桌子上,滴水磨墨、铺纸、执笔着墨,在纸上画了个上尖下圆的蛋。

    太难的需要更多笔墨的画月光草画不来,简单的一笔了事,拿着圆环往蛋上一盖。

    趴在纸上看了又看,印是印上了,白印子,有的地方不太清楚,月光草想着要不要再多画几个,多印几次?

    画纸上的蛋没等月光草反应过来,轱辘着往桌边溜去。

    “我的蛋,真成了!”月光草咬着笔杆子,思量再画什么验证。

    李成来到桌边,伸手接住掉落的蛋,拿在手上摇了摇能听到里面的响动,不是空的。

    “锅呢,拿出来试试。”李成好奇心疯长,拉开椅子坐下来,“画两个饼子。”同样是圆不需要过分的修饰。

    “画饼充饥?”是个好主意,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月光草按李成的要求画了两个圆,在上面点了许多小点,黑芝麻饼。

    月光草吐出银球给李成,又切了一片龙髓煎一煎,用煎出来的油煎蛋和饼子。

    在铁盘边缘磕了两下,蛋壳一分为二,蛋清蛋黄分明,兹拉一声响,煎蛋的香气飘满屋。

    李成去拿碗筷,夹起煎好的蛋一分为二,尝了一半。

    “正常的鸡蛋,没什么特别的味道。”李成反正是吃不出来,饼子里夹一片龙髓,咬下去香满口。

    月光草吃过了,兴致大减,一般的食物的味道,提笔在纸上画起了银子,试试能不能变出来。

    “有了!”月光草吐出一块真银子,拿起来做对比,看不出区别。

    “以后是不是不用再屯吃食了?”月光草美滋滋的设想,“有了这玩意只需要画好画,就可以应有尽有。”

    看出月光草小心思的李成泼了一盆冷水下去,“真有这么好的事?”丢出一记自行体会的眼睛。

    “那,那……”月光草瞬间幻想破灭,手上画出来的银子往水杯里一扔。

    “扑通,咚!”

    没化,响声也大,怎么就不行呢?

    月光草纳了闷,想凶人,好歹出来解释一下啊!愁死人了!

    “先搁着,等等看。”李成不信真的能画什么有什么。

    最初的兴奋劲淡去,月光草收拾了桌子,趴在上面听着一旁煮茶的水声打起了瞌睡。

    李成铺纸练字,脑子里浮现出与江唯讨论的几道考题,写下来再细致斟酌一二。

    徐威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还有这种好事?

    与看过来的九皇子对视一眼,两人半信半疑,唯恐坊间传言过分夸大不实。

    “去茶楼。”有银子买消息便可,幻楼卖出的消息十之七八保证为真。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等个结论。徐威提议道。

    “可行。”茶楼的方向与城门的方向一致,桑末加快脚步赶往。

    听到同样传言的沈瑶后悔死了,早知道就接下他人送来的圆环。

    以为是陷阱没要,想去找肯定轮不到她,肠子都青了。

    沈瑶宽慰自己,不是她的东西白给拿了也无用,尽快见到李成把正事办了再谈其他。

    城门卫正带着沈家姑娘往李成家去,体量对方受伤走得慢,贴心的询问:“可要租轿子?”

    沈瑶不差几两银子,拖着腿伤确实不便行动,于是给了城门卫十两银子,她则在原地等着。

    城门卫很快找了顶空轿子,请沈姑娘上轿,他则走在轿子一侧,明为保护实为监视。

    茶楼内,柜台前,掌柜戴着眼镜仔细分辨摊在柜台上的两堆土,忽闻小二叩响桌面的响动,抬起头瞥向门外。

    进来的两人眼熟,掌柜放下眼镜,拿过两张草纸,将柜台上的两堆土分别收进纸里包好。

    徐威眼尖只来得及看到土上有着弯弯曲曲如墨迹的黑线,像小孩子的鬼画符,但见掌柜宝贝的劲来了兴致。

    “这土,有何说道?”徐威指着放到一边的纸包,“买消息,李成的圆环。”

    “不必了,坊间的传言是真,我这里也没有更多的消息可卖。”掌柜避过纸包不谈,生意上门却没得做,眼睛流露出可惜之色。

    “事情刚发生不久之过?”桑末扫了眼纸包问,“这东西可卖?”

    掌柜思忖片刻道:“五十两,就是土,能看出来别的算你的,不额外收钱。”反正有两包,卖一包没什么。

    “如果有关于土的奇异之处,这种消息我也收,价格可以商量。”

    他看不出来的东西,备不住别人运道好瞧出端倪,掌柜自是乐得出高价。

    徐威付了银子挑了一包土,刚出茶楼门,一顶小轿打门前过,略等了等。

    “城门卫?”桑末一下子猜到轿子里的人是谁,“看样子往李成家去的。”

    “正好不必再跑一趟城门口。”徐威揣好土包跟在轿子身后。

    桌子上的月光草醒了,滚啊滚,滚到李成写完字的纸上,无聊的甩着根须打着拍子。

    天边聚集起厚厚的云层,黑压压一片内里却闪着亮光,风势变大吹得窗户呼呼作响。

    桌上的纸掀起一角,土腥气自外灌入,片刻间雨点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

    李成去把半开的窗户关上,屋里的灰尘稍重,掌风一出扫到门外。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桌子上乱滚的月光草一跃而起,蹦到桌上滚出门去,也不管外面大雨倾盆,有客至不无聊。

    轿子停在门外,城门卫特意告诉沈姑娘,“徐公公前来接手此事。”

    沈瑶冒着雨下轿朝后一瞧,还有一人城门卫未表,八成也是宫中人,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叩响门环。

    徐威摆了摆手让城门卫带人离开,大门此时开了,抬眸看去门内无人。

    门一开,沈瑶顶着大雨往屋中跑去,能进来是好事。

    桑末身上没湿,有符挡住了浇下的雨水,迈步进了院内。

    徐威落在最后顺手关上大门,他以为李成会避而不见,两人之间莫非真有关联?亦或是李成觊觎沈家的宝藏?

    怀揣着种种谜团,徐威进了待客的厅堂,屋子中间的小炉子上坐着水壶,沸腾的热气顶着壶盖发出呜呜声。

    李成不在屋内,沈姑娘自来熟的推开右侧的门走进去。

    徐威眼皮微紧,看到对方翻箱倒柜,从中拿了一套男装,到屏风后面更换。

    胆子真大,不,应该说死猪不怕开水烫破罐子破摔。

    或者两人关系真的比真未婚妻更亲近。

    徐威后悔没在之前一并买下关到沈家女与李成之间的消息,靠猜的总有疏漏之处。

    桑末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炉子,屋里没有木炭烧着的烟气,并不是开着门有风的原因。

    伸手拎起烧开的水壶,看清炉子里的火焰,蓝色的温度没有想象中的高。

    桑末走到桌前,取了桌上的空杯倒了四杯水。

    水壶搁一边,坐下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趁着凄清的小院更显寂寥。

    人去哪了?别人的地盘上乱走不太好,只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设下禁制,擅自闯入的代价太大,桑末不敢试。

    徐威的注意力在沈姑娘身上,这个人是关键。

    沈瑶换好衣衫,散开发髻拿了架子上的棉布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内力烘干不是不行,在屋里有外人的情况下,保存一定的实力为妙。

    头发擦至半干扎成马尾,过长的衣袖向上挽了两道,出了屋关上门,沈瑶走到外间桌前,随手端起一杯水吹凉了喝。

    转身大大方大的坐在了桌子另一侧。

    原本去开院门的月光草忽闻凶人的气味,甩下门一个箭步冲进屋,亏得它爬得快,要不然凶人闪身消失,它就得留在屋子里等。

    万里高空之上,与蔚风对峙的是厚厚的云层凝聚出的身影,处处透着神界的气息。

    月光草皱了皱鼻子,模样先不提倒是有几分熟悉的气味,仔细想来脑子里赫然冒出露宿破庙的记忆画面。

    “老秃驴?”像又不像,云聚合而成的是个道人模样,月光草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道友如此年轻气盛,当日一见果非凡俗。”

    云道人笑眯眯的打量眼前人,心下暗自窃喜找对了地方。

    蔚风嘴角上扬不屑道:“人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好走不送!”

    “且住,道友六根未净难登大道,在下有一法可使道友顺利飞升上界。”

    云人一散又在方圆一里之外重新汇聚,声间压成一条线,清晰无比的传入对方耳中。

    “笑话,你都下界了,送我飞升意义何在。”

    话不多说,蔚风指诀一掐,双手一扣指尖相对,破魔印成!

    “道友且慢,容我细细分说……”话音一滞,云人低头一瞧脸色瞬变,惊恐万状的呼喊,“你,你……”

    “嘭!”

    一朵白色的烟花炸开,有几分爆米花的形态,随着银光涌动再无法重新凝聚,成为新的水气降下。

    月光草心道:“上界经常往房顶上掉东西,要想上去应该不会太难。以凶人的身手,敢大言不惭以赏赐的口吻说事,活得不耐烦的真实写照。”

    蔚风掐指浅浅一算,眉头紧了又松,喃喃自语道:“不是八角小楼引来的就还好。”

    否则自建的家就得弃了。

    一旦小楼成为上界与下界之间的通道,相当于断开的飞升之路再启。

    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蔚风最烦守门,哪也去不了像个大傻子。

    闪身回到小院内,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杂融在一间屋内,蔚风打门外进去,一眼便见穿着他衣衫的女子。

    落在身上的视线分外阴冷,沈瑶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到进来的人时,浑身不自觉的一颤。

    “那,那,外面下雨,我,我……”吓得沈瑶说话都找不到条理,越是心急解释越战战兢兢,于是干脆拿出银票和一枚戒指递过去。

    “救,当年救命之恩。”

    沈瑶胆战心惊的拿眼角去瞄,比之幼年时更吓人。

    要不是一双眉眼未变,她都不敢认。

    “当年?”蔚风细想片刻,不记得当年之事留下因果。

    沈瑶不怕别的就怕李成不认,手里的银票和戒指执拗的往前递了递,“当年我说过,你救我,沈家的宝藏分你一半,如今我再加另一半,求你护我周全。”

    呵!好大的手笔,桑末看乐了,端起未动过的杯子起身让座,站在一旁借喝水遮挡住嘴边上扬的玩味。

    真聪明还是假大方,全都给出去能得到什么好处,不会认准了当李成的未婚妻吧?

    想到此处徐威一个激灵,真如此沈家的宝藏算嫁妆?

    水比宫中的御泉更有味道,桑末喝完一杯又续了一杯,繁杂的眼神打量沈姑娘,如意算盘打得确实响。

    “你的东西我要来何用?”蔚风避开对方,上前坐到椅子里,瞥了眼桌上尚且未动的两杯水,拎起桌上的水壶,重新掷到炉子上,收回蓝焰换上真火。

    月光草从肩膀滑到桌子上,往凶人搁在桌边的掌下一钻,吐出一个桃块。

    它和李成都吃过了,挑块大的孝敬一二。

    李成手中凭空多出来一块冰,冰中有东西,看不出是从何物上切下来的。

    不过,对方拿起来就吃的架势,想来不会是古怪之物。

    “咔嚓,咔嚓,咔嚓。”

    嚼冰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活像在咬人骨,牙口不是一般二般强。

    淡淡的桃子味散开,离得近的桑末闻之,瞬间觉得手上的水少了些味道。

    沈瑶上前将东西放在桌上,言明:“沈家的宝藏没有你出手,凭我一个人的实力拿不到。”

    “我只要沈家的传承,哪怕是副本也可。”

    沈瑶要得不过是强大自身,有了他人难以企及的实力,才能夺回失去的东西,父母之仇必报。

    蔚风笑眯眯的瞥了站在对面的两人,“他二人有兴趣,不缺实力,你们可以合作。”

    双方面面相觑,沈瑶不信任除李成以外的人,心中想法明晃晃的表露在外。

    点破心思的桑末、徐威二人移开落于桌上的视线并未开口。

    “秘境危机重重,我爹娘也只在外围打转,我就更不可能安然的直达腹地。”

    没有比李成实力更强的人了,沈瑶只能求眼前人帮她一帮。

    “送到眼前的饭还要人一口一口喂进嘴里,即没有孤注一掷的决心,何必进去。”蔚风不当人打手。

    沈瑶苦着脸道:“今年是秘境开启的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进就没有进的必要了,秘境会整个消散。”

    徐威看向九皇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样子李成对沈家宝藏兴趣缺缺,少了这么个强大的帮手,确实让人心里没底。

    “你我合作,我只要沈家传承的副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桑末开口谈条件。

    沈瑶皱眉审视其人:“你要沈家的传承做何?此传承此有身上流淌着沈家血脉的人才能习得,要去白搭。”

    “这不正好。”蔚风唯恐天下不乱,凑趣道,“男未婚,女未嫁,生个孩子出来什么都有了。”

    沈瑶臊得脸红,抿了抿嘴不好说什么,要搁别人如此调侃,早一剑封喉。

    桑末愣住了,他确实未娶妻身边亦无通房,修行之人不都是要保证元阳未,失才能事半功倍。

    “此事九皇子做不了主。”徐威替九皇子回绝此事,哪怕知道是一句玩笑话,碍于双方均是未婚男女,由他表态各自都有台阶可下。

    皇子!沈瑶先是一惊后是一喜,顺着李成话往下思量。

    听闻九皇子备受皇上器重,是继任者的不二首选。

    倘若嫁给对方成为皇子妃,打压甚至是直取舅舅家轻而易举。

    若能生出最强的血脉,她便可以在皇族中站稳脚跟,哪怕并不相爱,对各自亦无甚损失。

    沈家的传承不能断送在自己手上,必要有继承人才行。

    与其嫁给他人,眼下最好的人选便是九皇子。

    上次没听李成的话,这一次沈瑶豁出去听一次。

    “我要一个孩子,沈家的传承可以给你,你提供庇护如何?”沈瑶在想清楚利弊得失后做出选择。

    “我可以不要皇子妃的名头,只要舅舅家的一切,你提供暗中保护,我自不会无故归京碍你的眼,孩子是我的会养大成人,你认不认都行。”

    沈瑶做出能让双方都满意的退让。

    桑末哑然,利弊算得真清,小看了眼前的沈姑娘。

    “修行元阳有失可有影响?”桑末到不介意会算计的女子,若他的儿子将来继承沈家,比争皇位强多了。

    满含意味的眼神打两人脸上划过,蔚风漫不经心道:“补不回来才叫失去,多吃点糖。”

    “殿下!”徐威提醒九皇子于婚事上莫要儿戏,应下后皇上那边不准,岂不落人口实?

    桑末抬手打断徐公公的接下来的唠叨,直言道:“姜糖在我父亲手中,除此之外可有其他弥补之物,我可以花重金买下。”

    尚且不知姜糖吃多少的情况下,桑末不愿意为此劳动父皇,目前为止姜糖带给父皇的效用比那些丹药更显著,儿子跟爹争,是争不过的。

    “如果可以,我也要一份。”沈瑶自不能在这方面吃亏。

    蔚风敲了敲桌子,“有是有,你二人可想好了?”

    桑末与沈瑶对视一眼,眼中的坚定未变,异口同声道:“想好了。”

    “还请做个见证。”沈瑶需要一个能为他出头的人。

    月光草吐出两块巴掌大的桃块,够用了吧?

    “拿去,就当是结亲礼,不算大补之物,足够满足你二人的需求。”蔚风所幸大方一回。

    “多谢。”一人上前拿一块,你看我我看你,冰冰凉凉的这要怎么吃?牙口可没李成好。

    蔚风在半空画出古老的婚书,一幅长长的红底金字画卷徐徐展开,只需要在开头写下两位新人的名讳即可。

    “看清楚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蔚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桃子我会照价收钱,同意的话用指尖血把真名填进去即可。”

    两人认真看着婚书,除了写男女天造地设举世无双的溢美之词外,之前所提及的条件一条一条皆罗列其上。

    无疑义,桑末上前咬破食指写下名讳,退后一步让出位置。

    沈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己把自己嫁出去了,挺好的没什么可后悔的,咬破食指写上名讳。

    并不刺眼的金光在两人并列的名讳上流转,在血字外镶了圈金边,婚书合拢一分为二,化成两道流光落入二人一左一右各自的掌心。

    桑末举起左手,红光恰巧落在了姻缘纹上,转瞬消失不见。

    其他特别的感觉不存在,沈瑶拿着不像桃子的冰块问,“怎么吃?”

    蔚风打了个响指,两人手上的冰壳裂开,掉落在地化成一滩水渍。

    桃子的味道出来了,桑末毫不迟疑的几口吃掉,吃进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沈瑶同样不敢留,一来怕坏掉,二来怕人惦记,别说,味道真不错。

    一股劲气在身体经脉中游走,不多时桑末满头大汗,微微咬紧牙关忍受扩宽经脉的痒痛,不算太难挨。

    徐威没能阻止九皇子私定终身,婚书都签了,只盼皇上看在沈家传承的份上不做计较。

    “这感觉……”沈瑶有种魂游开外耳聪目明之感,内力在提升的同时,经脉也在不断的蜕变。

    气息变了,徐威瞳仁微睁,看看这个再瞅瞅另一个,都处在突破的边缘,就差临门一脚。

    桑末呼出一口浊气,眼里止不住的喜意翻腾,朝李成长揖到底,无比感恩道:“多谢。”

    再多的言词无法代表李成给予的好处。

    “先天?”徐威自己曾达到先天之境,对九皇子身上气息的转变非常熟悉。

    一个说不上是完整桃子的桃块,尽有如此大的破格效应,这要是被皇上知道,还不把李成强请进宫。

    徐威想到此处打了个寒战。

    “差一点。”是否有能力摸到先天的门坎,直觉会告诉自己。

    沈瑶的实力自是比不上桑末,吃了桃子后进阶神速,从二流高手跨一大境界,只差一点突破后天境界达到先天境界。

    沈瑶扑通一声跪下,朝李成磕了三个响头,“大恩大德愿结草衔环执鞭坠镫相报。”

    蔚风抬了抬手浑不在意,拿起银票上的戒指把玩,“不需要准备现在就可以走了。”

    沈瑶起身问道:“进秘境?”

    “嗯。”蔚风最不喜拖沓,能一天办完的事绝不用两天。

    月光草气得火冒三丈高,恨不能攥紧拳头猛捶凶人,吃块桃子两人的实力蹭蹭的肉眼可见的提升了,为何它跟李成没少吃不见有效?

    大有稀世珍宝被不识货的人拿去便宜卖了,月光草看凶人就像在看败家子。

    “不对,哪里算卖,那是纯纯的白给!”

    凶人可真大方,月光草气得嘴歪眼斜,再也不信凶人的鬼话了,他看不上的东西,再一般也能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真不知道凶人抽哪门子疯,又是牵线搭桥又是做证婚人,又是给天大的好处拔高两人的实力,亲娘老子都没做到这份上,月光草真要被气吐血了。

    “看看我和李成吧,胳膊肘再长也不能拐到外人身上吧?”月光草嫉妒的狠瞪凶人。

    蔚风递出一眼:少得了便宜仍不知足。

    冰冷锋利的眼神加身,月光草瞬间老实了,蹲在桌上自我反省,桃子除眼前的两人吃了以外,之前还切了一盘给江唯吃了,那时没觉得心疼。

    它是不是太刻薄了?

    月光草反省道,“主要是没得好处,这两人得了去,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

    沈瑶不反对现在进入秘境,全部身家都在身上,没什么可额外准备的,只有一点略担心。

    “秘境之中全是阵法,一个不小心容易中招,走散后危险更大。”

    沈瑶自是想先保证进去之后都在一起,单独一个人死亡机率成倍积增。

    桑末暗赞一声沈姑娘机智,附和道:“确实如此,有什么办法不分开,即使分开了也能找到附近的人。”

    小事一桩难不倒蔚风,取下腰间的圆环,从中拆开分成三份,一人身上扔一个。

    徐威是铜环,沈瑶是银环,桑末是金环,触及身体的刹那变成手镯套在了左手上。

    有圆环在手多了一重保护,三人无疑义,准备好了入秘境。

    蔚风捏碎戒指,一股白光成龙卷风之势,将近前的三人卷入其中,第一时间感受到大头朝下天旋地转的传送。

    手上的戒指化为灰烬,蔚风起身收了炉子,关好门窗。

    月光草看不懂,不走正常的传送,不去了?

    凶人好像没说过要进去,月光草晃了晃脑袋,也没说不进去,那要打哪进?

    蔚风走到门外,伸出手,接的不是下落的雨点,而是天上掉下来的东西。

    月光草注意到凶人怪异的举动,头一抬望向天边,一抹红光极快的落下,凶人手一招落入掌心。

    “红色的印章,上面刻着相互缠绕的树枝。”

    别看是红色的,却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蓬勃生机,月光草根须一伸取来端详。

    “连理枝。”

    蔚风挥手在落下的大雨中画了个圆,雨幕凝成冰门,上手一推,黑洞洞的通道飘出地底才有的土气。

    “夫妻树!”月光草一下子明白了。

    原来那两人真有姻缘牵绊,它以为凶人乱点鸳鸯谱,而两人也为了共同的利益许下婚约。

    “这玩意有什么用?”月光草看不出所以然,吞入腹内收起来。

    大开的洞门,隐约能感知到圆环的波动,月光草不再质疑凶人做的都是无用功,收收心跟着走入洞内。

    凝结的洞门融入雨中,大雨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冲刷着地面的尘土。

    “咚!”

    从半空掉落摔在地上半天动不了,头晕目眩胃液上涌,沈瑶偏过头去呕了数次,酸水满地。

    手撑着地勉强坐起来,四周黑压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光亮是手上戴着的银色圆环。

    沈瑶珍惜的摸了摸,无比庆幸桃子消化的快,真吐出来那得多浪费。

    略歇了歇,沈瑶自地上站起身,步伐踉跄的往前走,银环所能照的地方看到一处通道。

    走过去举起左手照了照,人工开凿的痕迹明显,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这一处通道。

    沈瑶定了定心,拔出长剑谨慎的走入通道中。

    光照在两侧洞壁之上,青苔遍布整个墙面,能看到水滴在其上滚落流到地面,脚下的地面越走越湿滑,沈瑶抬高左手照向头顶上方。

    没有洞顶生物乱风,沈瑶看到的依旧是黑暗,不知是洞顶太高,还是深沉的黑吞没了银环的光亮,给人一种极度不安之感。

    沈瑶加快脚步朝前跑去,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找到其他人。

    “啪嗒,啪嗒!”

    脚步声在通道内回荡,压抑的气氛让沈瑶呼吸不自觉的加重呼吸。

    “哒!”

    左脚朝后向外一撇,眼看要崴脚,沈瑶抬起左脚身体前倾,右脚单脚往前跳。

    “咚!”

    稳稳的双脚落地,回过头去用银环一照,原来踩到了石子,沈瑶抚平跳快的心脏继续往前走。

    “扑通!”

    冷水一激,因传送带来的昏眩感顿消,徐威从幽绿的水下浮出水面,左腕上的铜环发出如烛火般的柔光,照亮了前方近在咫尺的岸边。

    游过去爬上岸,运转内力将身上的湿衣蒸干,借住铜环环顾四周,不大的封闭的地方只有一个绿幽幽泛着荧光的水池。

    池水无异味,游上来时四周无活物,徐威解下佩剑离开池边,用剑鞘敲击着凹凸不平的山壁,上面的青苔极厚,刮掉一层还有一层。

    露出的石壁表面无缝亦无门,徐威沿着洞壁转了一圈,找不到出去的路。

    “难不成在水下?”水的深度未知,闭气时间一久,徐威不能保证安全找到出口。

    避水符没在身上,早知道提前准备一下,徐威自知后悔来不及,来到岸边深吸一口气,一猛子扎下去。

    水下照不到的地方幽深一片,握剑的手紧了又紧,借着铜环的光亮寻找出路,徐威眼尖的发现池底淤泥下闪着白光。

    剑尖探出一扒拉,不是白骨。

    徐威转身之际周围的水在晃动在沸腾,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他往下沉。

    试着往边上游,挣脱来自脚下的吸力,然而并不如意,徐威赫然发现越挣扎四周的水越划不动,像结了胶一样浮力大减。

    徐威任命的没入深不见底的漩涡当中,刺目的白光笼罩全身,下意识闭上眼睛,这一闭意识全无。

    “呼,呼,呼!”

    耳朵痒痒的,像是有人在耳边吹气,趴在地上的桑末瞬间睁开眼睛,冰冷的湿气打在身体右侧,身上的衣衫发湿粘连。

    桑末晃了晃脑袋,记不清传送的过程,检查了一遍身上,东西都在。内力运转一周,身上潮湿的衣衫变干。

    手上的金环发亮,整间石室除了刚刚躺在边上的水池外,正对面有一处通道。

    往身上贴好符,桑末握着剑走入通道内,落脚的地面向下微微倾斜形成缓坡,湿滑的青苔让下行的路不那么好走。

    两侧的墙还算平整,不过大面积的地方都被青苔覆盖,仔细观察能看到一点壁画的痕迹,桑末用剑尖切开一处,依稀能辨认出完整的图案。

    “一只摇着尾巴的猫。”桑末敲开另一面墙上的青苔,壁画上不是猫就是树,看不出所要表达的意义。

    继续往前走,桑末希望能遇上李成,有这么个人在能心安不少。

    “通道好长了,通到哪里去了?”月光草不禁想起上一次鬼打墙的情形,总也走不完。

    “不会是开错位置迷路了吧?”

    四周全是黑的,就凶人手上的蓝焰在亮,明明走了很长一段路,月光草数自己头上的花瓣都数了一百遍了,不焦虑是不可能的。

    凶人真能沉得住气,月光草萎靡不振的趴在肩膀上半眯着眼睛,沉默的一直在走不像凶人的作风。可,气息又没变,这……

    “不能用瞬移或是别的方法,非得一步步走下去?”月光草头都大了,“趁现在我还是睡一觉吧。”

    反正又没用武之地,盯着黑暗久了眼睛疼。

    沈瑶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方的道越走直越窄,原本能容五个人并排行走的通道,如今只有两个人的宽度。

    “山壁内移了,还是通道本身这一段就是如此狭窄?”

    比如一线天,沈瑶不敢在拖下去,迈开大步往前跑。

    “咔哒!”

    脚下的地面毫无预兆下陷,沈瑶一脚踩空,黑漆漆的大洞像吞食人的巨兽,急中生智提气往右前方一跃。

    没等落脚下方的地面哗啦啦碎裂掉下去,沈瑶手中剑果断没入山壁,整个人挂上墙上,好险没掉下去。

    塌陷还在持续,可见的前方地面全都开裂掉落没办法再走。逼得沈瑶只能上墙。

    拔出墙上的剑,同时双脚点着墙壁往左边的墙上跳去,一左一右借力来回跳跃,直到前方越走越窄,方才停下缓口气。

    地方窄到都不用两只脚各踩一边,两侧墙面完全能夹住她而不掉,沈瑶怀疑走错路了,前面比现在所处的位置更难以通过。

    沈瑶一掌拍向山壁,除了增加一个手掌印外,墙面纹丝不动,哪怕凑近亦看不到丝毫开裂的细纹。

    此法行不通,沈瑶望了眼下方幽黑如深渊的地方,在琢磨跳还是不跳?

    “唰!”

    山壁突然长出尖刺,还好沈瑶反应快,整个人手脚并用往下方滑去,暂时避开了被贯穿的危险。

    “不给选择的机会。”头顶上的忽然间有了风,吹得头皮发麻寒意加身。

    沈瑶无奈一笑,纵身跃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咕噜,咕噜,咕噜。”

    徐威睁开眼睛,腥咸的水刺激着眼睛,刚睁开又闭上,适应了片刻眯着一条缝,奋力的往水面上游去。

    “哗啦!”

    破水而出跳到岸上,鬓角下滑的水滴在地上,手腕上微弱的光亮映照出地上的影子。徐威站远些再度看去,眼神微变。

    不是他的影子,是有人在地上躺着留下的水痕。进入秘境的只有他们三人,是谁尚需甄别。

    上前一步,蹲下用手丈量阴影的长度,徐威瞬间有了眉目。

    “九皇子!”徐威转身在洞内寻找,目光定格在对面的通道。

    弄干身上的湿衣,快步进入洞内,希望能追赶上前面的人。

    走着走着前面没路了,断掉了。

    桑末眉头微紧,前方不在是通道,而是看不到尽着的黑暗,金环的光芒照不到那么远。

    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看不到可走的路,就在桑末一筹莫展之际,一道身影从上方坠下,直直的落入下方的深渊。

    “沈瑶!”心弦一紧,桑末不管不顾的纵身跃去。

    “九皇子!”徐威来迟一步,只看到九皇子奋不顾身跳下去,将下落的沈姑娘揽在怀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可如何是好!

    稍作迟疑徐威呼出一口气,闭着眼睛往下跳,前方已无路,说不定生路在下方。

    置之死地而后生,报着这股信念,徐威急速下坠。

    被揽在怀里的沈瑶耳朵微红,能在看到她下坠的一瞬,想也不想跳下来,不管出于何种因由,好感倍生。

    “我走的路没路了。”沈瑶不是自寻死路,简单的说了下传送后的事。

    桑末认真听完说道:“一样,我所走的路断了,恰巧看到你掉下来。”

    估计也有婚书的作用,他才会不经深思熟虑跳下来把人接住。

    “看!”沈瑶转移视线,两人离得太近了呼吸可闻。

    手上的银环发出耀眼的光,将沈瑶包裹其中,揽着她的桑末也一样,下落的速度在变慢,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扑通!”

    猝不及防两个人掉进了水中,湍急的水流将二人冲开,不曾想身处瀑布当中,再度从高处坠落,呛了几口水。

    甜腻的香味充斥口鼻,来不及呼喊对方,双双陷入昏迷,身体下沉随着水流冲向未知的地方。

    半空中,徐威忽感腰间一紧,有什么缠住了他,剑出鞘寸许,一股香风袭来,大脑转瞬昏昏沉沉,眼皮打架缓缓闭上,身体一软手中的剑脱落。

    “呀,太老了。要是年轻点就好了,罢了罢了,不能白进来一回。”清脆的笑声瞬间回落在深渊之中。

    头好沉,眼皮好重,浑身无力。徐威悠悠转醒,抬起胳膊搭在额头上,眯起眼睛挡住灼人的阳光,冰凉的铜环贴着脸侧,晃了晃脑袋强行醒神。

    四周花香怡人,坐起身能听到不远处潺潺流水声,手中的剑不知掉在何处,徐威踉跄起身来到河边。

    清澈的河水能当镜子用,徐威抿了抿嘴虽然口渴,河中的水不敢用,秘境之内危机四伏,一旦掉以轻心后果可想而知。

    河不算宽,徐威提气跃到对岸,刚一落地脐下三寸之处灼热异常。

    一股流汇集在难以启齿的地方,浑身不受控制的抽搐,上寒下热使不上力气,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整个蜷缩着颤抖着,牙齿打颤咯咯作响。

    意识逐渐模糊,眼睛空洞的望着一侧,花丛随风摇摆浓烈的花香扑鼻。

    徐威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上,缺失的地方起了新的变化,好像有东西在推挤着长出来。

    一道身影罩下来,徐威明知危险却躲不开,意识在颠鸾倒凤耳鬓厮磨缱绻旖旎中飘飘欲仙,尝到了做正常人的滋味。

    没有办法不沉迷其中,这是徐威压在心底深入的由衷渴望,没有人生来就喜欢做内侍,低人一等被人轻贱。

    “不,不对!”不该如此!

    徐威用尽全力推开身上的女子,拖着滚烫的身体翻入河中,借河水的凉意清醒过来。

    “用过即丢,好生无情。”美貌的女子趴在河边,撩起水花往河中人脸上泼去。

    “是我给你做男人的机会,还不赶紧上来服侍,寡淡了多年就充你这副初偿云雨的青涩样,长得再老也不是不能解一时之需。”

    女子轻笑声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

    徐威闭上眼睛,真长出来还是假长出来,细心感受总能发现端倪,失去的不可能再生,哪怕是仙人也难做到。

    真能缺哪补哪,就不会有死亡,不存在永生不死,眼下的一切都是幻觉,是挑起内心深处心魔涌动的幻境。

    徐威闭上眼睛,回忆种种怪异之处,猛地睁开眼睛,一掌朝岸边的美艳女子拍去。

    “砰!”

    调笑的女子被打翻在地,翻身而起露出了真面目。

    “喵!”

    徐威看到人的身体上,长着一张黑黑的看不见眼睛的猫脸,顿时寒从脚下起,身上的热意刹时退去。

    “走着瞧!”女子的身形虚化,黑猫临走前瞪了一眼不好玩的人类,消失在花丛中。

    四周景色立变,躺在河里的徐威如今躺在一堆白骨之上,怪不得寒意森森,麻溜的闪身离开,拍掉身上沾着的骨头渣子。

    内息运行一周,身体未有亏损,高悬的心落了一半,徐威心道还好识破了幻境,真被困在里面小命得搭进去。

    右侧的墙上有一扇门,徐威在白骨中捡了一把未锈的剑带上,朝那扇门走去。

    “九皇子的剑也可能丢失。”徐威略作思忖退回到石台上,又多拿了两把剑系在腰间。

    冷,冷到骨髓的寒意冻醒了身处水流当中沈瑶,四下寻找未见桑末的身影,从水中上岸,揉捏着微微胀痛的额角。

    眼前只有一条小路,剑不知落在了何处,找肯定找不到,沈瑶在附近捡了一根长树枝做兵器。

    走着走着越发觉得眼前的景物眼熟,沈瑶定睛一看,“这不是我小时候住的家里?”

    “幻觉?”立马提高警惕,沈瑶太清楚秘境中的厉害之处,继续往前走。

    “喵。”一只长猫白猫从树上跳下来,朝着来人一个劲的叫。

    “阿白!”沈瑶微惊,她有一只白猫,与眼前这只一模一样,暗暗告诫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不要信。

    “喵。”白猫往前走两步,回过头去看向来人,再往前走两步停下回头,反复如此。

    沈瑶看懂了,在考虑跟还是不跟?万一是陷阱呢?自投罗网要不得。

    猫能带她看什么?内心压抑着的渴望?亦或是深埋心尖的仇恨?

    沈瑶上前一步出手快狠准,一树枝戳穿白猫脑袋。

    她现在不想看到以前的人和事,会让她觉得这些年过得相当失败。

    “嗡!”白猫脑袋整个炸开,倒在地上看不到一滴血,尸体化灰入土,四周的环境紧跟着如浪涛翻涌。

    “啪!哗啦!”

    层层水波突兀停滞,如破碎的镜子掉落一地,明亮的天空接入黑暗。

    “这才是真实的。”沈瑶看到漆黑的山洞没来由的轻松不少。

    眼角余光扫过,一扇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门出现眼前。

    桑末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口井中,头在水中双脚蹬在井壁上,腰下被一个硬硬的发凉的东西咯着,井口上方有东西挡着,只有细微的光透下来。

    桑末换了个姿势站起身,水位下降到小腿处,用金环一照,咯腰的东西是个突起的把手,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铁环下连接着一扇方形的盖板,如地窖的盖子一样,水沿着缝隙有漏下去的响动。

    桑末照了照上方井口位置,提气一跃,双脚各蹬在井壁两侧支撑住身体,上手去推头顶的遮挡物,挺重的。

    一掌拍出,堵住井口的石块飞起,桑末趁机钻出去。

    “砰!”落下的石头再次将井口堵了个严实。

    入眼的又是一条通道,光线来自于山壁上旧有的晶石古灯,不算太亮能够照清前方的路。

    除了佩剑不知所踪外,其他东西都在身上,没有兵器为了安全起见,在身上贴了几张符,桑末这才走入满是晶石灯的通道。

    “吱嘎!

    推门声惊醒了肩膀上困觉的月光草,打着哈欠朝前方看去。

    一排水晶灯下,白骨搭成的桥透着阴冷的寒意,白光照到骨头上,有一种骨头活了的错觉。

    “喵!”

    一声慵懒的猫叫拉回月光草的视线,望向声间的来处,右侧方突然出现的猫令它警觉。

    破地方充斥着颓败荒凉的气息,哪来的活物,还是一只有几分眼熟的狸花猫,月光草打起十二分小心。

    狸花猫越走越近,歪着脑袋打量人,漆黑发绿的眼睛里充满好奇。

    月光草如临大敌,太像的,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长得如同死在凶人手上的,李成曾经养过的狸花猫。

    经常喂猫的月光草记得清清楚楚,猫身上的每个条纹记忆犹新,要不是运气实在不好,也不会断送了性命。

    突然在鸟不拉蛋的鬼地上见到猫,月光草敢拍胸口保证,这玩意一定有猫腻。

    “喵。”狸花猫走近顺势侧倒在地,露出柔软的肚皮,低叫着邀请人来撸毛。

    “真不要脸!”月光草崩着脸唾弃。

    蔚风弯腰伸手揪住冒似撒娇的猫的后颈皮,拎起来检查了一遍。

    月光草皱着眉头打量当前的家伙,不会要带在身边吧?

    猫的尾巴来回的摆动,似是讨好的低叫两声,没有挣扎没有出爪子没有呲牙,乖巧的像只家猫。

    “咦?”难道是它眼花了,或是猫的尾巴加快了摆的幅度?看起来像长着两条尾巴似的。

    “光线的原因?”月光草闭上眼睛再睁开,猫不摇尾巴了,而是被凶人抱在了怀里。

    蔚风摸了摸毛,指尖传来的触感十分的顺滑,只不过猫的体温比他的手指略凉。

    一个有思想的,会算计的,半妖!

    舒服的眯起眼睛咕噜咕噜叫,突然背毛炸开眼睛瞪大,往地上跳的姿势定格,眉心处一痛,力量的来源被取出,幽绿的眼睛瞬间变得空洞无神。

    月光草打了个寒颤,凶人两指干净利落的没入狸花猫眉心,夹出一枚黄豆大小的绿晶石,整只猫如同失了生气,只余一副皮囊。

    “什么东西,我看看。”月光草根须一伸,从凶人指尖要到了绿晶石。

    有棱有角边缘异常锋利,能当小刀用了。

    晶石中有一绿豆大的萤火在跳动。月光草嫌拿着咯得慌扔给凶人。

    “你不要?”蔚风倒是稀奇,以往不管是什么月光草都会收着,头次见往外扔的。

    “有什么用?”月光草比比划划询问,一丁点的玩意连涂片花瓣都不够,瞧不出丁点能让它留下来的好处。

    “花瓣上个色。”蔚风用手中的蓝焰煅烧晶石,液化后的状态去除了上面的半妖精气,像一滴染料晶莹夺目。

    还真是用来涂花瓣啊!月光草撇嘴,不能说不好看,勉强收下了。

    冻起来搁肚子里,月光草以为要走白骨桥,掉下去的概率极大,以秘境的尿性,肯定嵌套了各种阵法。猜到了过程一点提不起兴趣。

    徒手在半空画一个圈,拉扯出更大的空间,蔚风走进去。

    又要走很久吗?话不等问出来,月不草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眼前是一间大的屋子,身后有三扇大小不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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