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带着足够的光源去那条小路，就算是我人不在那里，我也会在小路的这端放上光源，就像是在告诉那一端人，这里有其他的人存在。

    阿福一开始并不同意我每天夜里都跑出去，但是在我解释完一切的原因之后，他也就没有再拦着我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与我作对，我都没有在后面的日子里见到多洛莉丝。

    而刚好在我因为连续几天熬夜发起低烧的那天，也只是那一天我没去那条小路上等人，但是也偏偏是那一天阿福听到了门外有人。

    “阿福！”我激动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想去开门。

    到那时阿福拦住了我，我抬头看见了他眼里的警惕，这是正常的，因为这里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进来过别的人，哪怕是现在门外真的有谁来了，也不一定百分之百是我等的那个人。

    我看着阿福拿起了一旁墙上的□□，快速稳步走向门口，我被阿福护在身后，压低了脚步声一起靠近门口。

    阿福慢慢拉上了门柄，接着手一用力就拉开了门，门很快被完全拉开，但让我失望的是门口并没有人，我几步在阿福的担忧呼唤里走出门，左右环顾了一圈我都没有看到别的人影。

    “布鲁斯少爷。”阿福空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眼里有着安慰，“再等等吧，会等到的。”

    于是我又开始等待，直到有一天我在别的世界看到了多洛莉丝的身影，我才知道她已经不知道为什么去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哥谭。

    也是在那段时间的观察里，我发现了多洛莉丝对蝙蝠侠几近偏执的热烈情感，像是小丑又不像是小丑。

    同时我也在对她的观察里得出结论：她并不是自愿前往那个世界的。多洛莉丝正在找办法回到这个世界，先不论多洛莉丝为什么会那么了解平行世界，但她深山那种诡异的割裂感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我猜她的精神状态也在危险的边缘，最明显的就是那张画片上的全家福，上面用黑线涂抹了脸，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多洛莉丝很聪明，她靠着自己找到了回来的路，但是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想她回来。我看着她堕入黑暗，再接着我就再也看不到有关她景象。

    我忽然想到那片黑暗会不会与我所在的这个地方有关，想着我就连忙拿起手边的提灯，向着那条被黑暗掩盖的小路跑去。

    我那时候没有想别的，只是觉得她不应该迷失在那片黑暗里。

    这次发生了之前从没发生过的奇怪事，手里灯发出的微弱光亮居然真的驱散了小路上的黑雾，我试探性的往里面走去，这里黑的很，除了我手里的一点点亮光，已经没有别的光源。

    我一步步往里面摸过去，就在我都觉得要被这黑暗吞没的时候，我看到了前方跪坐在地上的人。

    是多洛莉丝！这个认知让我很有些惊喜，我快步走上去却又在只离几步的时候迟疑地慢下来。

    她的状态很不好，身上都是狼狈的伤口和沙石，原本精致的小西装也已经破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头发也乱的不行，怎么也看不出她之前在哥谭的美丽玫瑰样貌。

    我停下了步子，不知抱着什么的心态，或许是怕吓到对方，我尽量放低了声音，轻柔的开口：“你迷路了吗？”

    她抬头的动作又快又猛，眼里炙热的情感让我一时失去言语的能力。

    “布鲁斯？”我听到她用几乎不可置信的声音叫我。

    我递出的手依旧放在她的面前，就像是哄什么怕人的警惕小动物一样，“是我。”

    她自语了一句，像是终于确定我是真实的一样，才终于她的手搭上我的手掌，又像是我会在下一秒消失一样用着十分重的力度握着我的手。

    她就像是找不到家的小兽终于回巢。

    “多洛莉丝。”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重新将提灯拿了起来，开始慢慢带着她往回走。周围的黑雾也在这时候突然散开了，这时候我才发现——

    今天的天气很好。

    之后我就让她在庄园里休整了一下，又告诉了她我的大部分研究分析结果。她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告诉她这些也是希望她能够恢复一些。

    但是回到现实的哥谭实在是在我的理疗之外，包括之后多洛莉丝的韦恩身份消失也让我惊愕。

    我并没有要伤害多洛莉丝的意思，但好像我从那个边远之地出来的事，确实改变了外面现实的一些事，而带来的结果却并不都是好的。

    至少对多洛莉丝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在边缘之地观察过她的生活，至少在没有“布鲁斯·韦恩”的时候，这个韦恩集团是她一点点发展出去的，其中有许多的东西也该是属于她的。

    但好像这一切都在我回到现实的时候消散了。

    我怕这会成为引爆她本就不稳定精神的导火索，不论如何，我都不想她成为其他世界的那个小丑的疯狂模样。

    等我在酒吧找到她的时候，多洛莉丝正趴在吧台上，除了杰森坐在旁边，她的身边再没有别的人了。

    孤独，就是那时候的多洛莉丝给我的印象。

    不得不说，杰森是个十分敏锐的人，他或许不清楚我是谁，却有着惊人的野兽直觉，他判断出了我会是现在的多洛莉丝需要的。

    于是无声之中，我们对视了一眼，杰森就把多洛莉丝身边的位子让给了我，而多洛莉丝也像是在不久之后就反应了过来，脑袋微微一转就看向了我。

    她坐直身体向我索要拥抱的时候，她明明是笑着，我却感受不到她的一点开心的心情。

    鬼使神差地，我拥抱了她。

    多洛莉丝比我想象中的要柔软。

    在此之后，我确实有着弥补的心思，多洛莉丝很快看出来我的心思，但是她选择了拒绝。

    原本是她守护着哥谭，尽管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我并不赞同，但这也不代表着她就这么被不知名的原因夺走了原本属于韦恩的一切。

    这对她来说并不公平。

    但偏偏“夺走”这一切的又是我。这让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但我并不是一个逃避的人。

    所以我还是去找到了她，那时的她正在湖边坐着画画，就像我之前在世界边缘一直看到的那样，她画得很认真也画得很美，手中的笔也好像活过来了一样，一点一点勾勒出了眼前的一切。

    她真的很美。

    我坐在她的身旁，享受着这少见的宁静，说实话，我很喜欢这种氛围。

    没有疯子没有危险，只是我们，只是享受着现在舒适氛围的我们。

    我悄悄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心中微微一动。

    她的发丝因为动作滑落了几根，挡住了她画画的视线，就在我想抬手帮她整理好那缕发丝的时候，她也画好了手里的最后一笔，转头看向了我。

    那双翡翠般的澄透瞳孔里也只有我，在那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我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有些发愣地感受指尖地柔软触感。

    韦恩的宴会是我设下的圈套，用来引出小丑的小圈套，见过多个世界的我当然知道小丑疯狂的恐怖之处，一天没将他抓到，我也就一天放不下心。

    邀请多洛莉丝是我的私心，事实证明，我挑的礼服也很合她的身，那张本就美丽的脸在黑色礼服衬托下也更加明艳。

    但让他陷入危险却不是我的本意，当小丑将她拖过去又将刀抵住多莉喉咙的时候，我得承认我心慌了一下。

    就像其他世界那样，小丑抛出了两个选择，而我也像其他世界的蝙蝠侠一样，不是每次都能同时选择两个选项。

    但我是蝙蝠侠，我必须做到。

    多莉不能出事，迪克和杰森也不能。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儿子，我也能感觉出多莉对迪克和杰森的在意，我不会允许这些意外的发生。

    所以我用最快的速度救出了迪克和杰森，一路狂飙着蝙蝠车赶到了多莉定位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个废弃的化学工厂，按理来说这里已经荒废了很久，不该有那些危险的化学药水，可当我一脚踹门进去的时候，我还是看见多莉被小丑吊在了化学池子的上方。

    米黄色的池水仿佛还在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又像是畸变的恶兽等待着吞噬即将掉入其中的猎物。

    但那猎物不该是多莉。

    小丑看到我闯进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疯狂，我看到他走到了麻绳的那端，拿起小刀就要割断这根维系着多莉的绳子。

    我顾不上他的那些疯狂言语，跨步就迈了上去，但我还是晚了一步——

    我看着多莉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掉落了下去，和水花溅落声一起响起的是小丑刺耳的笑声，但很快这里就只剩下了小丑的疯狂笑声，再没别的声响。

    同时我也在下一秒听到了自己喉间传出的愤怒吼声，

    “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