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人间。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被迷迷糊糊牵着走的，是的没错，被牵着走，被布鲁斯·韦恩牵着走。

    在他拿着提灯出现在我眼前的瞬间，所有周边的黑暗都褪去了，我重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听到了身边微风拂过枝叶的沙沙声。这种熟悉的感觉告诉我，我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在他出声的一秒后，我就立马抬头看向前面，英俊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眼前人是最为熟悉的黑发蓝眼，五官深邃英俊，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面孔。他看起来比我稍稍高些，穿着家居的衬衫休闲裤，可以看出少年的稚气还没有完全从他身上褪去。

    但奇怪的是，我又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不属于这张稚嫩面孔的沉稳。

    我的心跳得快极了，试探着轻声开口，“布鲁斯？”

    “是我。”他向我走过来，对我递出手掌。

    我迟疑地伸出手，又在落于他手掌前停住，我低声喃喃，“我不会真疯了吧，都出现幻觉了。”

    回答我的是对方主动握住我手掌的动作，我感受到了真实的温度，这是人类的手，不是什么疯狂里诞生的幻觉。

    他微微用力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我的倒影，他露出一个布鲁西宝贝的笑容，“多洛莉丝，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要不要来我的庄园坐坐？”

    我愣愣地点头，然后就被他牵着手往里面走。

    依旧是那条鹅卵石子路，两边也是熟悉的灌木，只是这次没有什么黑暗也没有什么追在身后的怪物，眼前的一切都清楚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头顶是再正常不过的蓝色天空，白云在上面组合成各种可辨又不可辨的形状，那边的枝头上还站着叽叽喳喳的小鸟，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之前我陷入的黑暗就好像从未出现一样彻底消散了。

    我被顺从拉着走的同时，也在悄悄观察着这个庄园，说实话，和我印象里的韦恩庄园几乎一模一样。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呢，我看着他的背影，你是真实的吗？

    “多洛莉丝，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我会给你解释所有的。”

    喔，蝙蝠后面都长眼睛吗！我听到他的话，只是眨眨眼，没有回答。

    这条小路并不长，甚至比我之前走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短，布鲁斯很快带着我就来到了正门前，那边正站着另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位老管家。

    也不能说他是老管家，因为这个阿福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更年轻些，壮年这个形容词或许更加合适些。

    “布鲁斯少爷，”管家先生先向牵着我手的人点头示意，然后对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多洛莉丝小姐，很高兴见到你，布鲁斯少爷已经期盼很久了。”

    “阿福！”青年别扭地打断了自家管家的话。

    而我只是站在一边，我在思考，现在的诈骗技术都这么厉害了吗？他们甚至能凭空捏出两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人！我不会第二天睡醒就在那个世界角落里打电话吧！

    一旁的轻笑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这才发现我不小心又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多洛莉丝，”蓝眼睛青年又叫了我一声，我转头看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要不还是先在庄园里休息一下？”

    他的眼睛很快扫了我一眼，我反应过来自己狼狈的形象，破天荒地不好意思了一下，磕磕巴巴的回答:“噢，当然，谢谢。”

    然后老管家就带着我带了韦恩庄园的一间客房，拿了大概是玛莎的卸妆水给我，阿福笑着留下一句“有需要请叫我”之后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在走进浴室的时候，还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梦幻。先是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平行世界，偷了个母盒……等等！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我手上的母盒不见了！

    手里早就空空无物，我快速翻找起自己的记忆，这时候才发现好像在布鲁斯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母盒就不见了。

    这个发现让我都没什么心情享受泡澡了，卸了已经花掉的妆再随意冲洗了一下之后，我就换上了他们给我准备的一条长裙，白色轻纱质地，是我喜欢的那种款式。

    但裙子尺寸不是很合身，在我身上穿着有些长，直接盖到了脚背上，这让我不得不提着裙子才能安全地走下楼梯。

    刚下楼梯我就看到了正现在大门门口处的阿福，他看见我走下来之后露出笑容，示意我走入后花园。

    我提着裙子慢慢向外走，很快就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个黑发青年，我压着步子靠近他，然后在他的身边停下。

    但这时候我的目光完全没在布鲁斯身上，而是惊愕地看着后花园的边缘处。

    这里没有墙或者是灌木之类的植物，而是一条看起来并没有边界的黑色河流，河流上悬停着各种不同的球体，球体上不断闪烁播放着画面，画面中的主角也都是我熟悉的对象——

    超人、蝙蝠侠、神奇女侠、钢铁侠、美国队长、雷神……所有我叫的上名字的人几乎都会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

    “这是……”我楞楞的开口。

    “平行世界。”我身边的青年很快回答，“我猜的，但应该差不了多少。”

    我收回视线，重新注视到身边人身上。

    “这里大概是世界的边缘，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看了我一眼，又重新转头看向前方，“我在这醒过来前的记忆停留在我父母被杀害的时候，实际上那个……那个劫匪也对我开枪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闪过明显的愤怒。

    我又看他抿了抿唇，脸上轻松的笑容也早已经消失不见，“我应该死了才对，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在这个庄园里了，同时还有阿福。”

    “你们被困在了这里？”我很快推断出了结论，毕竟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的哥谭又怎么会缺失了布鲁斯呢。

    “是的。”他点点头，“我做过各种尝试走出庄园，但是每次都会被无尽的黑暗挡回来……”

    “接着我就开始在庄园的各个地方寻找出口，很快我就发现了这里——”

    然后见到了各个平行宇宙，我在心里为他补上这句话。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我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布鲁斯叹了口气，连带着蓝色的瞳孔都暗淡了几分，“这里的时间流速并不正常，连带着我的身体也出现了奇怪的滞后，别那么看着我，多洛莉丝，我已经成年很久了。”

    我才没有听他的话移开目光，视线还是一寸一寸在他的脸上攀爬，我轻声问他，“那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接着我就知道了答案，因为我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并不完整的球体，甚至可以说不对称，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黏连到一起的。

    不对称球体上的画面也是一闪一闪的，就像是什么破旧的黑白电视，只是偶尔闪过的人影里让我看到熟悉的几张面孔。

    看起来这玩意就是我所在的世界了。

    “我推测我们的世界出现了一些意外，出于某种目的世界将我困这里，”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而你，却被用来同时顶上了‘韦恩’和‘joker’的位置。”他大概不喜欢“用来”这两个听起来极为冷血的词，说到这的时候还轻轻皱了一下眉。

    “我暂时搞不清楚你的特殊在哪里，以及这个世界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

    我没让他再说下去，而是抬起手捂住了脸，接着我就不管地上会不会弄脏我的长裙，直接蹲了下来，我压低了声音，用十分轻的声调说了一句，“等等，让我想想，布鲁斯，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

    他沉默了一会儿，迈着脚步离开了。

    而我就这么蹲在原地，等到身后脚步已经完全消失之后才重新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确实没人之后，我才忍不住低笑出声。

    天知道我刚刚憋笑有多辛苦，我努力捂着脸压抑自己的笑声，但笑声仍旧有扩大的趋势，所以我也不在抑制自己上扬的嘴角，就那么看着眼前那些仍在漂浮运动的球体。

    “瞧瞧，我有一只多么可爱的蝙蝠。”

    笑容大概已经扭曲了我的脸。

    我差点愉悦到大笑出声，但还是尽力吞回了喉间，只在捂住自己的手掌间发出了闷闷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