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峰听到自己母亲，竟哭了起来，他双手掩面蹲在地上，竟然像一个孩童。

    “小年，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再也接受不了什么人离开我了。”子峰泣声道。

    李康年轻抚着他的后背，说：“好”

    “那王小小呢？你怎么还不和他离婚？”

    “快了，你当初让子毅故意接近小小，如今看来，她已经用情至深，不会缠着我的，你可以放心。”

    “哼，子毅那个人，谁拿不下，不愧是一个风流满天下的人。”

    “嗡”一声，王小小的脑子里不知什么东西裂开了，她身上瞬间没了半点力气，刚刚收拾好的试纸又散落一地，连同她也瘫坐在地上。

    什么？子毅故意接近，用情至深，不会纠缠……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他们俩为了在一起，让子毅故意接近？王小小的大脑瞬间空白却也不得不明白，原来三个男人演了一场戏，看客只有自己，入戏的也只有自己。

    果然别人只是演员，悲喜都是技巧，唯有自己的眼泪才是真的，真的那样不值钱，那样低贱。

    他们可太看得起自己了，何须如此啊，只要李康年说一句离婚，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吧，何必如此，让自己付出所有，又告诉她只是一场戏而已。

    李康年听到卫生间的动静忙打开门发现王小小在地上，周围散落着试纸，子峰看到原本想冷嘲热讽几句，但被李康年阻止道：“你先出去，我和她好好聊聊。”

    子峰愤愤然离开，良久，李康年用异常平静而低沉的语气说：“他的？你……要吗？”

    王小小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冷笑一声说：“那人是谁？”

    李康年低着头，许久道：“子峰，我……我的……爱人。”

    事已至此，又何须再隐瞒，隐瞒又有什么意义？只是王小小听到“爱人”才发现自己这么些年有多可笑多荒唐多无耻，但是无耻的该是自己吗？可自己又何尝不无耻，就那样，就那样眼睁睁的愚蠢的不可救药的着了人家道，被别人耍的团团转。

    王小小似乎想用劲但又没劲嘶吼而又无声道：“子峰？那子毅呢？”

    “子毅是他弟弟。”

    “哦，二少，对啊，二少嘛，是应该有个哥哥。呵……”

    王小小嘲讽一般笑着，子峰是李康年的爱人，也对，自从结婚，他没有一点爱王小小的痕迹，乃至于不止一次怀疑过李康年外面有人，但是他的身上没有其他女人的味道，也没有像电视上所说的粘有任何女人的头发。只是，王小小挤破脑袋怎么也想不到，他外面的人竟然是个男的。

    王小小转念又想，也对，是应该让子毅故意接近，让自己出轨，不然此刻她可以发狂，可以暴怒，可以伸手打一顿眼前这个男人，把她曾经受的折磨统统都收回来。

    可是此刻她好像不能，她也出过轨，她也背着李康年和别人上过床，所以她没有理由没有资格，好一个计谋，好一场戏，好一个杀人不见血！

    “所以，后来你才对我好？送我礼物，我以为是你改过自新，原来是最后的晚餐，原来那会你们早已经商议好，对吗？”王小小有气无力地问着。

    “对不起，原本是子峰和子毅商议的，我并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

    “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们本可以双宿双飞，是我碍了你们的路，才让你们如此费尽心思，让……”王小小实在说不下去了，她想到子毅的情深意切原来只是一个费尽心思的计划，她就无可救药的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要被一个又一个人戏耍。

    “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利用我，为什么要拖我下去这水深火热的泥潭，为什么我已经在泥潭，还要再一次将我推下深渊。”王小小口中不自觉呢喃着，一种排山倒海的窒息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她开始一点点一点点的失望，无望，绝望，眼神的光也逐渐暗淡，熄灭，消失。

    之后木然地坐在那里，没有痛哭没有愤怒没有情绪，只是静静地坐着，将过往横亘在掌中，尽情蹂躏碾碎，疯了一般用力撕咬着，直到染出一片殷红。

    李康年看到血迹从她的□□流出，慌忙抱起她，下楼去了医院。

    王小小再次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穿过树叶打了进来，变成斑驳的影子，落在王小小身上，她又进了医院，这里快成她的家了。

    自那日起，王小小好似真的全然忘了子毅，连根拔起时，总会带着泥土，而从心里连根拔起一个人时，总是带着血肉。但，还好，痛极也就麻木了。

    王小小觉得自己的心就如同一朵渴望开在阳光下的花，最后却烂于这命运的泥潭，连阳光的余晖都不曾嗅见。

    后来孩子没了，这样的父母即便出生也是被人诟病，不如不来这世间。

    子毅也曾来过，王小小不是闭门不见，就是装睡，那日在王小小的床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王小小只觉，好久违的三个字，但是内心依旧再无波澜。

    “不必了，我要休息。”王小小睁开眼看着窗外冷冷说着。

    子毅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模样，终究没有开口。

    子毅离开后，王小小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没一会，门又被敲响了，进来的是李康年，他拿着一个公文袋，拿出一份文件，递到王小小面前，说：“我亲自拟的离婚协议书，离婚后，房子留给你，可可跟你，乐乐继续让他奶奶带着，你可以随时过来看，也可以随时带她去玩。”

    王小小听到孩子，眼底泛起一丝丝的神情，之后又失笑：“你……早打算好了，是吗？”

    “不是，我爸妈早知道我和子峰，后来也知道我和你长久不了，所以自作主张……”李康年低头回道。

    王小小摆手：“罢了，我知道了，以后让我见她就行。”

    “让让让，不仅可以见乐乐，我会给你每月固定转一笔钱，作为生活费，以后，不论你和子毅结果如何，拿着这笔钱，你都可以有不错的生活。”李康年说着，递给他一个银行卡，“我原本每个月给你转手机里，但是如果你不想留我的联系方式，可以删了，以后我打这个银行卡，密码是可可的生日。”

    王小小看了一眼银行卡，又见李康年急切想要离婚的模样，不觉想笑，当初自己还想着怎么结束可以不伤害任何人。

    可是任何人的其中之一人却无时无刻不在伤害自己，不过无所谓了，王小小接过文件：“不必麻烦，我删你做什么，两个孩子的问题上我们还需要多交流，怎么，你是怕你的爱人吃醋？”

    李康年无措道：“不是的，就是……”

    “好了，我签。”王小小打断他，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书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她终于自由了，也解脱了。

    果然无爱一身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