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高歌急切地转过脸，本以为是陈默回来了，看到的却是女朋友和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再仔细看去，他认出了余声，脸色瞬间就不那么好看了。
下班后高歌照例买了一束精致的花束来到女朋友的住所约会，用女朋友交给他的钥匙打开房门，屋子里却空无一人。想着她忙了一天就要空着肚子回家，高歌便埋头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后来饭菜都凉了，窗外的夜色也越来越重，陈默还是没有回来。
人不在，消息也不回，高歌只好联系小武，向他打听陈默的下落。小武回复他，今天太忙，而且老板的妈妈也来冬城了，晚上等她处理完事务会直接去她妈妈的住所。
心里有点小失落，但也可以理解，毕竟陈默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
于是高歌把饭菜用保鲜纸封好，逐一收拾进冰箱，又在桌上给她留了张字条。一切妥当准备离开时，他却看到了陈默和余声并肩走来。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他的心突然紧张起来，随之而来的，是莫名乱飞的汹汹醋意。
看着高歌的脸和吃了柠檬一样酸，陈默突然想起了她下午收到他发来的那条消息，当时正忙着和妈妈说话，并没有立刻回复他。后来一行人去了警局，光是笔录就做了好几个小时，直到现在，她才想起了那条未回复的消息。
她有些无辜地抬眼看向高歌，他也很直白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眼神中酸涩的疑问。
陈默径直走过去牵住高歌的手，回头对余声说道：“余总，我就住在这户。”
余声随即沉默了，他明显察觉出当下气氛中的某些暗戳戳的异样，不禁眯起眼睛抬起下巴，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口的高歌，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他随即想起了这个年轻男人，他曾是她临时雇来的司机，好像还是个哑巴。
想到这里，余声不屑地笑了，语气里带着分明的刺：“哦？原来陈总偷偷摸摸藏在这里，还顺便谈了个男朋友？不过，这位帅哥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啊，对了，陈总，他从前是给你开车的那位吧？”
“余总的记性真好。”
“哪里，是陈总的胃口好，也不挑食。”余声讪笑着，用冷冰冰的视线来回打量着二人。
往常嘴炮绝不输的陈默就像聋掉了一样，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因他的嘲讽而生气。
她无视余声的尖酸刻薄，笑眯眯地偏头看向高歌，小声对他说：“我妈来冬城了，待会儿陪我去见她，好吗？”
高歌垂眼看着她，冷峻的面色终于在她的视线里变得温柔。
他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
一来一回，谁也没搭理不远处的余声。
陈默从高歌手心摸过那枚钥匙，插进锁孔再次把门打开，终于转头看向还杵在那里宛若高瓦数灯泡的余声，笑着说道：“余总，你不是要进屋参观么，请吧。”
***
余声没有进屋，而是强撑着假笑，借口还有别的事，又故意抬起头，冷冷环顾了几秒天花板墙皮剥落的昏暗楼道，转身大步离开。
陈默收回视线，与高歌一同进了屋。
高歌比划着问：这么晚回来，要先吃点东西吗？
“我收拾一下，然后就去我妈那边，不能让她等太久了。”
陈默匆匆说着，已经转过身去开始忙碌。
直到二人离开住所，坐进高歌的车里，谁也没提刚才余声送她回来的事。见她只收拾出一只行李箱，高歌指指车窗外住所的方向，问：以后还要回来吗？
她想了想，含糊不清地说：“可能不会了。”
高歌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隐约知道，她今天忙了一天，工作有了重大进展，大约是已经达成了某些目的。
“是啊，不会再来了，因为以后都不用再藏着掖着了。”陈默对他淡淡笑了一下，“恭喜我，我又变回了陈默。”
果然是这样。高歌笑了笑，抬手比划：今天一定很辛苦吧。
“一切顺利，除了......”
陈默说着，想起余声执意要送她回来的殷勤架势，索性闭嘴不提。
“高老师，”她偏头看向他，有些狡猾地笑起来，“见到有人送你女朋友回来，你怎么不生气呀？”
高歌微微皱眉，目光径直捕捉到她眼底的挑衅，比划道：不生气。
陈默打量着他，假意夸他：“这么大方。”
因为那个男的，是我不在乎的人，所以不会生气。
他一脸平静地继续比划着，嘴角顺势勾起了满不在乎的笑意，就像陈默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高冷沉稳中还夹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狂妄。
我可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他用眼神告诉她，同时有些害羞地眨眨眼，伸手指向脸颊。
要奖励。
陈默抬眉，笑着，却无动于衷。
高歌微微有点尴尬，脸红了些，却撑住面子撒娇般又指了一下脸颊，催促她快点儿。
陈默还是只笑不动。
等他索吻的脸颊红得像只熟透的苹果时，她才慢悠悠地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在陈默的故意拉扯之下，高歌果然变得既满足又贪婪，他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终于在狭小的空间里将她揽入怀中，迫不及待撬开了她的嘴。
接吻的时候陈默心想，这个高歌，装大度要奖励是假，耍小脾气惩罚她才是真的。
但她喜欢。
谁不喜欢高冷帅哥私底下偶尔腻腻歪歪使小性子的反差？
恋爱的感觉，还不错。
时间不等人，两人火速结束，匆匆整理着凌乱的衣物，陈默这才注意起高歌的穿着打扮，开始冷静地思考着这样的他是否适合去见长辈。
今天是工作日，高歌依旧穿着学校统一定制的白衬衫和西裤，普通的职业装束在他身上整洁熨帖，并没有任何的廉价感。陈默不由得感叹，帅脸配上宽肩窄腰，还有大长腿加持，谁还在乎他穿了啥？
而且，在能够让人类互相吸引的品质中，衣着饰物和妆容，其实根本排不上号。
怎么了？高歌茫然地用眼神追问。
陈默摇摇头：“我们出发吧。”
***
陈玉兰几年前所购置的房产在冬城市郊，是一处静谧的联排别墅区。
想着母亲的落叶归根情结，陈默无奈地笑了笑。
深夜越野车驶进小区的大门时，不但没有保安上前仔细盘问，就连车牌号也被门禁系统自动识别。抬杆进入后，陈默有点惊讶地看着窗外正在向他们行礼的保安，转头问高歌：“你是......从前来过这里？”
他点了点头。
直到轻车熟路地把车停好，高歌才解下安全带，转过身向她比划着解释道：我的父母也住在这。
啊？
“那，”陈默匆匆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要去看看他们吗？”
他摇头，面色果决：不用。
他们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我过去只会打扰，惹他们厌烦。他打完手势，又无奈地笑了一下。
陈默有点意外，却又觉得有几分合情合理。她曾派人暗中调查过，高歌的父亲从政，母亲经商，住在这种高档小区倒也不奇怪。毕竟当年在读书的时候，在女生们纷纷八卦的嘴里，高歌就是个成绩好擅长运动，长得帅家底又殷实的富家公子。
呵呵，富家公子么。那现在又何必把自己弄得泯然众人。
陈默正想着，高歌已经将车子熄了火，从手边的置物盒里拿出一块手表，低着头有些漫不经心地戴在腕间。
她眯起眼睛看去，那是一块带钻的劳。
“呵。”陈默下意识笑了，对此评价道，“你这又是何必？”
之前本命年的时候妈妈送的。
他抬起头，有点尴尬地解释起来，腕间的名表随着他的比划，在暗夜里忽闪着昂贵刺眼的光芒。
妈妈叮嘱过，在重要的场合戴上它。
“谢谢你对今晚的重视。”陈默的语气瞬间恢复至平静如常，“但真的不需要。”
高歌看着她，似乎有点不解。
“你平常是什么样子，今天就什么样子。”
陈默说着向他伸出手，高歌便很默契地抬起自己的手放进她的手中。陈默却被没有拉住他，而是帮他摘下了手腕上的那块表。
“而且，我和妈妈，我们只是普通人......不看重这些东西。”她说着，把手表塞进他的手中，向他开朗地笑了笑，“你不要紧张。”
先前紧张不安的情绪好像真的在慢慢地消失，高歌垂下眼，认真点了点头。
“我们下车吧。”
等等。
“还有什么事？”
陈默回过头，意识到他的目光正带着满满的爱意黏着她时，已经为时过晚。高歌匆匆把手表塞回满是充电线糖果杂物的车载置物盒里，急不可耐地勾住她的脖子，探身贴上去，温柔且用力地吻住了她。
此时此刻，高歌确信，他们所喜欢的只是真实的彼此，没有其它。
车里接吻的时候，陈默在心底颇为无奈地笑了。她不但没有拒绝他直白的爱意，反而全盘接收。她想，只是待会儿又要再补一次口红了。
她不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