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糖

    “此时此刻我们又一次站在了春天的大门前,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让我们深深地祝福,祝福我们所爱的人,幸福平安,岁岁年年。”

    “我们还要祝福我们自己,在新的一年里,大展宏图,皆得所愿。”

    “春天的脚步声,已经慢慢地走到我们每一个人的身边,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好!”

    电视里的春晚贺词已经念完,他们在吻,窗外烟花爆竹的响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时,他们还在吻。

    在幸福的喧嚣声中,陈默产生出一种正在被对方深爱着的柔软错觉。

    如果可以,她希望和高歌就这样亲吻下去,永远不要停止。

    片刻的美好打消了她继续和对方在沙发上陷入那名为性.爱的空虚深渊的念头,心底的柔软也打消了她继续探究对方秘密的念头。

    恢复冷静的陈默从沙发里起身,伸手拿起搭在沙发旁的大衣。此番缠斗已经结束,休战之后,她应该丝毫不留恋地离开这里,让他不明所以也罢,让他抓心挠肝也罢。

    手却被高歌拉住了。

    这一次,被握住的是她的手,不再是手腕。

    陈默从他们的手中抬起视线,四目相对,依旧温暖而热烈,高歌炽热的眼神仿佛在说:不要走。

    呵呵,你之前的清高去哪儿了?陈默讪讪想着。可她现在已经顿悟了,比起性.爱,她更需要的是爱。而爱这东西,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没有别人能够真正给得了她。

    如果当下要爱自己,那必然选择独自回到酒店,然后好好睡一觉。

    可是高歌依旧攥着她的手,抬头动情地望着她,眼中透出的是不舍,还有渴望。

    陈默知道,这已经是他在极力央求的表情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急不可耐。正要调侃他几句,不料高歌的手却在她即将开口扔刀子的瞬间松开了。

    他站起身,脸色恢复如常,抬手示意:我送你下楼。

    大概是习惯了她的冷热无常,高歌好像已经学会自己找台阶下了。

    他匆匆穿上一件宽大的羽绒服,拿了伞,陪陈默去到楼下。院子里此时空空荡荡,放炮仗的小孩子们早已回家,只有漫天飞舞的风雪独自热闹着。

    高歌在她身旁撑起黑伞,二人走到小区外的路上,他也没看到那辆等待陈默的车。

    司机呢?他比划着问她。

    “没有司机,晚上从冬桂山回来,我就让他们飞回夏城过年了,毕竟这个日子,大家都想和家人团聚。”陈默有些冷淡地对他笑笑,“其实我是从酒店自己打车过来的,刚才骗了你。”

    高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好半天没回应。

    他心说要不是她一个劲儿地在那倒计时,催促马上就要走,他也不会脑子一热就吻了她。再仔细一想,好像今晚家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

    无所谓了,他喜欢这样的设计。

    “所以,司机和保镖的工作,接下来几天还得继续麻烦你。”

    正说着,一辆深夜出租车已经停在了路边,陈默迅速钻进后座,在车窗里向他摆摆手:“我走啦。”

    高歌突然向她走来。

    陈默愣了一下,却发现车门再次被拉开,他已经卷着风雪,在她身边坐下了。

    她扭过头:“欸?”

    高歌看着她,理直气壮地用手语比划:我送你。

    前排的司机毫不察觉,档位一挂,出租车已经极速驶进了夜色里。

    ***

    两人并肩坐在出租车的后座,手臂间隔着二十来公分的距离,陈默闭眼假装打盹,高歌始终把头偏向另一侧,看着窗外。

    明显是各怀心事。

    而陈默感觉,今晚的高歌格外主动。

    如果她真想发生点什么,刚才在他家里就已经发生了,毕竟他已经缴械投降,甚至主动发出了让她留下的邀请。可是紧张忙碌了几天之后,陈默并无兴致,只想赶紧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讲道理,这把火是她点起来的,她只好硬着头皮亲手给他灭掉。

    下车后进入酒店,高歌执意要送她上楼。二人走进电梯,陈默感觉高歌垂下去的手就要拉住她,她赶紧不动声色地朝前挪了挪。

    来到客房门口,陈默拿出房卡刚刷开门,身后那只大手就缠在了她的腰.间。高歌一手揽着她,一手推开门,瞬间把她带进了那片黑暗里。

    被推推搡搡地按进了柔软的床,他的吻匆匆落下,急迫又热烈。

    “高歌。”陈默轻轻喊道。

    高歌仿佛没听见,一手将她的大衣无情扯掉。

    “高歌,我生理期。”

    她清清嗓子,感觉压在身上的人突然僵住。高歌连忙起身,在黑暗里有些无措地看着她的脸。

    陈默避开视线,起身披上外套,走出卧室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柔和的灯光照在了高歌微微泛红的脸上。他仿佛从蛮不讲理的大型犬瞬间变回了乖乖听话的宠物犬,整个人难为情地耷拉着。

    对不起。他也站起来,向她连忙比划。

    “就这么急吗?”

    陈默轻轻叹气,有些嘲讽地笑了笑,走回到他的身前,一抬眼,便用幽幽的目光缠住了他:“如果让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只是字面意义上的‘陪我’,你愿不愿意啊?”

    本以为高歌会再一次冷下脸拒绝,至少摆出一副疑惑的模样,不料他却果断点了头。

    怎么,不愿和她斗下去了吗?没劲。

    陈默无奈抬眉,指指外间的沙发平淡地说:“好,那就辛苦你睡这边了。”

    高歌笑,果然只是字面的意义。

    ***

    洗完澡回到卧室,陈默发现连着外间的那扇门关上了,于是她悄悄走过去拉开一道小缝,发现外间黑着灯,只有电视屏幕亮着,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高歌正端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他穿戴整齐,还是进屋时那样,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仿佛没有丝毫倦意,又像是在随时待命。

    这大概,就是他想象中“保镖”的样子。

    于是陈默把门拉开了点,又轻轻敲了两下,高歌立即回过头看向卧室的方向,随即站起。

    “我要喝水。”她小声说道,“温的。”

    说完她就回了卧室,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睡前她还得处理一箩筐关乎人情世故的拜年消息。

    可刚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睡意就席卷而来。

    过了一小会儿,高歌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可陈默已经倒头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她的手机,锁屏上不断闪动着新的消息,好像入睡的前一秒她还在处理事务。

    高歌便把水杯轻轻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又从她手里抽出手机搁到一旁,还将她伸在外面的那条手臂塞进了被子里。

    陈默还是没醒,大概这几天她很累。

    把她安顿好,高歌便蹲在床边看着她的睡脸,目光轻柔缓慢地描摹着她精致的五官,之前迫切的躁动全然没了踪影,他的心中突然恢复了平静与踏实。

    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高歌困意袭来,便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走之前他又开始担心,如果陈默半夜醒来要喝水怎么办,床头那杯或许早就冷了,但她今天的状况好像不能喝冷的。

    于是他转头把那只已经冷掉的水杯拿走,又去换了杯更热一点的放在她的床头。

    回到外间找了一会儿,确定酒店房间里没有保温水壶,高歌便拿出手机设定了几个震动闹钟,提醒自己每隔一个钟头进去换一杯热水。

    ***

    陈默醒来的时候早上六点刚过,天还没亮。

    她有点渴,起身却看到床边的小桌上有一杯水,拿起来竟是温的,刚好可以喝下。

    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她才想起昨晚睡前让高歌去倒杯温水来,可那时候不过凌晨一点,那杯水应该早就冷了。

    她捏着杯壁,感受着上面的余温,有些神经质般地讪笑了一下。

    生活发生剧变以后,她总觉得自己理应享受优待,却又在别人猛献殷勤时产生莫名的抵触,况且今天,她压根不在生理期。

    她还是习惯喝刺进骨头,让人清醒的冷水。

    走出卧室,外间依旧是一片漆黑,那道人影依旧坐在沙发里,和昨夜不同的是,他的头微微耷拉着。

    陈默蹑手蹑脚地踏上沙发,半跪在他的身旁,歪头打量起藏在黑暗里的那张睡脸。

    高歌在睡梦中很平静,嘴角微微勾着,似乎正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陈默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这时,高歌的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震动声,是手机闹铃。他立刻睁开眼睛抬起头,幽暗中突然的四目相对,陈默也微微慌了神,二人在黑暗里面面相觑,顿时都有一点点状况之外。

    “额,突袭被发现了。”

    陈默淡淡说完,刚要起身走下沙发,却被高歌搂着腰朝后一拉,她毫无招架地落进了他的怀里。

    “别闹。”

    她说着仰起脖子,头枕恰好着他的上臂,抬眼便刚好可以看到他低垂的脸。那张脸却在她的命令声里叛逆地迅速靠近,陈默的额间猝不及防被印上了一片暖意。

    清晨时分,天还没亮,空气里,皮肤上,手心间全是凉的,高歌的嘴唇却很热。

    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然后静静看进她的眼睛里,似乎是在试探什么,在确认陈默并没有抗拒之后,他又低下头,在她的鼻尖轻轻落下了另一个吻。

    陈默感觉,自己的脸也开始微微发烫了。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怀中直了直后背,语带不满地小声抱怨:“幼稚。”

    高歌对此笑了一下,像是要反驳这两个字一样,俯身按住她的双肩,把温热的吻准确地送到了她的唇间。

    口中难免又是一番极度暧昧的纠缠,和幼稚毫不沾边。

    又昨晚有些不一样,他吻得更加细腻温柔,小心翼翼,是另一种温暖又轻盈的感觉。

    陈默心生无奈,却很不争气地迅速开始享受这悠长无尽的吻,到后来,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踢掉了脚上的拖鞋,跪坐在高歌的身前,欣赏着他脸上沉溺的表情,低头捧起他的脸用力回应。高歌闭着双眼,他仿佛丝毫不顾及时间的存在,长久地温柔亲吻,一双大手极尽克制地拥着陈默的后背,像是捧住了什么易碎的珍宝。

    一个接一个的吻在黑暗中开始又结束,直到陈默精疲力竭,靠在高歌的臂弯里。

    高歌轻轻拨开挡在她额间的发丝,低头看着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不妙,那像是在看爱人的宠溺眼神。

    陈默心头一惊,根本受不了那样充满爱意的眼神,本想再勾着他发生点什么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她从高歌的怀里坐起身来,推开他就要圈上来的胳膊,开玩笑般笑着问他:“帮我回忆一下,合同里乙方所要履行的职责里,有没有接吻这一条?”

    是时候让他清醒地认识自己的身份了。

    可高歌只是呆滞了两秒,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仓促地比划道:那就加上。

    他的脸颊红红的,眼睛里闪着光。

    陈默叹气,简直服了他了。不过,既然是在合约里“加上”,那么,这也只是合约中的一环,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她客套地笑了笑,偏头敷衍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轻声说道:“新年快乐。”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沙发,拉开窗帘时,窗外的天空渐渐布满亮光,房间里也开始染上明亮的色彩。

    高歌看着窗边的爱人,暗自许下了新年的愿望。新的一年,他要努力工作,努力进修,努力健身,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足够配得上陈默。二十八岁,他想拥有爱人了。

    虽然有点迟了,但他无比迫切地想要迎接明亮的,喧哗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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