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赛结束后的聚会，自然是会有不少神族之人载歌载舞。作为辰荣氏和赤水氏的后人，青莲理所当然得成为了领头之人。
男男女女踏歌送别，眼中浅藏情谊，也算是秋赛的一大景致。起初是庆祝丰收、祭祀天地的活动，如今也成了牵线搭桥的鹊桥会了。
青莲拉着女伴的手，轻摆手臂，身体也跟着歌声的节拍摇晃、踢腿，在篝火映照下，自是如花美眷，美不胜收的画面。
舞着舞着，青莲想要拉住小夭的手，不知何时却被人群涌入，推搡到了玱玹身边，又一次成为了人群中央夺人眼球的领舞者。
莫名的尴尬。
青莲向后方小心后退了几步，耳侧正巧听见阿念气呼呼的声音。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一时笑靥如花。
玱玹显然也听见了阿念的碎碎念，立刻跟上前去，青莲亦步亦趋得紧随其后。
“我看哥哥玩得很开心，怎么不玩了？”
“再好玩，也没妹妹的安全重要。”
疼爱不是假的，只是究竟参杂了多少的真心，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青莲捂嘴笑了。
“你来做什么？”
“怕某个醋坛子打翻了。”
阿念怒火上涌，“胡说八道。”
“你有心仪之人，我又何尝不是。”
玱玹太会察言观色了，估计早就发现了我对他全然没有动容，如今是一心想要靠阿念得到皓翎吗？
青莲对和自己一般，喜欢算计人心的神族自是会往最无情的角度去考虑，尤其是和阿念相识久了，察觉到她几乎被养废的娇纵任性和肆无忌惮，更是对玱玹防备更甚。
“肯定没我哥哥好看。”
“绝对比他好看。”
“那就是你眼睛瞎了。”
“我看真正瞎了眼的是你吧。我心悦之人哪哪都是最好的。”
“呸！”
小夭愣愣得看着两个人争来争去，久久不语。
“是舍妹失礼了。”
赤水丰隆上前抱拳和众人打了招呼。
“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从没见过青莲这般模样。”
“青莲？”
小夭摸了摸鼻子，“以前认识的时候，她的化名，我好像还是更习惯这个名字。”
“看来姑娘和舍妹关系很好。”
玱玹看着他们言笑晏晏，也加入了话题。
“难不成赤水氏近期有婚事筹备？”
看来倒是不能用联姻的方法借用到赤水氏和辰荣的势力。
玱玹对自己之前的想法产生了迟疑。
赤水丰隆问道，“阁下何出此言？”
玱玹正要回复，却被小夭捂住了嘴，“是哥哥误会了。”
要是被谁知道，那位大小姐爱慕大荒罪恶滔天的九头妖，就太糟糕了。
玱玹很快懂了什么，在和赤水丰隆分别后，试探道。
“可是辰荣馨悦小姐喜欢的人身份过低？”
小夭木纳得点头，心中苦笑不已。
何止是身份低，那是低到不能再低了，哪怕随便一个普通神族都好。
“原来你们还会讨论这些事。那么，小夭你也有心仪之人？”
小夭疯狂得摆手，“绝对没有。”
西炎玱玹神色一凛。
果然，是那个涂山家的狐狸吧？
念及此，笑容便不达眼底。
——
相柳？
青莲和阿念闹了个不欢而散后，看到了异常熟悉的身影。
怎么会？相思蛊没有任何动静？
青莲捂住胸口。
难道真的是我眼花看错了？
可是怎么会有人和他如此相似呢？
“姑娘可是在寻在下？”
回头失望得就要离去，青莲忽而怔住了。
只见灯火辉煌处，那人轻摇折扇，一身锦衣玉袍衬得人风流潇洒，连笑容也带着放荡不羁的韵味。
“相柳？”
青莲没忍住唤出声。
“看来姑娘是将我认作了旁人。”
随着那人走近，青莲唇畔微微上扬。
不会错的，相思蛊的触动，尽管很短暂的一瞬就消失了，还是捕捉到了。相柳不会以为九黎族的蛊能被妖力彻底压制住吧？
不用多想，这个人，纵然一头乌发，绝对是相柳。
青莲没有立即拆穿他，很自然得跟上了那个人的步伐。就在她踩别人影子踩得正欢时，有人打破了沉默。
“在下是防风氏防风邶，并非姑娘想见到的人。姑娘这样继续跟随下去，在下恐怕会误会姑娘对我一见钟情了。”
青莲抬眸，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越发觉得有趣起来。
“那便误会好了。反正你和他长得也很相似。”
防风邶好奇得问道。
“如此说来，姑娘对那个想见的人，也就很普通的情谊吧？”
“你还要继续取笑我？我是不知道九命相柳怎么会是防风氏的人。可是，相柳，你以为我的相思蛊就这么简单。情人蛊还能同生共死呢，我的相思蛊可不仅如此。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既是相思，自是你来我往、你情我愿。但凡所思，皆有所念。也就是说，无论你在何方，无论用多厉害的妖力压制，只有我想到你，便能看到你，知道你在哪里。”
甚至，相思之人遇难之时，还能有所感应，到达他的身边。
这就不需要告诉他了。
青莲伸手想要触摸他，被揭穿后的相柳不仅没有躲避，反而把自己的脸凑在了她的掌心。
相柳还有这副模样？也对，之前认识没多久的时候，他不也说过很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即便你换了一张脸，我也认得你，更别说还是同一张脸。”
“青莲，我……”
相柳正要和她坦诚，忽而听见了外面有所动静，一个俯身就将她圈在了自己怀中。
“别动。”
趁他有所顾念，青莲将唇贴上了他的脸，一时耳靡厮磨，好不色气。
“原来是防风家的防风邶公子，是我们失礼了，打扰了你的美事。”
走进巷子里的是个随身佩剑的神族卫兵，他拱手致歉后，又一脸暧昧得笑了笑，便离开了。
须臾之后。
“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宣告了不少人，此处有异常，或有暗探出没，没想到这些人真的信了。”
相柳神色动容。
“又是何苦如此。”
“你想要用现在这个身份掀起风浪，自然不该忘记带上我。”
“你知道的，洪江将军于我有恩。”
“再大的恩情，就你这报恩法，也够了。相柳，我警告你最后一次，你要是有负于我，阴曹地府我也敢于闯一闯，我管你有几条命可以浪费，总之我绝对不会让你浪费每一条命。”
青莲回头冲他一笑。
“还有，我听说防风氏的二公子防风邶一贯温柔多情，那双手也不知道揽过多少欢场女人，下次见到的话，哪只手不规矩，我就剁了哪只手。”
从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相柳一时觉得颇有些新鲜。往日里一贯是他这样对别人，没想到现在居然也被人威胁上了。
“逢场作戏而已，我来这里只有看舞听曲，什么都没做。”
青莲白了相柳一眼。
“看来你倒是挺想做什么的。”
“姑娘若是原意，在下自然也不会推辞。”
“哼，想的美。”
话虽是这样说的，青莲却全然没有松开相柳手的想法。
又走了一阵后，街市从冷清重新变得喧闹起来，放眼望去全是各种食物交织在一起的香气，十分诱人。
“要不要我这个主人翁带你品尝一下我们赤水城的美食？”
青莲将相柳拉到了一个小摊上，对着小贩笑意盈盈道。
“一包糖炒栗子。”
栗子刚出锅，还是热乎乎的。
青莲从袋子里取出一颗，剥开了壳，金灿灿的果肉被喂到了相柳嘴里。
青莲期待得看着相柳问，“怎么样？好吃吗？不是我自夸啊，秋日的糖炒栗子，可是这家店的一绝，无论是火候，还是甜度，都是刚刚好。”
“好吃。”
相柳脸上的笑容跟过去不一样。那是彻底放下了戒心的，非常温柔的笑。
青莲心里告诫自己。
别冲动，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你想做什么啊？太丢人了。
“在这里，我需要叫你防风邶吧？”
相柳点了点头，又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人潮多的地方，或许会被认出来。”
“那就认出来啊。”
青莲满不在乎道，虽说是在赤水城，可我现在也没有顶着辰荣馨悦的脸。最多那些人会纷纷猜测防风邶公子又有风流韵事了。”
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口吻变得酸溜溜起来，青莲别过头，再回头时已然是笑如春花得拿起了附近摊位上的一副面具，在相柳的脸上比划了几下，“我觉得还不错，挺合适你的。”
“防风邶的风流韵事只在妓馆，还没有和姑娘街上出游过的经历。”
“哦。”
“手捏这么紧，你很在意？”
“有吗？”
青莲下意识松开了手，满脸的尴尬。
“对了，旁边有一家商贩特别会做桂花糖年糕，吃起来唇齿留香，绝对会合你口味的。”
“你很喜欢吃甜食。”
“是啊。”
青莲漫不经心回答道，“大概是儿时吃多了苦，就喜欢上了甜味。”
相柳从身后拿出了一根竹签。
“糖葫芦？”
青莲惊喜得接过他递来的竹签，看着圆滚滚红彤彤的灵果被串在一起时，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有多好吃，而是下意识调侃。
“这家的糖葫芦全是灵果串成的，会不会很贵？”
相柳用手指点了点青莲的额头，“放心，我还不至于穷到这种地步。”
“万一我不喜欢呢？岂不是浪费了？”
她吃得腮帮子鼓了起来，眼里全是亮晶晶的光，看上去非常幸福。
“你这个嗜甜上瘾的人，会不喜欢？”
“要不要也尝尝？”
竹签上最后剩下的那颗果子，被送到了相柳面前，他看着青莲期待值满满，也跟着咬了一口。
“还好。”
“是吗？我倒是觉得很好吃，如果是有人一起分享，就变得更好吃了。尤其，和我分享的那个人是你。”
相柳别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红通通的耳垂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