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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世界

    “年龄?”

    “23。”

    “结婚了吗?”

    “已婚带俩娃。”

    面试官推了推眼镜,抬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孩子的性别和年龄是……?”

    “一男一女龙凤胎。当年未婚先孕,孩子已满三岁,脱离哺乳期,家婆照顾饮食起居。”

    叶辛白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的hr,苍天有眼,她为了一份工作offer已经编瞎话编到六亲不认、天打雷劈,这次总能被录取了吧!

    面试官闻言,合上了手中的蓝色文件夹,严肃道:“很抱歉,叶女士,您没有达到我们的录取标准。”

    叶辛白傻了:“为什么?”

    “我们想要的人才是28岁以下的本科应届毕业生,有两年以上工作经验,已婚并育有五岁以上男孩,很明显,您的孩子年龄太小了还离不得母亲。女人嘛,总是要以家庭为重,难免在工作上就有所疏忽。我作为公司的hr,需要从公司的盈利和发展角度看待问题。”

    面试官目光诚恳:“您可以理解的吧?”

    叶辛白茫然地看了他几秒,忽然道:“面试官大人,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你是处男吗?”

    “……”

    诶——?

    二十八岁的男面试官那张冷淡肃穆的脸忽然爆红,身体后仰:“当……当然不是……”

    “你结婚了吗?”叶辛白语气平静。

    瞬间角色调换,刚才还怂得像个孙子的求职者居高临下,把面试者逼成了角落里的小白兔。

    “还没……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辛白笑了笑,站起身来:“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现在这个时代,海王渣男虽然也有女孩子喜欢,但这种男人玩玩就算了,真结婚还是得找安静会做饭会带孩子的,否则到相亲市场上都没人要,您这条件确实结婚挺难的,符合贵公司发展前景,啧啧啧。”

    还没等面试官反应过来,叶辛白踩着中跟皮鞋走了。

    天色灰蒙蒙的。

    阴雨连绵的天气,灰蓝色的城市下,路上行人匆匆,行走在高耸入云的逼仄高楼中间,如同一只只辛勤搬运的蚂蚁,又像是永不停止的螺丝钉。

    红灯变绿,叶辛白跟随人群走进斑马线。

    有的时候,叶辛白也觉得自己和世界格格不入,去年,她被确诊为情感障碍,缺乏共情能力、不争不抢、不愿意维持感情、多疑、对恋爱无感,面对亲人去世,流不出一滴泪,都是这种疾病的早期症状。

    所以当父母一次次催她相亲找对象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疑惑,她说:“一个人过不是也挺好的吗?”

    她爹:“你不懂,你到我这个岁数你就明白了,有些女人能单一辈子,那是没尝过男人的好。”

    她:“今晚自杀,活不到您那个岁数。”

    她妈:“你都多大了,再挑就没人要了,女人过了三十就不值钱了。”

    她:“正确的、直接的、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她叔:“女孩就该有女孩样,事业做得再好又怎么也,不还是要嫁人吗?”

    她:“男人就该有男人样,整天碎嘴子恁烦人。”

    她姨:“你家姑娘怎么都不会做饭的?以后嫁人了怎么办?不会做饭会被婆家嫌弃的。”

    她:“什么?对不起对不起求求您别说了呜呜呜我不知道我会这么招人讨厌,呜呜呜我一下子整个人就很崩溃,呜呜别说了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发完疯,叶辛白还是没感觉。甚至于偶尔看看宅斗文消磨时光,当别人因妻妾勾心斗角而怒骂“小贱蹄子”的时候,叶辛白只会冷漠敲下:

    “我真无语诶,这个难产而死的小妾跟我同名同姓!”

    楼里网友回复:

    “全文背诵。”

    “建议全文背诵。”

    “赶紧全文背诵啊魂淡!”

    神经,小说看多了吧!

    叶辛白想着明天早上九点还有一场面试,关闭手机,赶紧洗洗睡了。

    然而,她是被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吵醒的。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上完妆?”说话的是个妇人,音色动听,只是语气不太美妙,“迎亲的队伍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宅子门口了,要是误了吉时,把你卖了都不够赔!”

    “是、是,二夫人。”

    她租的房子就她一个人住,哪来的陌生人?叶辛白惊出一身冷汗,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一面雕花铜镜,镜中的她仍是她,只是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明艳容颜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双颊红润似烟霞,口含朱丹,如云堆砌的头发堆金积玉。

    身后是古色古香的房间,一个古装打扮的丫鬟正用篦子给自己梳头,神态动作皆生动鲜活无比。

    旁边站着一个美貌贵气的妇人,三十来岁,和她的相貌有两分相似,见她茫茫然望过来,柳叶细眉一蹙,不耐烦道:“行了行了,陈员外年岁是大点,可人家腰缠万贯,还有官籍,多少好人家的女儿想攀还攀不上,你要不是有这张面皮,这好事哪能落到你身上?别不知好歹了。”

    至此,叶辛白方才确定,她是真的穿到了昨晚刚看的宅斗文里。

    小说里,叶家乃是靠布匹生意发家的商贾之家,眼前的女人应是叶家家主所纳二房,名唤昙娘,少时是武陵江边桥头歌女,长相媚艳,风光之时也称得上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最终被叶名立一掷千金娶进门。

    虽然是妾,但昙娘的吃穿用度样样不比妻差,只因她刚进门那年,就给叶家生了一个大胖儿子,自此叶家算是后继有人。而叶家大娘子江令姿却肚子不争气,嫁进来多年也只生下一个女儿。

    而叶辛白就是昙娘怀的第二胎,恰好继承了昙娘的美貌,攀上了陈员外这根“高枝”。

    但叶辛白可记得清楚得很,这陈员外的岁数何止是比她大“一点”,书中描写是“年逾半百,满脑肠肥,家中妻妾成群”,而她嫁过去不久就怀了一胎,生下来却是个女儿,被逼迫着怀了一胎又一胎,最终在第四胎的时候,因补了太多生儿偏方的药膳,导致胎儿体型过大,分娩时难产而死。

    叶辛白想到那个结局就打了个寒战。

    说到相貌,昙娘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叶辛白的脸蛋,忽然脸上笑开了花:“辛白啊,要我说就冲你这张脸,在员外家那群莺莺燕燕里也是顶顶好的,嫁过去之后多讨员外欢心,给员外生个胖小子,到时候荣华富贵都是你的。听娘的,准没错。”

    叶辛白望了望镜子中的自己,挑了一根翠绿色的发簪,插在已经略显拥挤的发间。

    这时候可得多攒点金银珠宝,路上才好卷钱跑路啊!

    做完之后,她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昙娘,轻嘲道:“我荣华富贵,你怕是想让员外多帮衬帮衬你那个草包儿子吧。也是,毕竟天天寻花问柳,老祖母想抱个重孙子都指望不上,您可不得着急吗?”

    昙娘柳眉倒竖:“你!”

    她这一番话可戳中了昙娘的心窝子。

    虽说当年昙娘为叶家生下了长子兼唯一的男丁———叶如鸿,奈何是个草包纨绔,胸无点墨,整日混迹酒色场所。

    昙娘恨铁不成钢,更晴天霹雳的是,把脉大夫说其肾气不足,难以生儿育女,把昙娘吓坏了,四处寻求偏方。

    正妻娘子见她儿子这么不争气,长舒了口气,说叶如鸿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有什么样的妈就生什么样的种”。

    说得多了,家主叶名立也渐渐听进去几分。

    因此昙娘最恨别人提起这事,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从自己一向懦弱的小女儿口中说出来了。

    只是眼看着叶辛白就要嫁入更富贵的陈家,她只能冷哼一声:“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倒是胆子大了,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白眼狼。”

    叶辛白拒绝pua:“谢谢啊,我是吃米饭长大的。”

    距离迎亲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叶辛白上好了妆,穿好婚服,盖好盖头,等在院中。

    虽说是迎亲,但纳妾之仪上新郎官是不出面的,只派家中的护卫或小厮前来护送新娘子进门。

    叶家宅子不算大,前后两个大门,正厅在宅子中央,两旁是卧房与书房,往前是过厅,往后是后院,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墙上四处贴着喜字。

    透过大红色的盖头,叶辛白观察着叶家人。

    院子角落堆着零碎的买妾之资,一个皮肤苍白、身形瘦削的男子蹲在一旁,明明五官端正俊朗,却眉眼轻佻透着邪气,左手一把瓜子右手捏着几个银锭。

    围在他身边的是一群下人小厮,堆着笑讨好卖乖,男子看谁顺眼就笑骂着丢给对方一颗银子。

    昙娘不痛不痒地骂了他一句:“你妹妹还没出嫁呢!现在把聘礼给下人像什么样子!”

    叶如鸿不以为意:“早给晚给不都一样吗,反正这钱不都是我的?再说了,就这点破烂,我还瞧不上呢。”

    昙娘与他耳语:“趁着你妹妹还没出家门,还不快跟你妹妹说说,到了那边多给员外吹吹枕边风,兴许能让员外帮你谋个一官半职,就算是帮家里生意疏通疏通关系,也能让你父亲对你刮目相看不是?”

    叶如鸿面露不屑:“她一个区区妾室,能说上什么话?别白费功夫了。”

    他一句无心之语,却忘了昙娘也是“区区妾室”,后者当即脸色一白。

    叶家的当家人叶名立坐在前厅,年过不惑,神情肃穆的脸上布满刀割般的岁月划痕,对于女儿出嫁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喜悦之色,反而带着点点不耐。

    他拿起手边的茶杯,刚掀开喝了一口,便嘶了一声,继而将滚烫的茶水连同茶杯砸在下人身上:“混账,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下人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

    老祖母满头灰发,拄着拐杖:“行了,大喜的日子,何必为这点事大动肝火。”

    叶辛白环顾一圈,收回视线,看来,在这叶家宅子里,除了她的生身母亲认为能从她身上捞点好处而面带喜色之外,竟没有一个人为她成亲的事而由衷感到高兴。

    这庶出的二小姐,似乎并不讨人喜欢啊……

    此时叶辛白身旁的丫鬟青华轻声喃喃自语:“怪了,刚刚还晴好的天怎么说变就变?时辰也到了,陈家的人怎么还没来?”

    叶辛白抬头看向天空。

    不知何时起,浓雾弥漫,遮天蔽日,灰黄色的天空压得极低。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将院子里的合欢树吹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叶家大门哐当一声门口洞开。

    叶家门前原本有两座镇宅石狮,此刻竟悉数被浓雾遮挡,这阵浓雾和狂风来得蹊跷,院中的人皆惊疑不定。

    叶名立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沉声道:“门的插梢没插上么,一个二个都是怎么做事的,越来越不像话!”

    大白天里,叶辛白却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她有种直觉,其实并不是门的插梢没关上,而是在刚刚大门打开的瞬间,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老管家连忙小步跑上前关门,却在看见门扉的一瞬间变了脸色,回来时满脸凝重,手上拿着一沓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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