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舟有赖床习惯,经常睡到迷糊,迷糊到起床也觉得自己在做梦。
但自从被李熙载收买后,她每天起床都有了动力。
连同“起床气”都收敛几分。
第一天担心自己迟到,操心的大清早就眨巴眼等闹钟响。
所以第一天她提早半小时到,她是勤快了,苦的是李熙载。
倒回床上,李熙载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决定。
“恩将仇报。”他闭着眼嘟囔。
门口的少女催命似的敲着他房门,“起床,快起床!你看看都几点了!不是还有作业要写吗!”
李熙载用枕头捂了头,她还是安静点可爱。
片刻后,终于安静了,李熙载又睡了一觉,睡饱醒来看了眼手机,多睡了半小时罢了,坐起,打了个哈欠。
洗漱,顺便开了卧室门,迎面就撞上沈念舟。
少女围着围裙,举着铲子,一副要敲门的样子,见到他,缓缓放下手,背到身后。
做贼心虚。
“刚准备叫你……”
居家模样的沈念舟他不是没见过,就是,此时太过“贤妻良母”,俨然新婚夫妻似的,李熙载还是愣了片刻。
不止是心中念及她,还是没睡醒,总之她那张脸,越看越觉得……
他们早已相识,并且在过日子。
全完不记得他们岁数。
年月又算什么呢?
他只是认识她早了些罢了,也好。
最好她所有的“第一次”都与他有关。
忍不住“吃醋”,忍不住想霸占她所有,别人多觊觎一点他都难忍。
可,她又迟钝,迟钝到连他都再三拒绝,完全不去猜测他人心思的沈念舟。
“还没睡醒?”沈念舟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捉了她手腕,却未松手,“我在想事。”
“可是你双眼无神,似有回笼觉意图。”沈念舟笑了。
哄骗她在身边,李熙载想,这事他此生都不会后悔。
微微弯腰,双手撑了自己眼帘,逗她道:“如此神采奕奕的双眸,你好好看看。”
模样太逗,沈念舟微愣,继而笑得前仰后合。
“是不是傻?”
要是能逗你开心,傻一点又何妨?
不似平时淡漠模样,暑假至今的李熙载多了“孩子气”,像在对她撒娇。
愈发幼稚。
“别闹,洗漱吃饭吧。”
被他一闹,原先的怨气散了大半,沈念舟无奈往餐厅走,刚走两步就感觉身后有人扯了她,转头,险些撞上少年近在咫尺容颜。
“噗通、噗通、噗通……”清晰的心跳声,想瞒住自己,想瞒住他。
“围裙都不会系,松了。”李熙载大手一挥,围裙就松了,他重新替她系好。
无视她直勾勾的眼神,平静面容下是窃喜的山洪,她终于开窍了吗?
刚要暗爽就听沈念舟道:“李熙载,你还是去洗漱下吧……一脸油光……”
李熙载:……
李熙载:是不是眼瞎?我洗过了好吗?
少年如何知晓少女的怦然心动?
又如何知晓少女的手足无措?
“沈念舟,我是不是哪儿得罪你了?”李熙载看着面前“早饭”,陷入沉思。
沈念舟心虚解了围裙,“我手艺就这样,爱吃不吃!”
越是心虚越是说不得,李熙载轻叹一口气,“能活这么大,你适应力惊人。”
脑中不禁闪过“小强”身影,与面前青春靓丽的女生天壤之别的生物。
“还是我来吧。”李熙载将她盘中糊了的面包和煎蛋倒进自己盘中,“你算运气好,有口福。”
多少想在她面前露一手。
不尽如人意,两个人面对桌上的早饭面面相觑。
沈念舟皱了眉,“你也没比我好哪去。”
“你做的能看出是煎蛋吗?”
“吃是肯定能吃的!”
“你想食物中毒然后赖上我吗!”
不等沈念舟抗议,李熙载拉过自己餐盘,护食般大口吃起沈念舟“杰作”。
能把普通食材做的如此难以下咽,也是一种本事,虽说如此,这是她第一次为他做的。
第一个第一次。
沈念舟砸了手,有点羞愧有点恼,道:“不好吃你还吃!”
李熙载:“浪费是犯罪。”
小小的失误而已,她是不熟悉他餐厅操作台罢了,谁用过这么高级的?下次她一定要把“面子”挣回来!
“我这次是不小心,下次我肯定做的比这个好!”
李熙载耳朵只飘进“下次”这两字,关键词抓的很准。
“那我就期待你,下、次杰作。”加重语音。
明明是期待语气,落到沈念舟耳中却是嘲讽,摆明了小觑她,不行,她非得争口气不行,别的她不拿手,但就两人做饭水平,旗鼓相当,她多加努力,一定没问题。
暗暗下了决心,连监督李熙载写作业都拿着手机查菜谱。
因为查的太专注,并未发觉李熙载一闪而过的笑意。
真好拿捏。
说到底,她是来当他辅导老师,又不是真伺候他的佣人,李熙载适时推了下自己课本。
“这道题,讲下。”
沈念舟伸长脖子凑近,表情专注,未察觉自己半个身子靠在李熙载身前,她就是这样,一旦专注到某件事里,其他细节全被忽略,暧昧不暧昧,距离感什么的,都抛诸脑后。
“书本借我。”沈念舟伸长手臂拿书本,有些吃力,李熙载捉了她手臂,自己探身拿了书本,微微转头,险些亲吻的距离。
只要,他们再近一点,只需一点。
后知后觉沈念舟察觉到距离时,整个人像烧红的煤炭。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如此近了?
“你要书就说,不用这么拼命。”
嘴上说的好听,手却抓着沈念舟,她都拉不开距离!
甩都甩不掉!
大约捉弄她够了,李熙载慢慢服了她,将自己特意拿远的课本推给沈念舟。
她的行为和想法都在他算计中,从开始到现在。
李熙载手腕托着下巴,懒散靠在椅子上,眼瞅着沈念舟慌乱反着书页,面上冷着,眼神却冒着精光。
一开始就对你图谋不轨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
“沈念舟,吃不吃冰淇淋?”
“吃!”
秒答。
“我去拿,回来再继续讲题。”李熙载起身,去餐厅打开冰箱,看了一圈,选了提子口味的冰淇淋。
她最爱吃甜,越是甜蜜越是欢喜。
小孩子似的。
沈念舟接了冰淇淋,咬了口,笔尾敲了敲课本,“公式在这里,变形后是这样。”
含了冰淇淋,认真在草稿纸上书写公式变形。
等她写完,嘴唇冻得直哆嗦。
一旁看戏的李熙载忍不住挑了眉,目中几分玩味。
“你好像在幸灾乐祸。”沈念舟抗议,却因冰淇淋太甜腻,说出的话都多了丝撒娇。
李熙载吃着自己冰淇淋,也不恼,颇为挑衅道:“多虑,我不是看戏之人。”
沈念舟:你不是谁是!
暑假伊始至今,她和他相处日子多了不少,因为相处太多,原本难以捉摸的脾性已能摸清几分。
“还有5天高校周就结束了,你们小组调查报告差不多了吧?”
沈念舟决定“转移视线”。
李熙载写着题,三心两意答:“不难。”
沈念舟故意挑衅道:“不丢我人就行。”
闻言,李熙载停了笔,冷眸微抬,瞧向沈念舟,“我一时想不透,不知你是想丢人,还是不想丢人。”
笔尖在纸上敲了敲,微微一笑,“我随时可以搞砸。”
完全不接受“激将法”的李熙载。
沈念舟一噎。
不对啊,他平时虽然瞧着不吃这套,但绝对会暗戳戳做好,今天怎么这招不灵了?
偶尔让她几次,逗她玩,不想她以为自己拿捏了他性子,李熙载可不想让沈念舟察觉到他的“软肋”是她,不然,她哪天拿自己威胁他,他能怎么办?
除了缴械投降再无他法。
他的软肋是她。
这件事,他一定要藏好,不能让任何知晓。
是保护自己,更是保护她。
未来复杂难评,很多事会变,他也会,或许会遇上很多事,特别是家里人,都不是“省油灯”,大哥李熙川虽不常在国内,但今年也回国了,二哥李熙和更不用说,自是一派斯文内在“败类”,别人只瞧得外表,兄弟几人心眼他最了解。
她一个无依无靠“孤女”,要面对他一大家,他是不敢想的。
但,未来变数太多,他只能未雨绸缪。
身边的少女懵懵懂懂瞧着他,一脸天真。
李熙载想,天真也挺好。
烦心事就让他考虑好了,但下一秒李熙载又清醒认识到一件事,沈念舟之所以不烦恼,完全是因为她从未将他考虑到她今后的人生中。
他只是一厢情愿。
太难撩了!
“我去……清醒下。”李熙载颇为失落的起身,洗手台接水拍了拍脸,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
他绝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绝不是见色起意的流氓……
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沈念舟好奇的目送李熙载,该生气的是她,怎么还成他失魂落魄模样?
不放心,跟上李熙载。
水池边,少年埋头冲脸,沈念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道:“要不,休息下再写作业?”
关了水龙头,少年手臂擦了擦脸,回头道:“不用。”
水珠未擦干净,晶莹剔透的挂在刘海和睫毛上,湿漉漉的冷眸,像寒冰融化。
素净而俊秀的面容,连耳边的一颗小痣都锦上添花。
有时,不需要太多语言,也不需要太多经历,仅仅只是一个回眸,让人卸下所有防备,坦诚的接受最自然的状态。
没有试探,没有勉强,没有算计。
仅仅只是一个回眸,你就知道,心脏的频率乱成毛球。
小猫在心中追逐乱成团的毛球。
又痒又难抑。
控制不住的心跳。
沈念舟就是这一秒突然慌了。
不同于他的故意为之,一个属于清爽少年的回眸,令她浮想联翩。
“如果和他谈恋爱,也不错。”这样的想法。
在夏日烈阳和滴下的水珠中发酵。
而李熙载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