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包厢，李熙载推门而入。
他最后一个到场，自然所有目光落在他身上。
东申“金字塔尖”的人都落座于此。
傲慢，绅士，不羁，嚣张的“宠儿们”。
顾氏集团的“大小姐”顾楚歌，最先和他打招呼，李熙载表情淡漠，唤了声“楚歌姐”，自己寻了个空位置坐下。
刚落座，二堂哥李熙和最先“发难”。
“熙载，什么时候搬回老宅？”
一个个都来关心他，但他真正想要的，他们又不允许，李熙载神色冷淡下来，眼神若霜降。
刚准备收敛情绪，轻抬眸，撞见斜对面顾明兮双眸，似笑非笑，探究，意味深长笑容。
顾氏集团大公子，现任顾氏集团董事长哥哥的独子，东申“圈”中最无法无天，谁人见了都要折腰的顾明兮。
也是李熙载最忌讳的人。
不管东申哪个家族，顾氏也罢，他们李氏也罢，哪怕是盛乾集团孟氏，上到爷辈，下到孙辈，见了顾明兮都各有各的头疼。
同辈畏惧，长辈欢喜，让人又爱又恨。
李熙载垂眸，掩藏情绪并不停箸，回：“我一个人在外面住的安静些，便于学习，有阿姨帮忙打扫卫生之类，够了。”
李熙和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昨日约他打壁球，就是奉爷爷命劝他。
年纪不大，主意太多，嫌老宅人多吵闹，要自己搬去学校附近小区住。
李熙和：“小叔和婶婶出国前拜托我照看你……”
李熙载夹了筷菜，平静回：“我不会给你保姆费。”
在场其他人：……
李熙和瞧着好说话，实际这几年大哥李熙川不在，都是二哥在管理李氏，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说，他虽不大懂集团利益纠葛，但二哥雷厉风行手段他也有耳闻。
放肆点到为止即可，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哥，你别操心了。”
顾明兮忍不住嗤笑，揶揄李熙和，说：“过几年清兮长大，妥妥的美人，可有你们三兄长头疼的。”
清兮，周清兮，李熙载小姑家的妹妹，从小被一大家捧着长大，更是顽皮恼人，李熙载都忍不住皱眉的程度。
闻顾明兮言，顾楚歌打趣相讥，“明哥，怎么不见你担心我呢？”
堂哥顾明兮没回话，亲哥顾楚河冷笑着夹了块牛肉给她，反问：“你不对别人大打出手，我就烧高香了，谁敢惹你？我和明哥第一个赞同。”
顾氏集团三兄妹胡闹起来，李氏两兄弟相顾无言，埋头吃饭，独剩盛乾集团孟北宸一言不发安静看着手机。
盛乾集团的孟氏，二哥李熙和玩笑曾说，孟北宸打个喷嚏，下一秒亚洲金融能全部熔断。
此时能让亚洲“金融熔断”的孟北宸，正若有所思玩着手机，翘着二郎腿，脸若秋月悬空，寒光凉人。
李熙载吃着饭，没空多虑这一桌人的“算计”，只是二哥对他颇为不放心。
李熙和：“怎么想起来找家教？”
李熙载：“文综麻烦。”
李熙和不解看向弟弟，欲言又止，孟北宸照旧玩着手机，看似随意，又似有所指说：“不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就行。”
这一屋子人，没有一个“善茬”，李熙载眼神复杂，瞥了眼顾明兮和孟北辰，尽量让自己情绪不外露。
“北宸哥，多虑。”
孟北宸放下手机，应了声，结束话题，李熙和也不再多言，一昧劝他多吃点。
一桌人倒也其乐融融，到底沾亲带故，利益相关，又是青梅竹马“圈”里人，同辈人顾忌少，没多会儿李熙载的“小插曲”也就无人问津了。
蹭了顿饭，散场，顾楚歌顺路送他，李熙载也不推辞，谢过，顾楚歌反而笑了，“哎，我还是怀念几年前，我们熙载小朋友可可爱爱的模样。”
可爱？
这个词什么时候跟他有关了？
李熙载无言，又听顾楚歌自言自语：“一个个的，老谋深算。”
也算是夸奖？
家大业大，做事要用脑子，否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越是“高位”越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李熙载不过仗着年少，多少恣意些。
等他成年后，面对的事物也是这般复杂，他不是不懂，只是懒。
回家，躺在沙发上，李熙载点开微信，没有想说话的人，也没有说话欲望，只剩一阵空虚和寂静。
静得只剩他呼吸声，声声慢。
他享受宁静，也偏爱喧闹。
手机里，俏皮头像旁，微信名：沈念舟。
原本，没想太多，只是觉得有趣，有点在意罢了。
冒冒失失，但很善良，有点小迷糊的女生。
点开游戏，果然在线，还不等李熙载反应，沈念舟就发来消息。
好友 划水小舟（沈念舟）：大神，来一局？
二话不说，李熙载带着她打了两局。
不得不感慨，她的技术是真的……菜。
李熙载忍不住嘲笑，只是，沈念舟并不知。
夜深，千家万户熄了灯，仅有楼上楼下两户一直亮着灯。
无言，但默契。
时间流逝，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大家都很忙，忙着应付各种考试。
期末考试一轮接一轮，熬夜读书成了常态。
大学放假早些，沈念舟在食堂犯愁。
零花钱所剩无几，新一学期她得换雇主，原来做家教的学生成绩突飞猛进，她因为教太好，居然失业……
“没天理！”沈念舟哀怨趴在图书馆桌上，“再找雇主，一定不能教太好……不然又要失业……”
自暴自弃玩起手机，忽而有人坐到她对面，沈念舟抬眸，是寝室室友李雅。
李雅见她也是诧异，很快打了声招呼，关心道：“干嘛？考试不好？远远就见你印堂发黑。”
沈念舟微愣，下一秒就打开镜头看自己脸色。
印堂发黑她没看出来，堪比熊猫的“黑眼圈”却清晰可见。
忍不住扁嘴。
“你这是……什么表情？”李雅翻开书，别了沈念舟一眼，“至于吗……”
沈念舟哀怨看向李雅，“那个，学校的兼职墙，最近有更新吗？”
李雅：“你缺钱？”
校内兼职信息墙得更新，李雅是其中管理员之一。
废话，不缺钱她能愁出黑眼圈吗？总不能一直问姑妈要吧？
姑妈是不缺钱，但姑妈已经帮她很多，怎么好意思再要钱？
“快暑假了，信息蛮多，但是你们小区群，没有人找家教？”
也对，他们小区本就是高端社区，离东申大学又近，她得留意着。
所以说，“天无绝人之路”这话是对的。
傍晚正在食堂吃晚饭，点开小区群就看到楼群有条信息。
1801：【有没有谁家认识辅导老师？最好是东申大学的。】
1801：【谢谢各位邻居。】
沈念舟马上加了1801的“邻居”。
沈念舟：【您好，我是801的邻居，也是东申大学的学生，想问下，是您这边需要家教吗？】
1801：【是的。】
沈念舟：【请问需要辅导的学生，主要是哪个年级，哪门课？】
1801：【文综。高三。】
文综还需要辅导？
沈念舟刚准备回信，对方先来了消息。
1801：【想问下，你大几？】
沈念舟刚输入“大一”，顿了下，犹豫了，对方会不会嫌她经验不足？高三是关键的一年，自然希望找个靠谱的家教。
可说谎的话，很容易被拆穿，一般会给雇主看下学生证，或者如果是学校推荐的，还会有推荐信。
没想到，对方想的刚好与她相反。
1801：【如果是大一大二学生更好，因为考试时间相近，辅导内容更贴近。】
沈念舟悬着的心落地，什么“神仙”雇主啊！这么体贴，她要是应聘上，不尽全力她都不好意思！
何况，对方家里还是高三考生。
“要是应聘上，小区外的野猫我愿意投喂一个月！”
沈念舟：【我是大一新生，文科生，文综分数还可以，这是我去年的分数，您可以参考下。】
沈念舟：【[/图片]】
1801：【成绩蛮好啊。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试课2次？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签一年，直到高考后。】
1801：【至于费用，试课的话，好像市面价300一节课，一次2小时，我可以出多点，400一节课，如果试课效果好的话，学生满意的话，1000一节课，一次2小时，每周不少于3次补课，如何？】
看着屏幕上消息，沈念舟倒吸一口凉气，大户人家果然出手非凡。
1000x3，一周最少3000，一个月4周，12000！
别说是教文综了，就是让她现学长跑，她都愿意。
以后连食堂打菜都敢多加个煎蛋！
接接接！
2节试课，只要哄好这家学生，她这一年生活费和学费都能攒出来！
“天上掉馅饼”的事，果然是真的！
沈念舟：【可以，没问题。那，从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门辅导？】
1801：【明天吧，晚上7点后。】
1801：【对了，还得麻烦你带上学生证之类证件，想确认下你这边信息是否属实。】
1801：【[红包转账]】
转账800元，还没试课，钱先一次性转过来了！
“穷鬼”沈念舟垂泪，果然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不懂，但感激。
沈念舟：【没问题，我会带齐证件的。】
沈念舟：【请问怎么称呼？】
1801：【李】
……
退出聊天屏幕，手机上两个微信图标并列着。
李熙载点开本楼群聊，拉沈念舟进群前，早一分钟进群的，是他的另一个微信。
群里备注：1801。
既然你缺钱，而我刚好有钱，那不如——
李熙载重新点开聊天界面，放大沈念舟发来的图片。
“哦，港城人，大一，刚19岁。”嘴角翘起难以捉摸笑容，似笑非笑，“钱转你了，怎么逗你玩的话，都不好意思退款了吧？”
成绩倒是很亮眼，毕竟东申大学，李熙载托腮，看着手机图片，自言道：“明哥校友？”
言毕，自己轻呵一声。
“好像，也不是不行。”
东申的夜，逐渐沉了下去，李熙载拿了饵料，碾碎，撒入鱼缸。
他，李”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可没用“强”。
“那么，就让我看看，‘沈学姐’，这两天，是否能让我满意吧。”
鱼缸中的小鱼们争先恐后夺食，上下游动，色彩斑斓，鱼缸后的双眸冷淡，但狡黠。
难以言表，却夺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