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韩青凌难得的有精神，早晨很早就醒了过来，没受伤的那条腿耷拉在床边悠闲地晃悠。
陆戚臣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就见韩青凌举着玩偶甩来甩去，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
“吃早餐吗？”陆戚臣虽然没料想到她今天会醒这么早，但早餐阿姨倒是已经送过来了，不用加热就可以吃。
韩青凌晃着腿摇头，声音轻快道：“今天天气很好的样子，可以出门吗？”
陆戚臣用毛巾擦着湿润的头发，闻言点点头：“等你吃完早餐，让阿姨带你下去。”
韩青凌愣了下，噌地坐起来，扯到了后背的伤，呲牙咧嘴了半天才道：“你不和我一起吗？”
这几天陆戚臣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乍一听不是他带自己下去，韩青凌还有些不习惯。
陆戚臣擦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下，挑起眼梢笑着说：“公司有点事情，要我亲自去看看，等下午再陪你。”
韩青凌脸立马红了，把玩偶往边上一甩，哼哼了两声欲盖弥彰道：“才不要，乔乔她们说今天会来，你在这里她们又要害怕了。”
“嗯，那我晚上给你带栗子蛋糕。”陆戚臣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走过去把韩青凌抱起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韩青凌转了转眼珠，想起来栗子蛋糕是怎么一回事，悄悄抿了抿嘴唇：“可以再加一杯奶茶吗？”
她竖起一根手指讨价还价。
陆戚臣瞥了她一眼，没吭声，默不作声地挤好牙膏放好水，把牙刷塞进她嘴里。
就差亲自给她刷牙了。
韩青凌握着牙刷刷牙，含糊不清地继续给自己谋福利：“我就要，中杯！”
“可以。”
“加冰！”
陆戚臣眯起眼，他把手里的毛巾放到一边，还没说话，韩青凌就火速漱口，然后求生欲十足地开口：“常温！喝常温的！我什么身体啊我居然还想喝加冰的我真是没数！”
陆戚臣简直是被她逗笑了，他把毛巾盖在她脑袋上，示意她擦脸。
韩青凌嘿嘿嘿地笑，心情好的早饭都吃了不少。
吃完饭陆戚臣从柜子里拿出来一管药。
韩青凌张开右手，掌心有几道已经结痂的伤痕。
其实韩青凌不太在乎会不会留疤，但陆戚臣却格外较真儿，各种昂贵的药物往上敷。
韩青凌嫌麻烦，这件事就落到了陆戚臣身上。
药膏是凉凉的，陆戚臣的指腹却是温暖的。
他动作很轻，虽然伤口已经快要愈合，但陆戚臣仍就像是怕她疼似的。
微凉的药膏在掌心化开，清凉的药膏味很好闻。
韩青凌握了握拳，把手藏在了身后，头发遮盖住的耳尖隐隐泛红。
有点奇怪，协议里面有说他要做这些事吗？
韩青凌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
陆戚臣走之后没多久，乔诗岚她们就来了。
乔诗岚一进门眼泪就开始掉，抱着韩青凌抽抽嗒嗒的说对不起。
“呜呜呜韩韩姐，都是我的错，你打我两下吧，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相信男人了呜呜呜......”
“瞎说什么呢乔乔，你又没做错什么。”
这话刚说完，乔诗岚哭得更大声了。
她韩韩姐人这么好，却因为自己受这么重的伤，她是罪人。
韩青凌拍拍她的脑袋，向沈轻烟求助。
沈轻烟走过来，捏了捏韩青凌瘦削的手腕，张嘴说话时声音也有些哽咽：“抱歉，当时把你自己扔在那里。”
韩青凌昏迷的时候，她们也来探望过。
那时候她浑身插满仪器，靠着各种仪器维持生命，脸颊上没有一点血色。
如果不是生命体征检测仪的数据显示，她甚至要以为，躺在那里的，是一具没有生命的漂亮娃娃。
韩青凌皱皱鼻子，被她俩搞得有些难受。
她干脆在乔诗岚脑袋上来了一下子，然后不开心地说：“太见外了吧你们俩，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如果你们是我，你们不会这样做吗？”
“要是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边说着，边环着胸撇开脑袋，看起来气鼓鼓的样子。
乔诗岚连忙擦眼泪，因为憋得有点急，甚至开始打嗝。
韩青凌跟沈轻烟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是私人医院，所以病人没有很多，花园很大，秋天树叶多数都变得枯黄，被风一吹像是许多蝴蝶悠悠转转地落。
沈轻烟推着轮椅，看着在前面踩叶子玩的乔诗岚，跟韩青凌闲聊：“你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挺多事情的。”
“什么？”韩青凌回头，有些好奇。
“你之前不是想帮明璐瑶吗。”沈轻烟把她衣服后面的帽子给她戴上，继续道：“我找人把她从B市带回来了，但是她妈妈去世了。”
韩青凌点点头。
明母的病，本来就是无法治好的，只不过是因为明璐瑶一直花大价钱吊着她的命。
“她做手术了吗？”
“没来得及呢，把她带走的时候，正好是林家那位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没有做手术的条件。”
韩青凌没由来的有些开心，她这算是改变了剧情吗？
那是不是......
“还有，江家最近有点针对陆家。”沈轻烟想起江哲禹，表情淡了些。
韩青凌昏迷的时候，她来看她，正好撞上了江哲禹。
她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看到最后，江哲禹表情狰狞，捏起拳头想对陆戚臣动手，却被旁边的保镖拦住。
再后来，就是江家疯了似的开始针对陆家。
韩青凌眉头拧得很紧。
陆戚臣最近一直在医院照顾她，却从没表露过半分。
“陆总没有对你提及过？”沈轻烟看到了韩青凌的表情，她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就觉得，自己似乎又多嘴了。
“应该没什么事，你别想太多。”沈轻烟揉了把韩青凌的脸，随口转移话题道：“瘦了真多，脸上肉都没了。”
韩青凌果然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笑嘻嘻道：“最快减肥方式。”
前面的乔诗岚听到减肥这两个字，眼都亮了：“减肥？什么减肥？怎么减？”
“你还减肥啊？”
“韩韩姐你不懂，这两天我妈非觉得我受了惊吓瘦成了纸片，我一天要吃八百顿饭！”
韩青凌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了，她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不胖，还是很漂亮。是吧轻烟姐。”
“嗯，好看。”沈轻烟也在笑。
气氛快乐的不行。
两人走了之后，韩青凌反而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心情从刚刚的高昂，一瞬间跌到了谷底。
她在床上躺了会儿，漂亮的眼睛看着天花板，觉得有些眩晕了，才移开目光。
她无聊地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翻看这段时间没看的消息。
因为她有点脑震荡后遗症，医生让她少看电子设备，所以前段时间她都老老实实地远离电子设备。
就这么几天，她都感觉自己跟社会脱节了。
微信上有个人加她，头像是只漂亮的金毛。
这是谁？
...
陆戚臣撑着下巴，黑沉的眼瞳看着投影，脸上表情分不清喜怒。
“陆总，D国分公司那边受的影响最大，最近可能需要您亲自去一趟。”负责人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暗骂。
江家最近跟疯了一样，给陆氏施压，甚至毫不掩饰。
他们这些打工人每天都要忙死了。
D国又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联合了江家，想搞垮他们在D国的生意。
陆戚臣手指敲着桌子，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们安排时间，下个周出发。”
负责人点头，拿上东西退出会议室。
陆戚臣靠在椅背上，看着投影屏幕上几乎成垂直下降的图表，表情有些漫不经心的疏懒感。
领带被他随手扯得松散，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要抓到你了。”他低声喃喃。
林承，那个始终没有线索的，仿佛凭空消失的男人，终于在这个时候按耐不住露出马脚了。
也不枉他和江哲禹合作，演这么一出大戏。
至于最近江哲禹从他这里得到的利益，就当是付他的演出费了。
互利互惠的一场交易罢了。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陆戚臣拿起手机，看到消息的时候，心情更加愉悦。
是韩青凌。
【陆戚臣，你要记得我的栗子蛋糕和奶茶哦！】
韩青凌从前喊他，不是陆先生就是陆总，后来在陆家老宅的时候，为了不让老爷子怀疑，喊了几句戚臣。
总之怎么生疏怎么来。
再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韩青凌更习惯连名带姓地喊他。
明明不是什么特别的称呼，可韩青凌喊起来时，总叫陆戚臣觉得心软。
【嗯，没有忘记。】
陆戚臣回复她，随即收到了一个陆戚臣有些理解不太了的表情包。
陆戚臣点了点手机屏幕，似乎能从聊天框里看到韩青凌此时的模样。
一定是躺在床上，手臂举得高高的，仰着脑袋表情生动又漂亮。
韩青凌此时确实是如此。
并且因为手酸了，手机从手里“挣脱”，直接砸到了脸上，给韩青凌砸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鼻子，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发呆。
晚上陆戚臣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来蛋糕和奶茶，还有一捧花。
放在桌子上，娇艳欲滴的样子让人心情格外的好。
陆戚臣去洗手的时候，韩青凌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勺子抱着花看。
然后就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小盒子。
是个戒指盒。
韩青凌眼睛睁大了一瞬。
“怎么不吃了？”陆戚臣看了眼她手里的盒子，表情也顿了顿。
“这是什么？”韩青凌晃了晃盒子，眨着眼看他。
“戒指。”陆戚臣与她对视，拿过盒子打开，半蹲在她身前道：“刚结婚时就该给你的，拖到了现在。”
那是一对很漂亮的钻戒，男款的是一个素圈，女款上面镶嵌着一个巨大的钻石。
其实还有一只比较适合日常戴的，钻没那么大。
只是陆戚臣觉得，韩青凌应当会喜欢钻大一些的，于是把另一只放在了口袋里。
陆戚臣把那只钻戒从盒子里拿出来，问她：“喜欢吗？”
韩青凌皱了皱脸，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钻石，不保值......”
陆戚臣抬眼，被她不合时宜又有些可爱的话逗笑，刚刚升起的紧张感消散了许多。
他说：“嗯，下次给你换金的。”
“哦.....”
“要戴上吗？”
“嗯吧……”
嗯吧是个什么回答？
陆戚臣捂着眼笑了下，在韩青凌身边，他总是很爱笑。
韩青凌伸出手，她的手指细白纤长，硕大的钻戒戴在她手上也不显土气。
“太大了。”韩青凌嘟囔了声。
陆戚臣于是从口袋里，把那只适合日常戴的拿了出来。
韩青凌满脸问号。
哥？不是？批发钻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