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助理找人设计的。”陆戚臣抽了旁边的纸巾擦手。

    韩青凌莫名松了一口气，拽着床单的手松开。

    躲在衣帽间睡觉的宝宝在韩青凌摔倒的时候就冲了出来，绕着她无助地转圈。

    此时感觉到两人气氛有些奇怪，宝宝缩在韩青凌腿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吐着舌头安安静静的。

    “宝宝上来。”韩青凌拍了拍床，张开手接住了跳起来的宝宝，把它放到床上。

    “为什么给它起名叫宝宝。”陆戚臣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用干净的那只手勾了勾小狗的下巴。

    韩青凌拧着眉想了想。

    “因为……捡到它的时候它还是个小宝宝，但是被人抛弃了，很可怜，所以希望它以后都能像普通宝宝一样开心。”

    那段记忆有些混乱，韩青凌很努力地想也只看到了几个片段。

    好像是一个霞光满天的傍晚，那时候她在私立高中上高一，男主在A市一中。

    韩青凌仔细回忆记忆碎片里的画面。

    篮球场上奔跑的少年，晕红的霞光映衬在少年飞扬起的发丝上，穿着红色球服的男生回头冲她笑。

    她怀里抱着脏兮兮的小狗冲他招手。

    原主是喜欢男主的？

    韩青凌被这个猜想狠狠地惊了一下。

    原主和男主是青梅竹马，原主性格内向，所以男主总像是个哥哥一样保护照顾她。

    韩青凌一开始以为，两人没在一起是因为原主不喜欢男主。

    但记忆里那画面里面容青涩的男主几乎是被加了无数层滤镜，连头发丝都带着光。

    韩青凌没谈过恋爱，但她感知到这段记忆里，原主的心情是飞扬的，好像咕嘟咕嘟冒出来的果汁汽水，甜意弥漫了整个胸腔。

    陆戚臣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他点点头，冷漠地拨开凑上来的小狗头，把药膏拿走冷淡道：“睡吧。”

    韩青凌抱着小狗愣愣点头。

    还生气呢？

    她看着陆戚臣的背影，有些不解。

    原主和陆戚臣有什么渊源吗？

    感觉他很奇怪。

    “真是个奇怪的人，是不是呀乖宝宝。”

    小狗听不懂，小狗茫然。

    因为晚上阿姨给它洗过澡，所以小狗身上香香的很干净。

    韩青凌搓了搓小狗头，把它放到床的另一边。

    陆戚臣开了一下午会，晚上又和合作伙伴一起吃饭，饭桌上喝了不少酒。

    他酒品很好，哪怕已经微醺也看起来很冷静清醒。

    即使是刚刚韩青凌离得那么近也没有发现。

    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停下，陆戚臣向后抹了一把头发，穿上浴袍走出浴室。

    他表情有些沉冷，系带子的动作不紧不慢。

    他脑海里重复着韩青凌刚刚的表情。

    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很开心的场面，那双杏眼都弯了起来，因为刚睡醒脸颊上压上了些痕迹，还带着微红，像是少女怀春的模样。

    他系带子的手微微停顿，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陆戚臣坐在床上，毛巾盖在脑袋上，表情放空。

    他少年时期其实过得并不风光。

    父母早逝，而他因为不合时宜的冷漠遭受到了所有人异样的眼光。

    青春期的年纪最会自诩正义。

    陆戚臣那时候并不外向，甚至堪称孤僻。

    一群半大的少年不知道从谁的口中听说了那些事，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陆戚臣其实并不在意。

    陆家仅剩他一个继承人，爷爷需要他有一个好成绩，他就拼命地学，把所有人都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优越的成绩、过分出众的长相、似真似假的传言。

    全都变成了刺向自己的最后一柄刀。

    凭空消失的课本、沾满墨水的桌子以及总是缺他那一份的卷子。

    很无聊的手段。

    陆戚臣没有闲工夫同他们闹。

    他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连睡觉的时间都压缩到最短。

    第一次见到韩青凌那天，是个傍晚。

    下午最后一节课体育活动，他被人叫去器材室搬东西。

    门是在他发现灯打不开的时候被反锁的。

    器材室几乎可以称得上在学校的最边缘。

    一中不重视体育课，除了体育班很少有人会去器材室借东西。

    以至于那个常年少有人去的屋子有些破破烂烂，连灯泡都到了老旧到闪烁了几下就报废的程度。

    陆戚臣那天有些发烧。

    被反锁之后也没急着去尝试开门。

    他听到了外面的哄笑声，好像在庆贺他们又完成了一项壮举。

    陆戚臣觉得有些无聊。

    他把校服外套垫在地上，靠着墙坐下。

    头昏昏沉沉的，他还在回想昨晚看的文件里有没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漏洞。

    大概是没有，那种文件他已经看过好多了。

    他只是需要什么东西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然后他听到了很小的呜咽声。

    是什么动物幼崽的声音，细细的、虚弱的。

    从窗户透过来的细微光线里，陆戚臣看到了那脆弱的小东西。

    一只小狗。

    他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小狗身上灰扑扑的，连本身的颜色都看不太清楚了。

    它从架子底下往外钻，在看到陆戚臣后又瑟瑟发抖地钻回去。

    很怕人。

    陆戚臣对这种脆弱的小东西不感兴趣，他撇开目光，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随意地点着。

    谁想到，那只看起来很怕人的小狗却踉跄着爬出来，似乎是判断出来陆戚臣不会伤害它，嗷嗷呜呜地蹭了过去。

    “你好脏。”陆戚臣用手指抵住小狗的脑袋，把它推的远了些。

    小狗嘤嘤嘤地叫，像是在撒娇。

    陆戚臣的手指上不知道在哪蹭了灰，小狗张嘴就要舔，被他一下子捏住了脸。

    “很脏。”陆戚臣捏着它的嘴，语气很平淡。

    他其实是个不太招小动物待见的人，年幼的时候母亲养过一只猫，对谁都很乖，但只要看见他就炸毛。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会靠近他。

    陆戚臣觉得自己似乎烧的更严重了，但身体却觉得很冷。

    他把小狗拖起来，抱在胸前，身体向后仰靠在墙上。

    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怀里抱着的小狗突然嗷呜嗷呜地开始叫。

    他就是在这时候遇到韩青凌的。

    很俗套的一个形容，她背对着光走到他眼前的那一瞬间，陆戚臣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天使。

    那时候的韩青凌长相还有些青涩，穿着白色的长裙，满脸惊讶地看着一人一狗。

    她似乎是被小狗的叫声吸引过来的，没想到除了小狗还有人在这里。

    大概是因为从窗户钻进来的缘故，她的裙摆上都沾了灰尘。

    “你没事吧？我拉你起来。”韩青凌问他，伸出来的手细白柔软。

    陆戚臣垂着眼眸，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灰尘，没去拉她的手，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陆戚臣怀里的小狗开始哼哼唧唧地往韩青凌那边挣扎。

    十分喜欢小动物的韩青凌也不嫌弃小狗身上脏，伸手接过小狗，被小狗蹭了一身灰也不在乎，笑的杏眼弯弯。

    那个时候的韩青凌带着十五六岁年纪特有的朝气。

    明明穿着再温柔不过的裙子，笑起来却像是个太阳花，浑身上下都沁着活泼明媚。

    陆戚臣头有些晕，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被韩青凌一下子拽住了胳膊。

    “我的天，你怎么这么烫！”韩青凌环顾了四周，从角落里拖出来一张椅子，放到陆戚臣跟前：“你先坐会儿啊！我马上回来！”

    陆戚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似乎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他走出器材室，骤然的光亮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不远的地方是篮球场，陆戚臣拎着校服外套往外面走，在走到篮球场边缘时，他看到了抱着狗的女孩子。

    她笑着冲篮球场上最惹人注目的男生招手，跑起来的时候裙摆飞扬。

    陆戚臣站在原地看了几秒，在对方扭头的那个瞬间，转身离开。

    头发已经在走神的时间里干了大半。

    陆戚臣扯下毛巾，随手扔到一边。

    他扯开浴袍，脊背上肌肉线条十分漂亮，一条疤痕横贯过脊背。

    韩青凌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陆戚臣已经走了。

    她喝着阿姨端上来的粥，表情感慨。

    不愧是只爱工作的大反派。

    “阿姨，可以帮我加一勺糖吗？”

    宠物医院第二天上午给韩青凌打了电话，说三只小猫只活了一只。

    韩青凌挂了电话之后心情有些低落。

    她抱着宝宝在花房里发呆。

    这个季节花房里花开的很好，馥郁芳香。

    韩青凌叹了口气。

    生命的脆弱让她觉得很难过。

    “宝宝，你想要一个小妹妹吗？”韩青凌举起小狗，认真的询问。

    小狗伸出舌头舔了舔韩青凌的鼻子，咧着小嘴笑。

    “那你乖乖待在家，妈妈去看看小妹妹好不好。”

    韩青凌亲了亲小狗，把它放到地上，任由它在花房里撒欢儿。

    她的脚还没好全，脚踝还是肿的。

    下楼时碰到了买菜回来的阿姨，韩青凌冲她笑了下。

    “小韩要去哪里呀？”

    阿姨是个外地人，说话有点口音，很像韩青凌前世在医院认识的一个阿姨，所以她总觉得亲切。

    这两天两人迅速熟悉了起来，阿姨也不再喊她太太或是韩小姐，而是亲切的喊小韩。

    “阿姨我去趟宠物医院，接只小猫回来。”

    “中午回来吃饭吗？阿姨给你做糖醋小排。”

    “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