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毒

    白皎皎捏了捏拳,台步走进正殿,只见陈浪一身锦袍坐在当中的交椅上,正端着茶杯品着。

    白皎皎依着江湖之礼,抱拳道:“见过陈门主。”

    陈浪不急不慢道:“前段时日,我正好猎得一异兽,此异兽凶悍无比,派中弟子无人能靠近,姑娘若是能将其驯化,陈某自然奉姑娘为我派上宾,姑娘可敢一试?”

    白皎皎道:“自然。”

    陈浪搁下茶杯,拂袖起身道:“那便请姑娘跟陈某去会会那凶兽。”

    白皎皎轻叹口气,心砰砰直跳,她揉了揉裙子,将手心的汗擦净小步跟在陈浪身后,边走,她边忍不住四处张望打量着。

    陈浪余光打量了她许久,蓦然出声道:“姑娘在找什么?”

    白皎皎顿时紧张万分,故作镇定道:“我第一次来贵派,自然是万分好奇,想要四处参观参观。”

    陈浪笑道:“若真如姑娘所说,姑娘身怀绝技,日后在我派的日子还长呢,不急这一时。”

    说话间,陈浪带着白皎皎走至一处暗室,他打开一扇铁栅栏,眼前是一排狭窄的石梯,直通地下,幽暗无比。

    白皎皎眯着眼依旧看不太清,脚步下意识有些迟疑。

    陈浪见状,笑问:“怎么?姑娘这是反悔了?”

    白皎皎扯起笑容道:“怎会,我只是有些怕黑罢了。”

    陈浪揶揄道:“小姑娘都怕黑,姑娘不必惧怕,下面自有照明。”

    白皎皎紧跟在陈浪身后一步一步走下石梯,心中忐忑,她不知道陈浪口中说的凶兽是什么,也无十足的把握能留在紫鸿派,接下来的每一刻都是未知。

    可无论要面对什么,她都不能退缩,她只能前行。

    行至地下,墙壁上设有火把照明,紫鸿派的地下修建了一个巨大的牢笼,每间牢笼都由厚厚的铁板门封着,她并看不见其中关着何物。

    四处弥漫着浓厚的血腥与腐烂气息,熏的白皎皎胃里一阵翻涌。

    陈浪见她捂着嘴不停干呕,调侃道:“初见姑娘就觉得姑娘好似阁中闺秀,果然是身娇肉贵的。”

    白皎皎并未搭理他,只闷声道:“那凶兽在何处?”

    陈浪道:“姑娘莫急,就在前面。”

    行至一扇巨大的铁门前,陈浪差遣地牢内的弟子将锁解开。

    “姑娘可要当心了,这异兽可比寻常猛兽凶狠数倍。”

    铁门缓缓打开,只见门内里还有一只巨大的兽笼,笼中一只巨大的身影正来回踱步,不停发出鼻响,随着它的动作,铁锁摩挲声频频响起。

    看见来人,它似乎极为愤怒,不断撞击着兽笼,放出一声声铮响。

    看清那凶兽的面目,白皎皎呼吸一滞,惊道:“狍鸮!”

    陈浪哼笑道:“姑娘果然见多识广,捉这狍鸮可费了我不少人力物力呢。”

    白皎皎不可置信的喃喃道:“它……它受了伤……你们,你们怎么捉到它的!”

    一旁的弟子道:“门主亲自上阵,倾两百人之力在钩吾山围剿,才猎得此凶兽。”

    白皎皎双唇轻颤,呼吸变得急促。

    陈浪见状,不禁耻笑道:“怎么,姑娘这是害怕了?”

    白皎皎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免强笑道:“怎会,它受了些伤,自然情绪暴躁,陈门主把它交给我,我自然能驯服它,只是我驯兽不喜旁人在侧,烦请陈门主让门下弟子勿要靠近此处。”

    陈浪眼中闪过疑虑,白皎皎继续道:“这等绝技,若是都让旁人轻易学了去,我岂不是少了几分筹码?”

    陈浪挑眉道:“好,三日后,我来验收成果。”

    白皎皎道:“无需三日,一日即可。”

    陈浪将兽笼的钥匙丢入白皎皎手中,“希望我明日来,莫要见到姑娘的白骨才好。”

    说罢,他将白皎皎推进了铁门内,继而锁上了大门。

    众人离去后,白皎皎抬步走至兽笼前,轻声道:“狍鸮,是我,你还认得我吗?”

    狍鸮将头靠至铁栏处,发出一声如婴儿啼哭般的声音。

    白皎皎心下释然,她抬手穿过铁笼,轻轻摸了摸它,安抚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被他们抓来了,你伤了哪里,给我看看。”

    狍鸮在她掌心蹭了蹭,俯身坐地,将前肢伸了出来。

    白皎皎看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心疼,轻声道:“我现在把笼子打开,你不要乱动,听我的话,好吗,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狍鸮低低鸣叫了一声,白皎皎浅笑道:“乖。”

    她拿着钥匙打开了兽笼,走了进去,只见狍鸮的四肢和脖颈上分别还套了粗重的枷锁。

    白皎皎触摸着那些铁枷,心疼道:“带着这些是不是很痛,我会想办法帮你把这些拿下来,你再忍耐忍耐。”

    她蹲下身从怀中摸出药粉,喃喃自语道:“你是灵兽,这些药不知对你起不起作用,先敷上吧。”

    她扯下裙摆,小心翼翼的将它的伤口包扎好,又检查了它身上各处后,才在它身旁坐下。

    “狍鸮,我来这里,还要救我的一位朋友,就是在钩吾山时与我一起的那位少年,你见过他吗?”

    狍鸮将头低下轻轻晃了晃。

    白皎皎叹道:“也是,你被抓来后,定然就一直被关在这里,自然是没有见过的。”

    狍鸮将脸凑近到白皎皎手边,在她手心里来回蹭着,像是寻求安抚,又像是安慰着她。

    白皎皎轻轻揉了揉它,陷入了沉思,如今已经身处紫鸿派,要尽快找到小月亮才行……

    见她愁容,狍鸮又蹭了蹭她。

    白皎皎收回思绪,安抚道:“狍鸮,你要听我的话,知道吗?我们想办法一起逃出去,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别害怕。”

    她拔出蓝蝶的那把短刀,试图斩断狍鸮身上的锁链,可尝试一番后锁链依旧完好无损。

    白皎皎只好作罢,“等明日,我想办发说服陈浪给你解开,你再忍耐一下,今晚好好休息吧。”

    白皎皎迷迷糊糊睡的很不踏实,一晚上醒了数次,每当她从噩梦中惊醒,狍鸮就会低喃在她怀里轻蹭以示安抚。

    就这样一人一兽相互依偎在这地牢中,度过了一整晚。

    *

    第二日,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白皎皎瞬间清醒过来,狍鸮望着陈浪,张牙舞爪的发出低声的嘶吼。

    白皎皎忙安抚它道:“别怕,别这样,乖,我在这呢。”

    狍鸮打了几个鼻响,恶狠狠的盯着陈浪,极不情愿的收起獠牙,乖乖的立在白皎皎身旁。

    陈浪颇为惊讶,一边摇头一边感叹道:“没想到姑娘这般柔弱女子,竟真的能驯服狍鸮这等凶兽,陈某不得不佩服,只是,我看它好像,并没有那么的听话。”

    白皎皎不慌不忙道:“陈门主自己也说了,狍鸮非等闲异兽,岂能人人的话都听?如今既是我驯服了它,它自然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陈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可我要的是这东西乖乖臣服于我,为我所用。”

    白皎皎道:“陈门主此言差矣,我诚心投靠陈门主,我臣服于陈门主,不就等同于它能为陈门主所用了吗?”

    陈浪眯起眼,开始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驯服了狍鸮的女子,眸底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从前,他被慕容景压一头,一心只想着如何搬到他,如何能夺得高位,而现今,他已然坐上了紫鸿派的掌门之位,心中不免生出了更多的欲望。

    眼前的女子发髻微有些凌乱,面色略显疲累,但却难掩清秀之色,既有美貌,又有些本事,这等佳人可遇而不可求,陈浪不免心生欲念。

    “陈某还不知姑娘芳名呢。”

    虽然陈浪与姜风荷暗地里勾结,但显然他并不认识自己的脸,但不排除他听闻过白皎皎这个名字,不知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还是谨慎些为好。

    白皎皎犹豫了一瞬,答道:“我姓颜,单名一个白字。”

    “颜白?”

    陈浪嘴角噙着笑意,喃喃的念了念这个名字。

    地牢昏暗无光,他上前走了几步,试图将白皎皎看的更仔细些,怎料狍鸮在她身后隐隐发出了警告的低吼声。

    白皎皎安抚的摸了摸它,小声道:“没事的,你别害怕。”

    陈浪顿住脚步,笑了笑,“颜姑娘心地善良,难怪狍鸮这等凶兽都愿意乖乖听话。”

    白皎皎道:“万物有灵,谁对它好它心里自然知晓的。”

    陈浪道:“姑娘这话,倒像是有所指?”

    白皎皎道:“它整日被这枷锁束缚,脾气自然暴躁些。”

    陈浪扫了一眼狍鸮四肢上的锁链,够唇一笑:“狍鸮凶悍,若不用这链子拴着,恐难控制。”

    白皎皎浅笑道:“狍鸮已被我驯服,陈门主不是亲眼所见吗?我自然会让它乖乖听话,绝不会伤了门中弟子。”

    陈浪上下打量着白皎皎,眸光闪过一丝阴骘,“狍鸮听颜姑娘的话是不假,但,我又怎么能知道颜姑娘是不是当真诚心归顺我门下,若是颜姑娘起了异心,身旁又有这等凶兽在,我紫鸿派的安危岂不是没了保障?”

    白皎皎浅笑道:“陈门主说的是,那要如何才能让陈门主放心呢?”  陈浪眼角染上一层轻浮笑意,“姑娘貌美,陈某一见倾心,若姑娘能嫁与我为妻,那……”

    白皎皎袖中的手指不由得蜷紧,一番计较之下,决定先稳住他。

    陈浪这种人常年与各种鸟兽在一起,只怕下属和女人在他眼里也如同这些异兽一般无二,他只想着如何驯服,想来在他心中,驯服一个女人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如此了吧,呵。

    狍鸮没了铁锁的束缚,只要找到了小月亮,就可以找机会一同离开了。

    白皎皎低眉抿唇道:“婚嫁之事是大事,总要好好准备几日操持一番的。”

    陈浪自然听的出她言外之意,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颜姑娘把这粒药丸吃了,我这便解了狍鸮身上的锁链。”

    白皎皎迟疑道:“这是什么?”

    陈浪解释道:“这是我从各种异兽身上提取毒液炼制的药丸。”

    白皎皎接过瓶子,轻笑道:“陈门主还真是,小心谨慎。”

    陈浪不以为然道:“颜姑娘此话差矣,在下也是为全姑娘疼惜狍鸮之心不是?”

    白皎皎打开瓷瓶,倒出一粒赤红色的药丸,“从前只听闻紫鸿派喜饲养各种异兽,不知竟还对各种毒也有钻研。”

    陈浪得意道:“这药服下后,会让人逐渐丧失各种感官,听觉,视觉,味觉,甚至是声音,我不过是以此来惩治下属用罢了,有些人不是那么的听话,便让他们体验下这种看不见,听不见也发不出声音的日子,比起直接杀了他,这样的日子更折磨。”

    白皎皎捏着药丸的手不禁轻轻抖了起来,不奇怪他会和姜风荷联手了,两个人都是疯子。

    陈浪见白皎皎露出的意思怯色,笑道:“颜姑娘大可放心,这毒需三枚解药方可尽除,每日我会给姑娘一颗解药,三日后你我成婚,这毒也正好可解,只要姑娘每日按时服下解药,这毒不会伤姑娘分毫。”

    白皎皎将药丸送入口中,仰头咽了下去,陈浪却仍不放心,抬手掐住她的下颌逼迫她张口嘴。

    待确认药丸她确已吃下,陈浪才缓缓松开了她,少女脸颊细嫩,被陈浪这用力一掐瞬间起了两道红色指印,他指尖略带留恋的轻轻勾了下她的下巴,方才收回了手。

    白皎皎本能的偏头躲开,“还望陈门主勿要食言。”

    陈浪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丢到她手中,“看好你的宠物,别让它伤了人。”

    白皎皎解下咆哮四肢上的锁链,一面轻柔抚摸着它一面小声的安抚道:“乖,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陈浪感叹道:“果然俗话说以柔克刚,看来这般凶兽就是得要姑娘这般温柔良善之人才能驯服呢,日后若让这狍鸮上了斗兽场,可有看头了。”

    白皎皎疑惑,“斗兽场?”

    陈浪意味深长笑道:“今日便让在下带颜姑娘涨涨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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