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夫妻，其实只是一纸婚约，法定配偶而已。
可是，今晚的除夕夜有点不同。
说不上因为什么，但只觉得秦萧不像以前那么难接近了。
此刻的她，就在身边。
夜晚安静地能听到她那浅浅的呼吸声。
不算熟悉的环境，但居然觉得安心，甚至于刚和颜故木说完话，秦萧就睡着了。
与往日的昏睡不同，循环两、三次的由浅入深、由深到浅的睡眠。
期间她听到了颜故木的自言自语。
只是零星的几句——
“有你，真好。”
还有——
“明明你就在身边，可是感觉距离还是那么远，但好像又近了一点。”
好像……他还说了些什么，只是秦萧听得很模糊，模糊到根本想不起他说了些什么？
……
（颜故木角度）
秦萧的呼吸均匀，明显在迷迷糊糊中说完让他过来以后，她就睡着了。
一年来，养成了看她入睡的习惯。
可能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习惯有点让睡梦的人害怕，不过好在秦萧睡着后就不会醒。
不存在她看见，也就不存在她会介意、害怕。
往日里，她睡着也会梦魇，时而咬唇、时而蹙眉。
有些时候她会咬破唇角，有些时候眉头紧皱，完全不符合曾经那么阳光又灿烂的她。
不过今晚的她啊，好像睡得很舒服。
渐渐地、睡熟了。
第一次喊口渴。
拿来水杯递给她，满满喝了大半杯，再躺下，无缝衔接睡眠。
虽然睡觉时间足够，但因为睡眠质量差，她眼底的黑眼圈也骗不了人。
中药调理，渐渐地淡了一点，算是有成效，但是成效并不显著。
也许她那柔软如小猫般的睡姿惹得颜故木更生爱恋。
想到她刚清醒时，望向窗外的样子。
月光皎洁，冬日里多了丝神秘。
颜故木爸妈喜欢山水，故而买了邻湖畔的别墅，在月光照影下，湖面波光粼粼。
看着熟睡的她，想到自己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与她共枕会是怎样的情景。
看到拉上的纱帘，颜故木唇角上扬，浅笑看向熟睡的她。
“有你，真好。”
玻璃是单面可视的，颜故木和家人都知道，只有她却稀里糊涂地合上了从未拉过的纱窗。
看着她，他渐渐熟睡。
说起来，源于这一年的近身照料，颜故木养成了多次梦醒的习惯。
看着身旁的她，是那么的熟悉却又不真实。
不敢碰，怕是个梦，轻触便碎。
看向她的时间久了，渐渐入了迷。
指尖的触碰后是屏息的凝视——
“同样的时间，前年，我还在为求而不得伤感，后来，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一方面是自己求而不得的不甘，另一方面我告诉自己，你和他在一起是由心而生的欢喜，劝自己不要执着。终于，我和自己妥协了，可是他却……却给不了你陪伴。”
颜故木指尖刚触碰到秦萧鬓角碎发，轻挑慢拨。
秦萧动了动。
他伸出的指尖回拢到掌心，屏住呼吸，不是注视，而是凝视着她，生怕她醒来。
好在她的呼吸声依旧均匀和缓，渐渐的像是又睡沉了，他才敢继续开口——
“明明你就在身边，可是感觉距离还是那么远”低头，想到现在的她在身边，还可以这样和她共处，又窃喜“但好像又近了一点。”
……
因为辗转难眠，颜故木罕见赖床。
秦萧以为她每次醒，颜故木都会把早餐准备好，是源于他家作息习惯。
可今天——
秦萧在厨房，找到了豆浆机、吐司、黄豆、生菜、番茄酱、鸡蛋。
吐司两片夹着煎蛋、生菜和适量番茄酱，新鲜鲜榨豆浆。
颜母下来时，家里请来帮忙的阿姨也正巧刚进屋。
看到桌前已经准备好的四份早餐。
阿姨道，“新娘就该歇着，干嘛早起忙活这么些啊。”
“也不忙，只是煎了鸡蛋而已。”
“可真细心，不过这一家人吧都不吃早餐，以后你单做你的，不麻烦做他们的都行。”
“阿姨，你说，一家都不吃早餐？”
“对啊……”
颜母下楼，“谁说的，你做的早餐我们当然要吃。”
……
秦萧将早餐拿上楼。
颜母看见紧随其后，“不要惯着他，爱吃不吃，还给他拿上去，给他脸了。”
颜父正好下楼听见，“找脸的人下来咯。”
颜母道，“没说你。”
看到正准备上楼的秦萧，点头附和，“是太给他脸了。”
秦萧刚端进屋同时，颜故木爸妈直接把被子给掀了。
“给你脸了是不是？”
夫妻俩异口同声。
“还说照顾萧萧，躺床上，在梦里照顾是不是？”
颜父更是说，“周公没给你放假是不？给你困里面出不来啦？”
刚睁眼嗯颜故木一脸懵。
颜母道，“你睡着，让你老婆起来做早点，还给你端面前，你过不过分？”
颜故木无语凝噎，虽然他什么也没做，明明他只是担心她认床而睡不好才……
秦萧笑着，“一直是他这么照顾我的，新年第一天，也该这样照顾他呀。”
颜故木把父母推出去，“爸妈，萧萧给你们做没做早餐？”
“当然啊。”
“那你们吃你们的，好不好？”
“行，对了，待会儿我俩要去打高尔夫，你俩自己玩儿啊。”
“好，知道啦。”
只剩下颜故木和秦萧的房间。
尝了口她第一次做的早餐，甚至是食物。
颜故木皱了皱眉。
秦萧道，“我不太擅长做饭，如果不好吃的话，可以……”
他一口接着一大口，虽然快，但丝毫谈不上狼吞虎咽，举止优雅。
吃完、喝尽，“你吃没吃？”
“嗯，做了四份。”
拉起她双手，“果然”看着红通的皮肤，甚至还有黑褐色的表皮，“吃火锅轻溅起星点红油都能起泡的人，怎么能做饭啊？”又问，“为什么不叫醒我？”
秦萧看着他问，“不好吃？可是你吃完了。”
“好吃，你做的，就已经很好吃了。”
“你，有点太过主观。”
颜故木拿来烫伤膏，食指指腹轻柔推散。
秦萧独自开朗，“好像，没刚才那么烧痛了。”
“以后这些不用你操心。”
“嗯？”想到一早阿姨说他们一家都不吃早餐，秦萧又闷“嗯”了声答应。
“怎么了？”
察觉到她情绪的颜故木发现她含着失落。
秦萧问，“你是……你们是不是不吃早餐的啊？”
“习惯是之前的，爸妈可能还是喜欢吃早午餐，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一日三餐，只要有你，我都想吃。”
“你……”
“怎么了：？”
“虽然我信，但也太直白了，甚至有点……腻。”
“我腻？”放弃挣扎，退而求其次问，“那油吗？”
被他逗笑。
秦萧问，“爸妈出去玩，要不要……”
颜故木以为她想回去，在他说“我带你回家吧”的同时秦萧开口，“我们陪他俩一起吧。”
相视，秦萧知道他误会自已意思，直言“爸妈昨晚给我发消息，说去年年前我神情恍惚后，你就一直在照顾我，恰好除夕国外分部有紧急工作处理，本来他俩还在发愁谁留下照顾我，其实明明两个人都去，也至少要忙一个月才能放手。好在，你来了。今年，如果我在家，你可能还要两头跑，早上听到初三他们要出差，三天两夜，明晚，再走吧。”
“可是过年你不回去，是不是……爸妈两个人，太冷清了。”
“他们已经去外公那陪他过年了，所以，我买了两张飞澳洲的机票。”
“两张？”
“对啊，外公想见你，跟爸妈也说好了时间的。”
看他愣了五六秒，秦萧问，“你不起来吗？”
“起、起！马上起，那你跟爸妈说声，我们一起去。”
“好。”
因为住在山中，所以特地辟出地方来。
离得不算远，顺着路骑行去刚好。
两辆自行车，父子俩在前面骑行，颜母和秦萧在后面话家常。
“这块本来是先开始做高尔夫球场经营的，前些年，房主人要往外卖，你公公请人看后说这儿不错，主要是我俩都喜欢房前的湖水，想到老了这里也能让孙子玩耍，我俩也能时不时锻炼，打个高尔夫、散散步什么的。”
说完，颜母又怕秦萧误会，还解释了一番。
“没其他意思，就是想说这里舒适。”
秦萧也从不计较这些，笑着回答，“早上空气好，夏天临湖，山谷风着凉爽舒适，来的路上，故木还说往另一条岔路口去，有山顶露营呢。”
“是啊，故木高中搬来，那营业也有个十年了吧？”
颜父也问，“是啊，当初不还因为露营盈利，你还去哪儿旅游了。”
颜母问，“重庆？”
“嗯。”
秦萧问，“你高中？”
“高一时候去的。”
“几月啊？”
“国庆。”
“那年十月我也去了。”
“是吗？”颜母道，“那你们没遇到？”
秦萧回忆，颜故木却笃定回答，“没有。”
“你怎么那么肯定啊，说不定呢。”
他当然遇到了，只是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当然没遇见，因为他看到的，一直是她背影。
那时候，秦萧和司南相约去玩，去了很多地方。
只不过为了安全，全在市内。
那时候，去重庆旅游的人数还没这么多。
看向这条熟悉的小路，颜故木感叹，“现在，我庆幸向你走来的每步，只想着再靠近一点，再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