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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在欺负我吗

    “轰”的一声,雕花木门被他踹开,白真真和外面的人俱是被他吓了一跳。

    橖宴已经走到了门口,白真真傻傻的伏在地上,眼瞅着他越走越远。

    这一切变化来得太快,她还没弄清事情为何从王爷派人来请他,他不去,转头就变成了他找她的茬上。

    ‘攀高枝’

    ‘认清自己的身份’

    ‘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细数的一桩桩一件件,俱是她心中所愿,全被他猜中。

    难不成她将心里所思所想不小心说漏了?

    不会,她不是那种会把自己心里话不自觉说出来的笨蛋。

    白真真抿着唇,眼角的泪痕还消,泪珠在长睫上挂着,眼睛滴溜溜的转,一副看起来很机灵实则蠢笨不极的模样。

    “蠢货,”橖宴站在门口,冷漠地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真真:“我让你跟上来。”

    他很高,也很瘦,墨发披散着,只在头上简单的束着一根木簪,双面白色天鹅绒四合如意绣竹枝女衣穿在他身上更彰显了他那份谪仙气质。

    身姿如松,一身气质冷若雪,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此时心底压着火气,半点不顾及她。

    白真真觉得他这副模样好可怕,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在身上,像饿狼般随时能撕碎她。

    她不知他让她跟出去是要干嘛,抱着膝盖摇头:“我不要。”

    他折返回来,只当她是被戳中心事心虚,当下心里的怒气更盛,抓起她垂在地衣上的一只手。

    细细的手腕被他狠狠攥在手心,也不管她是不是疼,跟不跟得上,拽起她就往外走,女子身姿单薄,在他身后,若弱不禁风,冬风卷起她的衣衫,像只随时要振翅而飞的妖蝶。

    屋外不如屋内暖和,两人穿得都不多,白真真被他扯得踉跄,冷风扑了她一脸,发髻乱了,衣裳松垮,很是狼狈。

    一路上,遇见王府家丁婢子无数,人人都用好奇异样的目光打量他们,像看猴戏一样在他们身后指指点点。

    白真真觉得丢脸,当下眼睛又泛起了潮意,软绵绵的哭腔在他身后响起:“你放开我。”

    她越是挣扎着往后扯自己手臂,橖宴越是用力抓紧,疼得她用手拍他抓他。

    白皙有力的手臂上一条条浮现的全是她指甲的挠痕,小小的血珠渗进他白色的袖子。

    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抓着她来到王府花厅。

    -

    王府花厅内。

    安王妃穿了一件妃色绣石榴花开宽袖织锦衣,撒花长锦裙,婢女捧着佳肴有秩序的鱼贯而入,她笑着挽起袖子,亲自为安王斟酒布菜。

    “王妃掌家辛苦,坐下来一起用。”

    安王拍了拍她未执箸的手背,轻声轻语道。

    王妃嘴边挽着笑,顺势坐下,低头默了默方才被安王触碰过的手背。

    多久了,他多久没握过她的手了。

    安王妃平日里都在深宅内院待着,等待他回来,从前年少时,她与安王也曾张敞画眉,鹣鲽情深,可自从三年前安王从外面带回来一个高挑美艳的女郎,养在千修院里,一切都变了。

    那个女人只是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玉蝶也不曾上的卑贱婢妾,一应份例却比肩她这个安王妃。

    他变得忙碌,日日在外奔波,就连好不容易回府一次,也是和那个女人待在一起。

    他从不让人进的书房,那个千修院的女人能进,他生来高高在上不懂照顾人,千修院那个女人生病,他比谁都紧张,守在她床榻前,衣不解带,药不假人之手的照顾。

    安王妃红着眼眶看安王,语气里带着娇气的埋怨:“王爷好久都没和我这样,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用一次饭了。”

    安王笑着揽过她肩膀,拍了拍,怀念道:“是啊。”

    他哄道:“本王这不是来陪王妃用饭了吗。”

    “可王爷还叫了那人。”

    “那他不是说不来嘛,我就陪你,只陪你,你看我特意回来陪你过生辰,过几日全雁江的人都会来给你祝贺。”

    这还差不多,王妃破涕为笑,伏在他怀中,涂着红丹蔻的手指绕着安王垂下的鬓发,小声道:“那,王爷这几晚也陪我,只陪我。”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凑到他耳边,柔声道:“妾身穿了王爷最喜欢撕的那款小衣。”

    安王低头看她,懂她的意思,四目相汇,一片火热的情意中,花厅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王爷王妃正在用膳,姨娘你不能进。”

    “不能进呀,诶!”

    “啪”地一声,花厅前的大门被人撞开,拦路的婆子重重摔在地上叫唤。

    银色的月光洒在青瓦上,檐上风铃当当响两声,王妃站起身,恼怒地看向来人。

    又是那个贱妇,又是她!

    “王爷王妃恕罪,婢子们拦不住橖姨娘。”

    院子里跪倒一片,真真在这种境况下傻眼了。

    她万没想到橖宴会把她带到安王和安王妃面前,惊扰他们用膳。

    他倒是不用怕,可她一个小小婢女

    怕啊,她是想在王爷面前露脸没错,但不想在这种掉脑袋的情况下露脸,她没那么多脑袋给砍。

    而且她刚向王妃投诚,抱上王妃大腿,王妃心底还未真的相信她,就要被王妃记恨上了。

    白真真脸上真心实意地展现出伤心。

    相比安王妃的气急,安王见到来人时,忽地顿住,然后笑开。

    他早已忘了院落中那个身姿小小的美貌少女是谁,在王妃不甘的视线中站起来,张开手快步迎下去,爽朗的大笑道:“方才让人去请你,还说不来,我就吃上了。你也是,也不叫人先来报一声,让我等你。”

    他走近了,拍了拍他肩膀:“又长高了,好,好啊。怎么气冲冲的,是哪个惹了你不快,是那些婆子?还是你手中那婢女?无论谁,就地打死。”

    王妃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拿牙箸的手指攥得发白。

    没骨气的白真真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膝盖刚弯下去,就听橖宴笑了一声,一只手臂恨铁不成钢地将她拽起挡在她身前,那张好看的脸微微侧转面向她,眼神却淡漠地看向前方,慢悠悠吐出几个字,只她能听见:“蠢货,就这点胆量和心性,也想谋前程。”

    白真真怔怔望着他,然后压下脑袋缩在他身后。

    安王看着他护着白真真的动作,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送你的东西你自己管教,我不动,我不动。”

    后面他们再说什么,白真真半点没听进去,也不知晓自己是怎样跟着橖宴走回千修院的。

    她浑浑噩噩地被橖宴牵着,脚步踩在地上轻飘飘。

    橖宴皱着眉回头看她,白真真雪白的脸上只剩惊魂未定的慌乱和心事被当面揭穿的的狼狈窘态。

    他站在门口,嘴唇蠕动几次,最终面色不太自然道:“我并无恶意,我只是。”

    “只是想让我认清现实,”白真真呛声道,“那恭贺你,你做到了,我该谢谢你是吗!”

    “我认清了我下贱,我活该,我区区一只蝼蚁,怎配你们这些雄鹰驻足,你满意了?”

    从他们来到花厅,到王爷走下来,最后走,王爷的视线和关注点没有一次落在她身上。

    她当然不认为是自己不够貌美。

    相反,她是整个花厅中,肉眼可见的最美之人,虽发髻松散,衣裙开了些许,与衣着严密一丝不苟却过分艳丽的橖宴比起来,她更像一朵温婉无害的栀子花在夜色中静静开着,馥郁的香味,雅致纯净的白,却强势地进入没一个人的印象,轻轻一撇就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可王爷一点不记得她,或者说,他从未在意过真真这个小角色,即便他曾经极力夸耀过她的美丽。

    美丽的容颜在极盛的权力面前,仅仅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是可以的。

    橖宴确实善于攻心,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就令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毁灭,令王妃记恨,更是令她看到自己在王爷眼中的价值,毫无价值。

    白真真倔强地抬起头看他,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咬着嘴唇,泪珠滚下来。

    橖宴哑口无言,心跳似乎停了一瞬,然后冷冰冰道:“所以呢,你委屈什么,痴心妄想什么。”

    她当然委屈,她想谋前程,幻想过成为王爷的妾室,不是因为她喜欢王爷,也不是生来就坏愿意破坏别人的家庭,而是世道就是这样。

    她不像他们,生来就是王孙公子,她若想活得好些,活得像个人,不像上辈子那样吃尽苦头还不得善终,就得多为自己谋划。

    可这一切全被橖宴打碎了,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命运如此灰败,她上辈子挣脱不出来,这辈子依旧挣脱不出来。

    在他们这些权贵眼里她就是一个物件儿,他们都在无声地告诉她,你得认命,你无权无势,生死由人,就得受别人掌控摆布。

    被他这样一问。

    白真真心中那口一直吊着她活着,吊着她在黑夜中一腔孤勇前行的气忽然没了。

    之前她就在王妃那儿受了凉,身子本就虚弱,昨儿夜里橖宴又故意折腾她,一宿没睡,今夜又经了这些事,怒火攻心之下,重生后所有的事一股脑窜上来,她脆弱的心理早已压不住,单薄的身子打着抖,眼前一片片发黑,头重脚轻,整个世界都在打着旋儿。

    橖宴见她面色白得吓人,直往地上跌,没料到这件事对她打击这样大,当下面色就不悦地阴沉起来。

    只差一点她那张小脸就要磕在坚硬的地上,不破相也得疼上好几日,他下意识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他没抱过白真真,从不知她身子如此瘦小,软轻得像抱了一朵绵长好闻没有半点筋骨的栀子花。

    白真真嗅到他身上,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冷香,意识到自己在他怀里,强撑着站起来。

    她苍白的唇瓣微微开启,问他:“你们不认命,为何偏偏就要叫我认,橖宴,天下没有这个道理的。你们是欺负我无权无势,无人可撑腰,是吗?”

    你们也是欺软怕硬的,是吗。

    若安王妃惹恼了你们,你们会打死她吗?

    不会。

    就连前世橖宴病中被安王妃算计差点死在寒山,橖宴登基后,她依旧活得好好的,享受着安王为她挣来的荣耀和橖宴的尊敬。

    郜玲惹恼了你们,你们会打死她吗?

    也不会。

    为了你们的江山大计牺牲自己的郜家贵女,故意害死你的救命恩人又如何,依旧可以享受着忍辱负重的美名,享受所有人的敬仰和照顾,活得有滋有味。

    而她呢?以命相搏救了你的白真真呢。只因身份低微,占了不该占的位置,就得去死。

    只因你们不高兴,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打杀她。

    白真真笑出声。

    橖宴看着空了的怀抱,手指攥了攥,垂眼看着面前傻笑的少女没说话。

    白真真看着他,不知是在对他说,还是透过他那张脸对前世的他说:“橖宴,连你也在欺负我。”

    橖宴下意识上前。

    她后退两步,微微避开,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要落下来的泪,笑出声:“我都知晓。”

    “你不说,我都知晓,都是婢子的错。”

    橖宴怔住,他在她嘴里,似乎成了一个玩弄她感情的烂人,她惯会撒谎骗人,如今,也是换了一副模样想欺骗他,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他这样想着,心肠逐渐冷硬,刚准备说她两句,白真真却一头栽倒,脑袋“咚”一下叩在他腰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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