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糟糕。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猜错了，所以对策完完全全出了问题。所以说，兰斯沃希的确是个人？那么那个兵器的幻影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说的那话，难道我和阿月的聊天被他听到了？但无论如何，他都阻止不了我让时间倒流。

    一转头，我看到那扇门取代了醉沧凊刚刚关上的门，土质的洞窟取代了华丽的墙纸与地摊，简直和我所在的后半部分衔接的天衣无缝。

    罢了。先让时间回归初始吧，用那接下来的几十年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好在现在离上一个靠近的神祇被封印已经过了四五年，时间内部的躁动已经慢慢平息——那么，现在就拧上门把手吧，让一切重来。

    在一片莫名带着红色的黑暗中，时间回到了过去——但是好像，有什么在看着我。

    我睁开了眼。

    这里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而门中的力量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超越了我所见过的一切神祇之力。远离了勾心斗角的是非之地——我不用担心任何人对我一言一行的监视，真是糟糕，呵呵，谁能想到在我特有的时间法术下，还能有监视都发生？

    接下来的事虽然已经轻车熟路，但还是不得不做。醉沧凊，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的日子要好过不少吧。

    思索着，我忽然闻声抬头，注意到了对着阿卡打招呼的阿月。

    阿月？

    我怎么能满脑子都是兰斯沃希呢！阿月，琪缕月，你该怎么办？

    总而言之，我会用类似于压缩情感的方式压缩我的记忆——无论如何，她过去的愿望我一定能实现，无论救不救得下她，她都应该知晓这一切。

    但是再一次的看着，严格来说是亲手杀掉她，实在是痛苦。

    这几年，我还要和年轻了许多，也稚嫩了许多的阿卡探讨一下，我到底该怎么做？

    虽然不能亲口让阿月得知我所经过的一切，但是我选择了我早就应该做的——我选择了与还活着的阿月时常待在一起。我尽最大可能与她共同游历宇宙，与她见日升，闻月落，甚至还与她一同将一个星球的家族连根拔起过。过去我曾经自己做过这些事，但是和她在一起，我总觉得所有的活动似乎都变得有意义了许多。

    如果说阿卡如同一直默默支持着我的后盾一样，那么阿月，就像是心灵的港湾，和她在一起，我就想到家了一样。

    这种温暖的情感，就是所谓的“爱”吗？之前支撑我走下去的只有冰冷的恨与凝固的血，以及渴望不再见到血的心情，现在的我，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错事的我，终于能窥得所谓的“爱”之一感吗？我真的，配得上吗？

    我不知道，但是阿月认为，我醒悟的太晚了。她说，我的行为，按照我的角度来看，是很正常的。既然我仍然能在心中保留那星星点点的哀伤，那么事实上心中本就有爱之存在，只是没有感觉到了。

    我偶然能见到的阿月的那些敬神的同伴非常不待见我，但是阿月并不在意，这就足够了。只有她是重要的。

    但是最终，这一切仍旧无法避免。明里暗里我也与阿月提出过她分裂出的那两个新的生命，她最终亲口告诉了我，她的寿命的确即将到达极限，是真切的绝对没有任何更好的方式了。若我不做，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死。

    山顶上，我看着阿月。

    从她那悲伤中略带温和的神情，我就能看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我上一次晋升为祭司后，谁能想象我自己一人在各个地方奋战的时候有多么想她？甚至这一次，我都没有敢告诉她这些。

    那一次下手很果断，可能因为我还抱有当时就知道绝无可能的希望；但是这一次我却犹豫了。

    但是没有意义，一切都不会改变，一切也不能改变，多么可悲。

    所有的思维都是一瞬间，剑仍旧是几乎没有停留的冲了出去。

    血顺着我的手臂流下。

    命中注定的那种遗憾和孤独感瞬间包围了我，但是我仍然得这么做，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人类。

    这么来说，我是自私的，因为哪怕说是为了人类，那也是我的愿望——阿月，你也是。你到最后，也没有告诉我你种族与神祇之间的羁绊，只是悲伤的看着我。我怎么还能狠下心问？

    大概是真正的再见了，或者说，万一我未来还有机会回来？

    我带着这样强烈的心理暗示，又一次，带着分离出来的两个小号的阿月，未来的月胧和月胧走进了祭司们聚会的场所。

    在他们再一次讲话的时候，我偷偷盯着兰斯沃希。

    兰斯沃希，兰斯沃希。你是人类，但是绝非普通人。

    在感知气息，对比气息，以及她走的时候对于我刻意放在门口的碎片的反应，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你的本质，那么一切都好说了——谢谢你，醉沧凊。多亏了你在上一次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东西，我知道了我该怎么做，以及兰斯沃希的真面目——吸纳百般武器于体内，从战场上诞生的死亡之婴，心中只有武学，看似非人的死去战士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