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多犹豫，打开了门。

    是阿月。是我今天看到的那位，绿色长发，蓝白色衣袍的“圣女”。

    “你——”

    “嘘——小声点，进去再说。”她推了我一把，把我推进屋，然后带上了门，对着我说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在这里，谁都没那么自由，知道了吗？”

    “呃，我，我知道了。”她一下让我有点不会说好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要说些什么，“那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啊，实在是抱歉。”阿月这话听起来充满了一种……心虚？的感觉，她看向了花苞的方向，“我原本就是神殿的人，原名琪缕月。但是上次来的时候不小心走失了，直到昨天才被找回来。”

    “所以说。”我压着心里的疑惑和不满，“这得有个......一年多吧。你就真的什么都没说，隐藏的真好啊。也是，贫民窟的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给你提供什么合理的回归建议吧。”

    大约是听出了我话里的讥讽之意，她把头转回来，但是仍然是低着头解释道：“我知道那些人经常不干人事，所以'神殿'的身份可能反而会招来事端吧。而且就算是我，或者说大概就因为是我，才不能这么救人吧。”

    “为什么？”

    “我......不是被人发掘出来的苗子，是在神的福泽无法达到的地方，为传达'神的旨意'，被强行提拔上来，特意用来派遣到类似这样的星球的。”阿月苦笑道，“虽然是二阶神官，'圣女'，但背后无依无靠，只有找机会回去才能......稍微好点吧。”

    “回去？”我想起来醉沧凊所说的那个，“就是，更上层的神殿，会更好吗？”

    “越是这边这样边缘的星球，越是混乱啊。”阿月叹了口气，“毕竟他们的派系管不到这里。虽然那边斗争很严重，但是为了不被对方抓住把柄——”

    “咕噜噜”

    啊，我忘了吃饭了。

    我看向阿月，虽然她没有什么表现，但是我觉得有点尴尬。

    “我，那个，我还没吃晚饭，我一边吃一边说，没问题吧？”一边说着，我一边拿起了面包。以前在那里的时候谁会问这种事啊！都是在这“神殿”呆着，才多了那么多规矩。

    “等一下，你说的晚餐就是这个？”阿月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的东西，问道。

    “对啊。”我感觉莫名其妙，“怎么了？”

    “为什么不去食堂吃？”阿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记得它是免费对所有人开放的吧？这个点，也还开着门呢。”

    “食堂？”我在反复咀嚼这个没听过的名词，“那是什么？”

    “他们没告诉你吗？”阿月的眼神更奇怪了。

    “没有。”我老实回答，“我只知道图书馆，上课的地方，和宿舍。”

    “啊......唉。真敷衍。”她叹了口气，“我......好吧，也是。我不应该对他们再有什么期待了。”

    “一楼下，也就是教室那里往左走再在第二个口右拐，那个挂着红色牌子的，就是食堂。”阿月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就是，大家一起吃饭的地方。”

    “而且预备神官作为神官团队都一份子，事实上每周都有五块元素结晶作为，类似于补助的东西？”阿月指了指门外，“在食堂外正对门的地方，要自己领。”

    “这么看，我就说为什么那些人要抢着去那里干活，原来是这样。”她近乎自言自语般的轻声道，“到底有多少人的东西进了他们的口袋？”

    “元素结晶是什么？”虽然她说的似乎是什么很深奥的堕落的问题，但是我还是问出了我认为对我来说最根本的问题。

    “是在各个星球都流通的正经的通用货币。”阿月叹了口气，“唉，其实，除了这样的边缘星球，其他地方的人生活的还是不错的。那些'贵族'头衔，在很多别的星球上是没有的。”

    “但是正是因为这里边缘，没有人管，才会有这么多的人呆着，'这些小人'才能捞到'油水'。”她又皱起了眉，“真叫人讨厌。”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捞钱的，想来也是和那些“贵族”一样，压迫我们这些预备级的人吧。我想起来当时我还在猎场的时候，曾经看到两个小贵族“少爷”回去的时候，大声谈论他们要通过给某些个管事的人塞钱然后把他们送入神殿或者帮他们摆平一些事端。

    啊，对了。他们管这种事叫“贿赂”。

    “所以，这就是这里有很多看起来年级很大的人的原因？”我缓缓的问道，“那，毕竟这里还是有免费食堂和住宿的……呃，就是，预备神官没有什么工作吗？或者说，我会不会被驱逐啊？”

    我也不知道我在问什么。神殿到底要从预备神官中选出什么样的人？为了这些人，就要供给所有人，“补助”？大概是这么叫的吧。“驱逐是不会的，预备神官就是为了未来成为神官，为神祇效力准备的。但是是有很多混吃等死的，但现在的神殿不养闲人。”阿月叹了口气，“除了某些托关系进来挂名来玩的，剩下的，在二十五岁后要是再没有精进，就要被送到神殿的'试炼科'，当做人肉沙包。”

    啊。这就和送去“猎场”里没两样啊。

    “很可悲，不是吗？”阿月似乎看懂了我心里在翻腾，“但这就是神殿，本来用于供奉神明，为人类谋求更好发展，表达谢意的地方，事实上，竟然是如此龌龊。”

    “唉，多么可怜……”她摇了摇头，“要我说，与其在这里留着，不如逃去贫民窟呢。好歹，依靠一点点的魔力，你还是自由的。但是可惜，神殿，不允许认的离开。”

    从贫民窟和上层城区的对比就能看出来神殿不会是什么太好的地方。但是就算是“人肉沙包”，这里比起贫民窟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时不时要担心贵族们抓人的生活要好很多。我在心里默默的回应。

    阿月，你就算在我的家乡呆了一年多，大概也没有完全了解我们的苦难吧。毕竟你本身就是身有魔法的“圣女”，我们这些人要担心各种的死亡问题，无论是饿死还是病死还是被打死，对你来说，最多就是修行吧。

    我在心里想着，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