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宁想了想，决定遵循他说的，往上一划，电话接通。

    “张先生。”她看着顾斯，对着电话缓缓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徐小姐，我从我爸那听说昆山出事了，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有关部门怎么说？”

    他说话的语气很急促，徐书宁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担忧和慌张，但同时，她的心脏也像是被一张大手握住，嘭嘭跳个不停，十分担忧电话里的张牧风说错话惹恼旁边那位主。

    听到张牧风的声音，顾斯嘴唇稍稍上挑，满脸写着“有意思”三个大字。

    徐书宁一边盯着顾斯的举动，一边轻咳，说话小心翼翼，言语里尽力划开自己和张牧风的距离，展示两人的陌生：“张先生，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事情已经大致有眉目，昆山高层也针对污染的事给出了解决方案，一切都在慢慢按着轨迹走。”

    “可我也听说，这次的事情就算昆山能顺利度过去，集团内部也将元气大伤，今后的业务开展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顺利。”他说着：“徐小姐，你老实告诉我，这事是真的吗？”

    徐书宁听了微微皱眉，胸口闷闷的，很想和他提出说有旁人在不要乱说话，但话到嘴边又碍于身边坐着顾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暗暗注意着顾斯的反应。他的嘴角放平，坐姿端正，眉目像是在沉思什么。

    纠结了几番，徐书宁正想着给提示，没料电话里的张牧风先她一步开了口。

    “如果有困难，你可以找珠臻。父亲说过，如果……”

    他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昆山愿意和珠臻联姻，他会愿意全力帮助昆山度过这个难关。”

    话说到这，徐书宁的内心凉了半截。

    “联姻就不必要了。”旁边那位淡淡开口，语气不轻不重。

    电话另一头安静下来，过了很久，复而才传来声音，这回态度有些不自然，谨慎问：“徐小姐，您旁边的这位？”

    徐书宁无望地阖上眼，坦白道：“是顾斯，我们现在在一起。”

    一语双关，她只能寄希望于张牧风能听懂她的暗示。

    “不管怎么样。”张牧风突然改了语调，说话态度极度坚定：“我还是希望徐小姐能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徐书宁听了心里又是一哆嗦，偷偷望向顾斯，他敛了神色，眉宇间平平静静，看不出喜怒。

    “张公子。”他姿态有礼，不紧不慢地问：“您说够了吗？”

    张牧风回复：“昆山和珠臻的事似乎和顾总您没有关系吧？”

    徐书宁默默听着，一脸悔恨。他妈的，早知道她就不应该接这通电话。

    “呵！”

    顾斯发出一声冷哼，惊得徐书宁打了个激灵，立刻预感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撩起眼皮盯着手机，嘴里冷冷的：“张公子，你该闭嘴了。”

    话落，拉下车窗，将手机往外随意一抛，咔嚓一声，手机瞬间被车流碾成碎片。

    徐书宁凝视着窗外，这一刻，全身器官移位，冷飕飕的风从窗口鱼贯而入，可她却始终觉得透不过气。

    “慎重？考虑？”

    顾斯偏头看她，神情颇有意味。

    徐书宁坐在他身边被他仔细瞧着，内心如履薄冰，一遍遍地暗暗深呼吸，攥紧手心渗出的冷汗，警示自己要保持冷静。

    他安静的盯着她看了许久，而后突然没有预料的换过眼神，对着前方的司机喊了一声：“扬子京，掉头。”

    说完对着她似笑非笑，言语似安慰又似警示，他说：“宁宁，我们今晚去另一个好地方。”

    *

    顾斯将她带到了上次来过的会所。

    走下车，看着门前在黑夜里独一份亮堂的大门和石柱，徐书宁的内心隐隐不安，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压抑着那份的紧张，在他踏上台阶往前时，她快速拉住他的手：“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顾斯回过头，站在比她高一阶的石梯上，俯视她。

    “进去不就知道了？”他的嘴角上扬，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

    顾斯的占有欲如此强，以徐书宁对他的了解，他是绝不可能容忍别人觊觎他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她在他的心里是他的所有物，刚刚张牧风的那番话，百分百刺激到了他。

    想到这里，徐书宁走上前去，与他并肩，同时与他十字交握，语气安抚道：“阿斯，你放心，我已经做了决定，我不会离开你。”

    “可是宁宁，你还是没有拒绝别人。”顾斯唇角上泛起笑意，笑得有些瘆人。他拎起她的另一支手，轻轻抚摸，目光一遍遍欣赏她手肘白嫩丝滑的皮肤：“你这样做，我可很不喜欢啊。”

    徐书宁的心尖蓄着慌乱，但在这个男人面前，仍旧需要维持着镇定。

    “你怕我？”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撩起眼皮盯着她。

    “没有。”徐书宁扯了扯嘴角，含糊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冷，手抖了。”

    “既然这样。”他轻轻捏着她的手：“可不能在这吹风，进去吧。”

    眼看着没有机会逃离，徐书宁只能顺着他的心意，乖乖进门。

    事实告诉她，女人的第六感确实很准，这场局果然凶险。

    侍从缓缓引领两人进入包厢，徐书宁跟在顾斯身边，时刻注意观察着这里的一行一人。

    推开门，一道绚丽的光射入眼睛，反射性的，徐书宁瞬间闭上眼。然而旁边的那人像是早已来过一般，自然地，没有顾忌地走了进去。

    见此，她只好忍住不适的眼，缓缓跟上。

    他没走几步，便有人迎上来接，那人穿着一套休闲装，虽长得一脸中年像，但眉目清清秀秀，皮肤平整，一看平时就注重保养，没少做医美。

    “顾总，稀客啊！”中年男子笑容满面，说着：“我们刚还打赌，赌您今天不来了呢！”

    顾斯唇边的笑深了几分：“来，为什么不来？”

    瞥见顾斯身边站着徐书宁，中年人颇有深意地推了一把顾斯的肩头，朝他使了个眼色：“可以啊，不亏是顾总，眼光果然是一等一的，这品色真是一绝。”

    看到中年男眼中的玩味与戏弄，徐书宁不由得崩紧了背部，转头看向顾斯，等着他的回答。

    顾斯瞥了她一眼，轻飘飘到回了句“可不是”。

    一盆凉水浇下来，整个晚上都凉丝丝的。

    徐书宁安静地坐在边上，没有选择地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冷漠地掷着一个又一个纸牌。

    她以为惩罚到此为止，可是她低估了那个男人。当那杯酒递到徐书宁跟前的时候，她笑了。没有他的默许，那群杂碎又怎么敢调戏。

    他不是想看她笑话？那她偏不如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