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咲咲回家之后就和爸爸一通宣扬，本身她的爸爸当年学习服装设计在国外环境待过学习过的，思想开放，见女儿学习并没有什么浪花，家里也不是非要考取什么功名，其实还蛮支持的。
王咲咲的妈妈倒是一开始不太同意，但是后来见女儿兴致满满也十分开心地支持了。
而任凡星本身志不在此，所以把几张签名照片妥善收好，继续学习了。
她偶尔会想，自己相比其他人是不是缺少了一些对于玩乐的兴趣，似乎她对于“学习”本身这件事情会更感兴趣，也不是学习什么，而是学习本身吸取知识充足大脑的过程，会让她格外有幸福感。
咲咲几乎所有的娱乐相关的东西都了解很多，偶尔自己会觉得接不上咲咲的话。
但是咲咲似乎对她的任何反应意外地接受度都很高，也会偶尔在凡星感叹与一些奇妙的知识内容时，格外认真地听她一些词汇特别地形容，例如“天，这个实验的现象让我刚刚一瞬间有种一只蛇从脚后跟爬到脖颈一般的凉凉的过电感！”，并且充满内容地去回应她。
多年之后她想起咲咲，也如此认为，她是能量非常强的人，这种能量感染并包容着所有人，咲咲一定是某篇热血文章的主角。
而彼时她已经坠入漆黑的名为“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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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如往常，高二的学习已经到了中后阶段，作业倒是简单了，大部分时候下课前老师都提前留下模拟试卷或者综合练习，课代表们都几乎不跑办公室，或多或少地多给了他们一些再做几个题的时间。
而另一边，却是委屈了立月臣。
本来想着学习紧张，看一眼凡星的身影就离开的人因为没有打成期待，硬生生等了一个多小时，却仍然没见到。
连续几周下来，他竟是满心委屈，却一次没有见到任凡星。
想到上次见她还是三月份王咲咲过生日的时候，那时候初春还带着凉意，凡星露在空气中的手指还带着丝丝冰凉。
现在已经浓春，立月臣也已经换上了衬衣和风衣外套，却还不知道任凡星现在的穿着是怎样，是否剪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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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靠窗的几排同学忽然窸窸窣窣发出讨论，被吵到有些不耐的任凡星抬起头向噪声的方向看去——
“！！！”
靠门口比较近的同学正要热心去询问“同学你找谁”，任凡星就一脸抱歉地跑出教室，拉起正在门口痴愣愣看着她的立月臣跑到教室人看不到的地方。
“凡星。”看凡星主动拉起他，立月臣语气温柔又期待。
“你来了？怎么没发□□？”凡星松开手，感受到他风衣上的凉意，又问，“身上好凉，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等了又是快一个小时仍不见凡星，他终于决定主动去看看她。知道教学楼是不让校外人员进入的，他进来还费了点功夫，找到她的教室也用了几分钟，所以他也就看了凡星不到二十分钟。
但是看到凡星，身上就涌起一股暖意。
他试着手指轻轻拢住凡星的手，“不冷。凡星，你吃过饭了吗？”
凡星感觉他手指圈住自己的手腕，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他。
似乎回忆起小时候被这小孩子粘着的感觉，有点无所适从，不动声色地拽了拽自己的校服外套，把手脱离出来，揣进兜里。
“好冷呀，我本想等会食堂人少点了再去吃。你呢？”
见任凡星抽回了手，还带着凉意的风钻进了手心，默默蜷起手指，立月臣抬起头，没打算掩饰，一双期待的眼睛直直看着任凡星。
“我还没有吃饭。”
“要和我一起吃吗？”见立月臣点头，任凡星按住他让他等一等，转身回去教室拿上钱包。
“凡星！你男朋友吗？”后桌有些八卦地悄悄喊住她。
“不是，”任凡星摆摆手，一时又不好解释爸爸的雇主家的小少爷来了，给她一个“不要胡乱八卦”的眼神，“回来我再和你说。我去门口吃个饭，要带饭吗？”
“给我带个肉夹馍。”
“行。”
走出教室没几步，肩膀又被人拍了下。
“任凡星！吃饭去吗？一起呀！”常亦燃刚训练完。
“我朋友来找我，今天不去食堂吃，你自己去吧。”
“嗨，都行！”常亦燃随性地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向她摆了摆手，站在门口目送任凡星。
视线延伸，却见楼道口站着一个男生。
嗯？
他心下觉得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见过了。
任凡星走到男孩身边，给他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钱包，嘴里说着什么。男孩点了点头，眼神一直在她脸上。两人就这么并行着下了楼。
在教室里坐了一会儿，他才惊觉，偶尔训练完去食堂吃饭，或是更晚些在篮球场打球，或是上楼拿外套，他起码遇到过他三次......
这是什么人？任凡星的什么人？
而另一边的立月臣，在看到任凡星和常亦燃说话时，眉眼微皱，眼神立刻变得凛冽。
这个男的，总是离凡星很近。
却见他没有跟着任凡星过来，思绪放松了一些。看着凡星朝自己走过来，都觉得心底温暖了一些。
“我带你去门口的那个面馆吃面好了，这会儿食堂人应该还很多呢。”她抬手把小钱包在他眼前晃了晃。
“好。”他附着任凡星的身影而行。
“你家里让你吃街边小摊的东西嘛？”任凡星觉得有些沉闷，好奇问他。
“他们不管。”立月臣柔和的表情滞了滞，似乎回想起被管的场景。
大哥一管他，立月臣就会发脾气，动不动就不接电话、很晚才回旧堡，吓得旧堡一家子上下心神不宁。老爷子来了，倒也宠他，说孩子大了也多给些自由。
“哈哈哈，”任凡星觉得有趣，原来大家族的孩子也是有叛逆期的。
“哎？你今天怎么来找我啦？”她又问。
立月臣似乎是在思索。他确实在想，其实自己不是单单今天来找凡星。他几乎每周都来，只来远远地看看她。像这样子主动寻她，还是第一次。
只是他不敢说，怕任凡星觉得他粘人，觉得他小孩子气。
“......很久没见到你了。”他思索半天，似乎没找到很好的理由。
“很久......”任凡星回忆，上次见他似乎是王咲咲生日那天，似乎才过两个月吧，也没有很久的样子呀？
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多的男孩，她老气地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立月臣侧脸看她，对上她的视线，也不知是觉得无趣还是觉得尴尬，她眼神在他脸上扫了扫，又默默移开去看路边。
他伸手去风衣兜里，安抚式地轻轻触碰了口袋里的糖果。
“对了，我记得你也高二了来着？你选的什么科？”
“全理科。”
“是么？我也选的全理科。”任凡星带头进了学校门外的一家面馆，正是下班的时间，门外许多人来往，偶尔几辆公交路过，发出气鸣声。
拉开椅子，自然地坐在任凡星对面，立月臣看着任凡星回头看了看店里挂着的看板，和老板说着什么，又回头看他。
“...阿臣？”似乎刚刚出神了，任凡星伸手点了点他的手腕，唤回他的意识，“你吃炒面吗？”
“好。”
“老板！再加一个鸡蛋炒面，多放点蔬菜！”
“好嘞！”
两人又无话。
任凡星又看他。似乎在刻意隐藏，但她的眉心确实有那么一些聚起，似乎带着探究的意思。
立月臣似是被看得不知所措了，低下头摆弄手里的筷子。
“阿臣，你最近学习顺利吗？”没头没脑地，任凡星忽然冒出一句。
“很顺利。”立月臣学习一贯很好，前阵子数学奥赛联赛第一和科技大赛一等奖的奖杯刚刚送到他手上，学校记者还给他做了广播专访。真想让任凡星也知道呀，也许会夸夸他呢，思索再三还是开口，“刚得了奖。”
任凡星想象的画面里，立月臣手里拿着“三好学生”的奖状，正一脸骄傲站在讲台。
“很厉害呀！”任凡星思索，“那和同学相处怎么样？”
“还不错。”立月臣回答，看凡星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困扰，他笑，“你在担心我吗？凡星。”
“嗯？”任凡星脸上难得一副被戳穿心思的表情。
刚刚青春期的半大孩子，身形如同蜕壳一半的小兽还残存着稚气，除去发型不看，五官是雌雄莫辨的纯真无邪，此时眉眼弯弯，流露笑意，单纯地开心着。
就如每个人的无意识认为的，小孩子的性别是模糊的。
那么现在任凡星似乎忽然意识到立月臣不再是个小朋友了。
他脱落出性别，肌肉膨胀，声音变得低沉，开始生长个子，成熟心智了。
从那么一小小只的奶娃娃，到现在比自己都要高一头了。而自己之前，一直把他当成类似于“邻居家的小孩儿”，现在似乎应该更正为“邻居家长大的小孩儿”了。
虽然是高二的年级，但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十三四的孩子，和班里的同学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共同语言。
“我只是担心你不开心。”她以一个年长他的大姐姐身份坦言，立月臣在她的印象里似乎总是粘人、甚至轻易落泪。
虽然她并不知道立月臣在其他人面前并非如此，她无意过度关心他的家事，只是觉得他似乎很脆弱。
这话似乎碰到了立月臣某个开关，他脸上一时表情复杂，露出了不知是被感动还是被刺痛的表情，但很快就收了起来。
恰好两份炒面做好，热乎乎地端到俩人面前，热气短暂地模糊了两人面前的视界。
“吃吧！”任凡星熟门熟路地拿起调料按照自己的喜好放好，掰开筷箸。
立月臣也学着掰开筷子，吃了起来。
路边的小店的确有着不一样的风味，说到底立月臣在旧堡吃过的饭大多也都出自任凡星的父亲之手或者是在他的督工之下完成的菜肴，任凡星自觉自己也算是尝遍不少大小东西南北菜色的人，觉得这家小面馆的味道立月臣应该也会认同她。
“马上要放暑假了。”
“嗯，还有一个多月。”
“你们放多久？”
“正常到九月一日的。”立月臣停筷回她。
“还是不错的，纸中中间要弄一个月的自习，说什么‘自愿’。不过，”任凡星脑袋没动地方，左手伸手抽纸擦了擦嘴和溅到脸上的油，才抬起头，“过了暑假就是高三了，还是要拼一把的。”
立月臣没有回应，只坐着看着她的动作。
“吃饱了？”
“嗯。”
“走，回吧。”
两人还是之前一前一后地走回校园。
任凡星在教学楼前站定，仰头看了看教室的位置，回头对立月臣说：
“我还有点撑，去操场走一走吧。”
“好。”
任凡星走得慢了些，见立月臣还是只跟在她的身后，顿步回头看他，“怎么跟在我后面呀？”
立月臣跨了一步，与她并肩。
和她并肩，就总想拽住她的手腕，而且不好总是一直看着她了。不过并肩的话，可以看到她的脸和脸上的表情。
立月臣嘴角弯了弯。
两人沿着操场缓步走着，操场上还有许多附近社区的人来散步。
任凡星走着走着，忽然侧脸，对着立月臣说：
“阿臣，马上高三了，我们要以学业为重。”
立月臣心里一慌，以为任凡星发现了什么，扫过任凡星一眼，以为任凡星要说什么伤他心的话，眼神一直轻飘飘落在地上。
“虽然之前和你说有时间来找我，但是我可能也没太有时间陪你玩。我们平时的练习不少，所以时间会比较紧张。你以后可以不用来找我了，或者我有空回旧堡去找你玩就行。好吗？”
立月臣眼神弹起，看向任凡星。
他还以为...他还以为......
“好。”他应了。凡星说的这些，其实并不会影响自己来看她，只不过不被她发现就好了。
他的想法，他的心思，还不曾告诉任凡星。
好在她也是钝的，似乎从没想过这些。
他总怕有些东西太早暴露就会遭受重重阻碍难以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