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影烦躁地用爪子挠了挠耳朵，忽然想到什么，一下子从夜流西怀里挣脱出来，调回桌子上，不可置信地确认：“静静的父亲，那个没见着人的猎户？”

    夜流西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徐徐朝他俩解释：“今日我去刘铁匠家中，跟他遗孀简单打听得知：三个遇害者，分别消失于上月初一、十五、本月初一，然而本月十五却并无人遇害。”

    “不是无人遇害，而是王猎户一进山久十天半月的，故而消失个七八天尚未被察觉出异常。”东冥默契地接过她的话茬，边说着边为她倒上一杯热茶润喉。

    夜流西欣然喝掉一整杯热茶，继续俯身盯着地图，“如果按照这么推算，三日后的初一，被害人家很可能选在城南，同其他三户到鬼宅的距离相近之地。”

    她指着城南的一处，“这里地广人稀，只有两户人家，一家开布庄，一家地主农耕，幕后之人会选哪家呢？”

    东冥脱口答道：“布庄。”

    “为何是布庄？”长影还是不服气，凭什么东冥就能跟姐姐心有灵犀，没准就是瞎猫碰死耗子……啊呸，这个比喻不太恰当。

    “因为布庄，属木。”

    这一次，夜流西和东冥更是不约而同，异口同声，而后相视一笑。

    感觉自己很多余的长影：“……”

    但经他们提点，他慢慢参悟其中的奥秘。

    按照此前推测，五户被害的人家，分别地处红叶镇的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并且符合五行风水之局。

    其中金家当铺属金，张渔户每日捕鱼是靠水为生，相应的刘铁匠一身手艺离不开火，而静静的父亲王猎户靠山吃山，属于土，那么城南布庄所用蚕丝棉麻织布，就符合木的范畴了。

    长影想明白以后，再看东冥的眼神，少了些桀骜，多了一抹别扭。

    好吧，他勉勉强强承认，这个来历不明的鬼魂，多少是有点能耐的。

    东冥对他的态度转变，并不放在心上，全部心思都投放在夜流西身上，清明凤眸专注地凝着她，担忧不加掩饰：“姐姐，想来这鬼宅幕后之人是个懂道法的，不好对付。”

    他话里有话，并提及今日在官衙里的发现，“今日在官府后衙，官老爷的私人居所，隐约能寻到些五行道法的残留摆设。”

    夜流西顺着思路往下推测：“想来，前任官老爷之所以高升，就是与这幕后之人已狼狈为奸。故而官府对他的所作所为，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使如此，我们就不能任由他们气压百姓。东冥，你说我说的对么？”

    夜流西忽然正色道，迎上东冥关切的视线，“我知晓你是担心我，但天降大任于斯人，我若不出手，还有谁会为红叶镇的百姓出头？静静还那么小，何错之有，却要从小无父无母。”

    昏暗简陋的客栈房里，烛火昏暗，却遮不住青衣少女绮丽的面容，她神情似姐姐般温柔有爱，但目光炯炯有力，态度决绝，理由更是不容置喙。

    还是和从前一样，心怀苍生，一旦认定的事，谁也甭想劝她改变主意。

    东冥无声凝望着面前的青色倩影，好似在水一方的亭亭青莲，隐隐与印象中的伊人合二为一。

    被反驳了，他却是不怒反笑，忍不住勾唇：“好，我都听姐姐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有两日才是初一，我们提前去城南布庄暗中做好部署，唱一出狸猫换太子。”

    夜流西说出她的想法，“听刘铁匠家的遗孀说，这鬼宅都是夜里行事，到时你也可从木偶人里散出来，与我一同扮作布庄老板的家人。到时不论抓男抓女，咱们总有一个能顺利混进鬼宅，里应外合。”

    “还是姐姐聪慧，这连环计用得实在是妙极了。”

    东冥抿嘴一笑，这回没阻拦她，答应得异常顺利。

    然而等夜流西到了城南布庄才知晓，老板家是小本生意，除去白日里请来的几个长工，就只有他们小夫妻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