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夜流西顾念她是琉璃生母,不忍像对付卖茶老翁和猎户小娘子那般下死手,尽可能点到为止。

    然而刘氏一介凶灵,杀人作恶后六亲不认,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招招致命。

    一旁的琉璃见状,终于勉强按捺住心神,执剑加入战斗。

    可惜到底母女多年,即便刘氏一直对她不假辞色,可琉璃柔软的心灵深处还是爱着这个母亲的,也舍不得下狠手。

    “你这个孽种,居然敢弑母?!”

    刘氏捏准了琉璃的心善,抓住机会,一双森白利爪毫不留情就朝着她的胸口掏去——

    “小心!”

    夜流西奋起抵抗,不再顾及刘氏是琉璃母亲,全力拿出看家本领。

    她当机立断,将十根白色丝线齐刷刷飞散出去,紧紧缠住刘氏的四肢及手脚。然后瞅准茅草屋前一棵粗壮槐树,将刘氏往那边拖,打算先将其固定住,再设法破其执念。

    “放开我!”刘氏的眸子愈发赤红,已经有滴血的征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女,当初生下来就应该一把掐死你!”

    “母亲,您……”琉璃伤心极了,掩面痛哭。

    即便是再冷血沉稳等人,听到亲生母亲这边不待见自己,甚至想杀自己,也无法不动容。

    哪怕是夜流西这个旁观者,都心口发闷。她有些担心琉璃,分神瞅了一眼,不料却给刘氏以可乘之机。

    刘氏迅速睁开了白色丝线的束缚,知道夜流西是块硬茬,不敢再硬破赢,下意识往后山逃去。

    夜流西没有再追,只默默数了三个数,一柄熟悉的青霄琉璃剑凭空而现!

    东冥一袭白衣,踏空而起,不偏不倚挡住刘氏去路。少年面庞依旧乖巧可人,然而那双幽深凤眸,蕴含着如地狱般森冷的死意。

    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隔空执剑,不过须臾之间,就将刘氏逼退回那棵老槐树的树干上,并无绳索捆绑,却叫她动弹不了半步。

    方圆百里飞沙走砾,北风呜咽,仿佛百鬼夜行。阵仗之大,叫人见了惊恐,鬼见了丧胆。

    从始至终,东冥未置一词。

    但每一个动作都在顺应着夜流西之前的心意。

    她欣慰点点头,“做得不错。”

    “那有没有奖励呢?”前一刻才霸气侧漏的天之骄子,转瞬间就化作姐姐跟前的娇娇小弟弟。还是那双凤眸,此刻笑眯眯弯起,亲切黏人。

    夜流西也笑了,“你想要什么奖励?”

    “还没想好。”

    “行,你慢慢想,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都行。”

    夜流西应允下来,转身去安慰琉璃,“这或许不是你想要的真相,你母亲已经化作凶灵,没了良知。”

    “多谢仙姑。”琉璃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泪全部逼退回去。

    殊不知,就在他们三个交谈之间,刘氏周身的怨气突然暴涨!

    “啊——”

    随着一声怒吼,缠绕在刘氏身上的白色丝线,应声断裂,碎了一地。

    不待他们反应,已伸出利爪,朝着夜流西的面门插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利爪泛冷的指尖,已逼近夜流西的双目——

    “刺啦!”

    千钧一发之际,东冥飞身将夜流西护入怀中,用白衣魂魄硬生生地接住了十指尖锐利爪,直接洞穿。

    “东冥!”夜流西睁大双眼。

    东冥笑了笑安抚她:“我没事。”

    而后背过身去,赫然做回那个地狱修罗。紧接着“噌”“噌”两剑,尽数将刘氏的利爪尖牙斩断,卸去其她一大半怨气与战斗力。

    “姐姐。”

    “没问题,我来!” 夜流西默契应声。

    她迅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木偶人,趁着刘氏虚弱之际,将其亡魂尽数封印在木偶人中。无论她如何反抗,也无法从木偶人里头钻出来。

    “这回任凭你再怎么挣扎,也休想逃出去!”

    夜流西直接给刘氏判死刑,而后又赶忙去瞧东冥伤势,“你怎么样?”

    才娴熟有度收回青霄琉璃剑的东冥,忽然一个趔趄,栽倒夜流西怀里,紧紧握着她的手,“姐姐,我好害怕,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这就给你点香。”自打认识东冥后,夜流西的随身物件除了木偶人、红灯笼之外,又多了线香与火折子。

    “我来吧。”琉璃上前,愧疚地接过工具,帮忙点香。

    夜流西就抱着东冥,在他头顶像操碎心的老母亲般叨叨:“你虽然没了肉身,但下次也不能这么不管不顾,记住了吗?”

    全然忘记,曾经是谁煞费苦心替他想尽法子,盼着他早点能去投胎的。

    东冥含笑听着,过了会,目光触及到那个木偶人,揶揄道:“姐姐这是要帮刘氏重塑肉身吗?”

    想当初,夜流西就是这么骗他主动飞入小木偶人里,然后被封印大半晌的。

    不明就里的琉璃,信以为真:“仙姑,当真能为我母亲重塑肉身?”

    被揶揄的夜流西,果然没心思数落他了,不免心虚地干咳两声,“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里面的男人吧。”

    ……

    茅草屋里面的猎户,因为救治及时,有幸保住性命。但失血过多,陷入昏厥。

    刘氏则还处于凶灵的六亲不认状态,所以为琉璃征求真相、化解刘氏执念的事,一时陷入僵局。

    琉璃望着土炕上的猎户,心中百感交集。

    她用目光仔细描摹着他的眉眼,和自己是有三分相似的。

    这些年里,玄机阁的人没少说她与“父亲”玄机阁主不相像,但“父亲”说她七分长相都随了母亲,看着不像也正常。父亲”一直很疼爱她,琉璃也就没再深究此事。

    毕竟,她怎么看,怎么都和青面獠牙的阎王爷真相法相,长得一点都不像呐……

    如今看来,那些流言蜚语,倒是真的。

    察觉到琉璃情绪不对,夜流西将屋子单独留给她,带着东冥走到茅草屋外。

    “眼看天亮,刘氏很快得去地府报道,我们不能这么干等下去。”她忧心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城中寻个大夫,早点让那男人苏醒,才好有办法了了琉璃母女的心愿。”

    “还是我去吧。”

    东冥嘴上商量着,负在身后的手则暗中打个手势,很快白无常带着丰都鬼城的土地公姗姗而来。

    矮矮胖胖的土地公,像颗土豆似的从土里一对尘烟中慢慢长出来,“哎哟,是何方神圣将这凶灵制服了,真是为民除害啊!”

    土地公早就被白无常三令五申交代,不能给东冥行礼,可以不尊重东冥,但要尊重夜流西夜姑娘。

    土地公作为过来人,一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好一通夸奖。

    果不其然,夜流西神色明朗,东冥也难得给了个好脸色。

    “您也知道这凶灵刘氏?”夜流西惊喜上前。

    “不错,作为丰都鬼城的土地公,自然她一来我就能注意到。”土地公想起白无常交代的事,又道:“或者说,我早在十几年前,我就曾注意到她。”

    “您稍等,我去帮您搬把椅子,坐下说罢。”夜流西转身回屋,搬椅子是其次,目的是叫琉璃也出来,亲耳听听。

    趁这功夫,东冥冷冷看一眼土地公:“你敢坐试试?”

    “不敢,不敢!”

    土地公吓得连连摇头,待夜流西搬着椅子出来,他连忙表示:“我是土地公嘛,坐地上就可以了。”

    夜流西也就不再谦让,将椅子让给心神不宁的琉璃坐。

    黑漆漆的夜色,已在东方天际渐渐露出一丝青色。

    眼看天就亮了,事情愈发紧迫。

    土地公靠坐在树底下,简明扼要地讲起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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