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疼的不是你。”镜敛瞥了一眼了尘,师兄对这狐媚子太过关注。

    “好吧…”了尘瘪了瘪嘴,多说无益,索性缄默不语,没了那半粒金刚丹的人又不是他,受苦的亦不会是他,确实与他无关。

    言罢,了尘瞥见身侧的镜敛越过他,姿态淡然的走出木亭。

    镜敛跨出木亭台阶的那一刻,灼目骄阳照映在镜敛身上的若黑袈裟,散发熠熠佛光,灼着了尘双眸,他惯性侧过目光,张口询问:

    “嗳,师弟这是去哪儿?”

    回应了尘的只有园内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了尘回头望去,镜敛离去的背影在园内参天蔽日的凤凰树下,显得单薄而寂寥,他心中微微一怔。

    他想起师祖首次将五岁的镜敛,带回万华寺时,告诉他们:以后镜敛就是万华寺唯一的佛子。

    佛子,位同大觉者,所承磨难更是普通的沙弥和尚无法比拟的。

    只希望师弟,月寒之夜能少受些苦。

    失去半粒金刚丹的镜敛单手悬在腰间,正踩着蜿蜒干涸的暗红血路,一路来到梧桐树下。

    入目的只有一根孤零零的泛青树枝,以及微微隆起的坑洼山包,那狐媚子并未在此,镜敛眉心微蹙,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他垂眸看着鹅卵石地面,沿着杂乱无章的黄泥脚印,穿过郁郁葱葱的花园一路寻去。

    脚印于一处紧闭的房门前截止,镜敛抬眸望去,屋檐下泛旧紫檀匾额上提着墨绿行书,了凡阁,是父亲题的字。

    这里是他幼时和宇文修同用的书房。

    他看着十几年未见的书房,微顿身形,直直推开菱格纹漏窗木门,走了进去。

    不大的房间内,中厅陈放清一色的黄花梨木桌椅,书房东侧横着一张大板桌案,俯在桌案上的红发女子,直直映入镜敛微寒眸中。

    入目如画,暖阳微光洒在红发女子的明艳侧脸,泛着点点柔光,耀眼异常,她眉宇间一片和静,远山眉柔柔舒展,眼眸半敛,眼底映着点点墨色。

    如水月观音半敛眼眸,观世间万变,手中蘸墨狼豪,如滴露杨柳枝,在凡世挥点,渡化苦难万生……

    镜敛眉宇间的微寒消退,心中不耐亦消去大半,他静立房门一侧,并未出声打扰,他倒是想看看这克夫女人,会在死去的夫君的书房做什么。

    克夫的桑姝停下手中动作,她微张干涸的双唇,打着哈欠,俯身搁笔,遂而悠然靠在椅背上,缓缓闭目凝神。

    虽系统曾言,将这卷佛经收入系统,她即可得翻倍奖励,但她看得出,这卷佛经于和尚而言,意义非凡。

    所以,她选择誊抄。况且《金刚经》全篇并不长,以她的速度,只需再抄写两刻钟。待她抄完便还给光头和尚,古人言: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桑姝想象着寺庙藏经阁,一眼望不穿的佛经书架,她嘴角不自觉扬起笑容。且她在这书房里熄了火的火盆中发现了三卷佛经,只可惜其中两卷被烧的只剩玉轴,而另一卷佛经是西魏译本《尊胜经》,被烧的只剩半卷,不过,已被系统收入修补。

    虽遗憾错过了两卷佛经,但她能在穿来的第二天见到四卷佛经,这对只有半年寿命的她来说,已是极大的鼓励,苍天不负有心人!

    可桑姝一想到那两卷,她就狠极。

    敦煌莫高窟本有五万多卷佛经,其中两万多卷佛经因意外而流落海外,如今国内敦煌仅剩两万多卷佛经,敦煌学家日夜挑灯修复惨损佛经,海外华侨更是想方设法倾家荡产,也要带海外佛经回家。

    如此珍贵的敦煌佛经,偏偏有人不知珍惜,竟还烧毁佛经!可恶至极!她得赶紧抄完这卷佛经,设法揪出那些烧佛经的蛮夷人!

    桑姝愤怒的掀开眼皮,继续抄写。

    因原身是西域女子,生的一双水漾大眼,桑姝睁眼间便自动将整个书房纳入眼中,自然是少不得那静立房门一侧的冷漠僧人,桑姝惊呼一声:“啊!你,你怎么在这!”

    那双美目登时睁圆,双瞳急剧收缩,如受惊小鹿,直直望进镜敛的双眸,镜敛在心中暗骂一声妖女。

    镜敛唇角紧绷,逆着门外骄阳微光,如佛尊般步步生莲,踱到桑姝身前,他垂眸朝桌案看去,一卷帛布佛经,一张写了大半的宣纸,两条满是烟灰的玉轴,沉声道:“抄佛经?”

    桑姝惊魂未定,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吞咽口水,眨了眨眼,弱弱回应:

    “是,是……”

    桑姝转念一想,她抄佛经,又不是在干坏事,怕甚!转而怒瞪镜敛,这可恶的僧人,总是吓唬她。

    却见镜敛将桌案上的玉轴拿起,他眉心微微蹙起,神色凝重,掀起眼皮看向桑姝,质问:

    “你烧佛经?”

    “怎么可能!!我在书房火盆里发现这玉轴时,就已经这样了!”桑姝气鼓鼓的指着镜敛后侧,她是来搜集佛经的嗳,好不好!这人竟然随便张口污蔑她,气死人!

    “继续。”镜敛闻言指着宣纸,便拿着玉轴朝火盆走去。

    桑姝扯了扯嘴角,心中暗道:怪人。她吐出胸中憋闷的郁气,便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开始继续抄写。

    待最后一个梵文于宣纸上留下最后一墨,桑姝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桑施主,收集首个佛经,系统奖励您感应金手指,二十贯金,一张过路符节,一张隐身符。】

    【感应金手指,能助施主通过某事某物看到片段画面,比狗鼻子好用。】

    桑姝听罢喜出望外,她得到了一个金手指嗳!但系统最后一句话实在让她无语,她选择无视。

    隐身符的话,那她岂不是想如何便如何了?桑姝抬头朝镜敛看去,她真想用隐身符,狠狠揍一顿这冷漠僧人,可是隐身符这么珍贵,怎么能用在狗身上!

    桑姝想打人的目光实在炙热,镜敛似是感应到般,冷着脸转过身来,那若黑袈裟下伸出的骨感修长而白净的大手,向她勾了勾。

    虽然镜敛没出声,但桑姝知道这人是让她过去,这个手势实在侮辱人!她不去!

    【桑施主,攻略人物好感度降为-115。】

    桑姝瞪眼:“……”

    光头和尚为何无缘无故扣她好感度?他不是在外面……

    等等!外面,里面,屋里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这冷漠僧人才是她的攻略目标!!

    桑姝目瞪口呆,心中宇宙连连爆炸,她惊得弹跳起来,因她还坐在圈椅上,这一弹跳自是卡住了双腿,重重跌回座椅,她疼得紧皱小脸,口中直呼“哎哟……”

    “蠢材。”镜敛瞧了冷笑一声。

    桑姝被骂了也不敢发脾气,这可都是为了保小命啊,她脸上立即堆满假笑,拉开椅子,三步并两步窜到镜敛身旁,仰头望着他,捏着嗓子问道:

    “嗳,人帅心善的师傅,您刚刚说什么?这么好听!”

    镜敛对桑姝突然的变脸,不感兴趣,只冷笑一声,下巴向脚下火盆扬了扬,道:“看这里。”

    桑姝的目光,顺着镜敛光滑白皙的下巴向下移去,这火盆她观察过,并未发现特别,但她得讨好镜敛,故而她捏着嗓子甜腻腻的问:“人帅心善的师傅,看什么呀?”

    “再如此称呼,便割了你的舌。”镜敛额上青筋绷紧,自这克夫女人如此称呼了尘起,他就不虞,如今她竟胆敢这么称呼他,实在不知羞耻。

    见桑姝瞪圆眼睛,捂嘴连连摇头,镜敛不再计较,遂而弯腰从火盆中捡起一张残纸,纸上的纹样与八角亭红柱上的纹样相差无几,一个扭曲,一个端正。

    “见过?”镜敛侧头询问桑姝。

    “唔……不知道。”她这刚穿来的人,如何会认识原主书房里的东西。但她大致能从纸面上瞧出,这是一朵曼陀罗,还是敦煌藻井样式,繁复美观,还是经典的样式。

    桑姝小心观察镜敛的表情,发现他看她的目光冷意更甚,仿佛看死人一样,她立刻出声,尬笑道:

    “曼陀罗嘛!哈哈……这个还是认得的。”

    桑姝语音才落,镜敛越过她,走到桌案前,将纸片和佛经放进袖袍中,随后回来拉着她后衣领,向八角亭走去,一路上桑姝自是有苦不敢言,只当自己是不会说话的小鸡崽子。

    当桑姝被提到八角亭红柱前,看着那刻着凌乱扭曲的花纹时,她想起自己拥有感应金手指,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指腹下的蜿蜒纹路,好像在说话,桑姝脑海中瞬间有什么闪现过,这个金手指还可以,很可以,确实比狗鼻子灵!

    桑姝阖眸继续感应,希望这次能看的更清楚些。

    “师弟,桑施主在干嘛?”了尘在木亭中打坐许久,才等到两人,只是为何两人之间的氛围如此怪异,大大咧咧的桑施主竟对师弟如此温顺!

    桑施主在消失的这一个时辰内惨遭了何样变故?

    镜敛见了尘一副八卦模样,不愿搭理,将那残纸递到了尘手中,沉声道:“可曾见过?”

    了尘端详了一会,缓缓道:“这纹样虽和红柱上的纹样大致一样,但纸上图案右下角的花纹不是连续二方纹样,而是单独的角隅纹样,若不细看的话瞧不出区别。”

    “这不是天机山庄的图腾吗,怎会出现在宇文府?”

    “事出蹊跷。”镜敛皱眉,难道是宇文修联系天机山庄□□,却被仇家反杀?

    可宇文修向来清雅温润,不惹是非,难道……

    镜敛思及此,双眸迅速闪现一道寒光,他侧头望向右侧的桑姝,却见她正怔怔的看着他,喃喃道:

    “这是宇文夫君的父亲所刻,他没有……”

    桑姝含在舌上的“死”字未出口,后颈猛地一阵刺疼,她翕张着惨白双唇,黑色血沫从嘴角淌下,紧接着她眼前紧紧一黑,双腿一软,“砰”的一声闷响,倒在镜敛脚下。

    桑姝昏死前心中呐喊:怎么总有人要她死!

    “桑施主!”了尘跨前一步蹲在桑姝身侧,刚要扶她起来,却见镜敛丢下一个明黄锦囊,便一个闪身向亭外飞身而去,消失在园中,不见踪影。

    “唉!师弟你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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