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斗

    不死不休。

    这四个字仿佛一声惊雷炸在圆台上的每个人心底。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出声,也无人出手。

    在场的人不论是仙门还是魔门,平日里偶有听闻戾城有个困斗场,藏于地底深处,是某些世家权贵私底下用来寻乐之所。

    因过于残忍无道,仙门一度想将此处摧毁,但困斗场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魔门只是明面上的经营者,听闻还有仙门世家大族牵连其中,稍有不慎可能会导致整个仙门动荡,牵一发而引全身,故而束手束脚至今未能彻底解决。

    这个一向存在于传闻当中的罪恶场所突然出现在眼前,自己竟是这场血腥盛宴中的一环,没人愿意做这种玩物,还是需要以命换命的玩物。

    困斗场里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玩物们不肯动手,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动手。

    “困斗场的规矩,最后存活下来的人可以得到在场一半分红安然离开。谁若想活着出去,坐拥数不胜数的财富,各位不妨仔细思量。”此刻,先以利诱。

    困斗场里的猎物并非随意抓捕,那些出门在外前呼后拥,身着华服出手阔绰的,一看身份地位便不同寻常,这种人招惹了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故而能被抓来的几乎都是仙门魔门里不太重要的人物。

    以性命为底筹,再以财富相诱,总会有心思飘浮的人动摇,而这方平静氛围只需要有一人动手打破,自然而然就会影响所有人。

    于是,圆台之上还在静观其变的人群里终于有人发起攻势。

    乱起来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师望泞站在边缘,还未反应过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只听女魔头一声急喝:“躲开!”

    她下意识往旁边一闪,一道劲风自耳旁刮过。来人见一击未中,继续向她发起进攻。

    师望泞闪躲间看清楚朝她出手的是一个魔修。托这些时日流浪在外的福,无法使用灵力的她好歹能在对方手里挣扎了几个来回,要知道平日里她的体能体术都是师门垫底的份。

    可好运没能多留,对方身怀武器,而师望泞入睡前将魔剑解了下来,如今已不见踪影,不知是被人收缴还是落在客栈。闪躲时她险些中招,若不是危急关头有人从旁协助,她可能就要命丧于此。

    那魔修不敌来人,只好放弃离开。

    师望泞看见熟悉的黑衣,意识到帮她的人是大忘,悬着的心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此番绝境还有人陪着她,忧的却是大忘破败的身体……

    “没事吧?”等确定不再有危险,大忘关心问道。

    师望泞摇摇头,比起丢掉性命,磕磕碰碰都算不了什么。

    她反问他:“你呢?”

    大忘同样表示自己没事。他说着边带她走远了些,避开混乱的人群。

    嘈杂的声音里有令人胆寒的痛呼和怒骂,师望泞隐在角落里,根本不敢抬头去看。

    “怎么办?如果真如那群人想要的,大家继续厮杀下去,我们迟早会被针对。”她忧心忡忡。

    大忘低哑的声音有着奇异的镇定效果:“我们需要联合其他仙门弟子,此地设有禁制,灵力无法使用,若不能互相扶持……”

    师望泞明白他的意思,也正是她心中所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寻求一线生机。一两个人或许抵抗不了,可若是一群人呢?胜算总要大些的。

    可具体实施起来并不简单。

    师望泞强打起精神,跟大忘一起观察外面的情况。她发现动手的大部分是魔修,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小妖。而仙门弟子多是只守不攻,一昧防御,于是便成为了主要攻击对象。可没过多久,亦有不少人似乎被刺激出了杀戮之意,在斩下进攻的魔修或者妖物后,下一刻便是主动进行攻击。

    混战愈演愈烈,看台上的观客越发沸腾,这种蕴含杀戮的浓烈氛围无形间感染着每一个人。

    师望泞隐隐有些透不上气,有那么一瞬间产生迟疑,自己真的能在这个地方安然存活吗?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大忘握住她手腕的手紧了紧,眼神里流露出安抚之意。

    师望泞感应着那股力道,抬头看了他一眼,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种氛围里开始悲观了。

    她继续给自己打气,哪怕最后结果不理想,她还有女魔头,女魔头不是说了不会让她死的吗,如果连女魔头都没有办法,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努力过了,不就是死,反正人迟早都要面对的。

    女魔头除了方才出言提醒过她一次,后来又处于神隐状态。尽管师望泞此时的情绪焦虑,她也没想过主动去打扰她,她潜意识觉得女魔头最近不爱理人并不只是因为自己惹她“生气”的问题,并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问题可能有些棘手,不是她能处理的。

    有时候忍不住怀疑,她对女魔头生出的一些直觉,是否是因为神魂挨的近了,所以才能产生一些共鸣。

    就在师望泞走神的功夫,她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我好像看到熟人了!”她指着远处的人惊讶道:“是我上次遇到的那两位,没想到她们也被抓来了。”

    熟人便是不久前才分别了的松月鹭合,她们同样也是避开混乱站在圆台靠近铁栏的边缘处,防御着随时有可能会袭击过来的人。

    师望泞扶着大忘的手臂往那处看,浑不觉手底下的肌肉僵硬了几许。

    大忘顺着她的视线也往那看了去,沉默了好一会儿,问她:“我们想办法和她们汇合?”

    “嗯!”师望泞就是这样打算的,如此一来,艰难的第一步就算是打开了,松月跟鹭合作为第一大宗的弟子,届时拉拢其他人更有说服力。

    直接呼唤不可取,过于引人注目了。大忘带着她从边缘往目标点靠近,或许是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更混乱的战况上,暂时没人发现她俩的动作。

    因为是从侧面靠近的,松月跟鹭合更多的是防备正前方,但当师望泞与大忘靠近的瞬间,二人还是瞬间作出了反应,锋利的剑便挡了过来,师望泞早有准备没有撞上去。不过就算她不注意,身旁一直关注着她安全的大忘也会在第一时间拉住她。

    师望泞隔着剑朝对方挥手。

    松月赶紧收剑,眼里闪过惊喜,她身侧的鹭合亦是惊喜万分,“望泞仙友!”

    师望泞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动静小些。双方互相寒暄了几句便切入正题。

    “这些仙门弟子当中你们可还有相熟的?”师望泞觉得先从熟人拉拢更为妥当。

    “师姑娘是打算联合其他人?”聪明如松月一下就猜出她的打算。

    师望泞点头应是,将自己的想法尽数告知。松月听完表示自己也有这个打算,只是因为一片混乱,疲于应对其他人时不时的偷袭,一直无法将此事付诸行动。

    “如今有你们帮忙可就方便许多。”松月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说道:“此处相熟的人目前也就你一人,不过倒是还有几位有过几面之缘之人,不如我们一起过去试试?”

    师望泞自无不可,她扯了扯不说话的大忘,询问他的意见。

    松月顺着她的动作不经意看了大忘一眼,顿了顿,眼中似有迟疑,就连一旁的鹭合也忍不住看了许久。

    大忘像是有些心不在焉似的,经师望泞提醒他才有了点反应。

    “去吧。”

    嘶哑的声音出来,松月眼里的迟疑渐渐褪去,她与鹭合不着痕迹对视了一眼。

    师望泞并未注意这些小动作,“那我们赶快行动!”

    她们四人合作,那些试图钻空子的便不敢找她们动手。如此顺利的境况下,如愿找到了那几位有过几面之缘的仙门弟子,然后又顺着那几位弟子的角度找了其他眼熟弟子。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十分神奇,总之在一人带一人的情况下,在场的仙门弟子基本上全都聚集在一块了。剩下的魔门魔修和小妖们,面对集结于一起的仙门弟子,面面相觑。

    其中有性子张狂的魔修出言:“你们仙门的人果真虚伪,又做这种以多欺少的事。”

    打嘴仗鹭合比较擅长,他双手环胸,神情得意:“我们这叫团结,以为都像你们魔修啊!”

    这时松月站出来劝道:“他们想让我们互相残杀以此为乐,即便有人存活最后,难道他们真的会让你拿着挣来的巨额财富活着走出去?戾城地底的困斗场真实面目如何,你们魔门的人会不知道?”

    那些魔修表情一个个都变的难看极了,他们杀仙门的人没什么心里负担,但终究寡不敌众。可若是跟其他魔修动手,或是去解决了那些小妖,最后得益的必然是仙门。于是他们便只好停下所有的动作。

    而那些小妖多是法力低微思想简单的生物,没了危险便也安安静静缩回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场面陷入前所未有的和谐。

    看台之上发出一阵“嘘”声,原本兴致正高的观客们开始表露不满。

    此时,在高台偏隅一角,某个戴面具的人趁着众人不注意,朝身后伸手示意。只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一旁过道疾行过来。

    “爷有何吩咐?”

    这人语气不甚耐烦,“底下什么情况?”

    小厮冷汗直冒,哈着腰说道:“好像是那群仙门的人联合在一块,其他人不敢动手了。”

    “哼!不动手就想办法让他们不得不动手,前几日不是抓了几只恶兽?正好拿来试试。”

    得了吩咐,小厮连忙赶去安排。

    戴着面具的人将目光冷冷投向底部大圆台上的某个身影,背手冷哼:“低贱之人也就配用来给小爷我取乐,竟敢顶撞我,你的下场就跟那姓游的一样!”

    圆台上两拨人互相僵持着,松月鹭合游刃有余的安抚和引导着那些仙门弟子,安排后续事宜。师望泞经验不足且并不擅于此道,便跟大忘安安静静待在人群当中,听候安排。

    想来困斗场对于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为了打破僵局,不知从哪个门放进来两只体型巨大,面目狰狞的恶兽。

    这两只恶兽自被抓来便一直处于饥饿状态,乍然看见一群人,在面前唾手可得,瞬间被进食的欲望冲昏了头脑,大吼一声,冲向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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