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盯梢摸查，于秋秋瞅准了京郊的几只肥羊。
俗话说的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行走江湖没有足够的盘缠，那可是大忌。
重操老本行，于秋秋兴奋得摩拳擦掌，忍不住偷偷在屋里倒立了半炷香时间。
翌日一大早，于秋秋蒙住口鼻，随着夜香队伍混进了王老爷家中。
王老爷年近六旬却依然好颜色，好美酒。前不久，他娶进门了第七十二个小妾。
街上铺张了三日华彩，新妇虽非正室，却也是鎏金大轿气场十足抬进了门。
一时之间，老百姓的话头皆是这位阔绰老爷的丰功伟绩。
四十三姨娘如何被王老爷玩弄摧残，香消玉殒；五十六姨娘如何难产出血，一尸两命；王老爷的弟弟在京中又升了几品，侄女在后宫中又是如何得宠，这王家鸡犬升天后又是如何嚣张跋扈……
听得于秋秋在满街飞扬的八卦中咬牙切齿地确定了这头黑心的肥羊作为首个目标。
王府很大，到了中心亭后，领头的大哥便细细嘱咐了倒夜香的相应事宜，犹为不放心地与刚来的王四狗，也就是乔装小弟于秋秋不厌其烦地重新强调了两遍路线跟操作。
于秋秋伸手向上拉了拉蒙面的罩布，露出黑黝黝的两只眼睛，大眼珠子机灵地转了几转，笑眯眯地将大哥的话重复了一遍，憨态可掬地躬了躬身体，笑嘻嘻地做了保证。
大哥忍不住踹了这顽皮小子一脚，笑骂道：“贫嘴小子，可别把差事搞砸了。”
于秋秋憨憨地挠了挠头，再次做了保证。
几个夜香工各领了任务，在蒙蒙晨光中四散开来。
王老爷喜欢依山做宅，求的便是一个山山水水，花花草草，鸟鸣绕梁的一派自然写意。
这种爱好也方便了于秋秋俯瞰府宅，绘制地图，摸了摸怀中连日赶出来的图纸，她心下稍定。
很快，于秋秋便跑到领头大哥所指派的那处茅厕，迅速处理了夜香。
很快，她捂着鼻子小跑回到了等在中心亭的领头大哥面前。
“大哥，大哥，我弄完了，你看看。”
领头大哥半信半疑地接过她手中的桶，察看了几眼，发现活计做得又快又好，一时间奇了。
他忍不住拍了拍于秋秋的头，啧啧赞叹道：“行啊你，王四狗，在我们夜香一途中，你也算是天赋异禀的人物了。”
于秋秋的脑袋被那蒲扇般的大手弄得摇来晃去，连忙跳开一步，捂着肚子痛苦地□□了一声。
领头大哥下意识退后一步，警惕道：“你小子咋了，碰瓷呢？我可没怎么你啊！”
于秋秋又是极为大声的一声□□：“大哥！我的肚子好痛！要痛死了！”
领头大哥被他这样的大声□□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了于秋秋的嘴，一个用力将于秋秋抱揽到了运夜香的牛车上。
即使紧紧捏住了鼻子，于秋秋还是被熏得一个干呕。
领头大哥策动牛车，很快就到了王府门口，两个看门护卫冷眼扫过夜香牛车，疑惑道：“弄完了？”
那领头大哥抹了把额头泛出的汗，冲车上□□不已的于秋秋怒了努嘴，语带嫌弃道：“嗐，这不是新来的小子身体不好，耽搁不得，我把他送出去，让他自个去就医去吧。”
俩护卫粗略打量了下那瘫软无力的瘦弱小伙，挥了挥手，算是放了行。
将牛车上的于秋秋轻轻带门外一处柴草垛中，领头大哥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对方没有发烧，于是抱来稻草好好铺了一层，将于秋秋轻轻瘫放在稻草上，在外用柴火枝干小心围了一圈，又脱下外套盖在了于秋秋身上。
领头大哥怒其不争地点了下于秋秋的额头，没好气道：“你先在这里歇一歇，等大家忙完了我再来捎上你。”
于秋秋一边假装有气无力地瘫在地上，一边哼唧着挣扎起身子，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了大哥，你们忙去吧，我等等看有没有运送时蔬水果的牛车把我一道捎回去就得了。”
领头大哥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虚弱”的于秋秋，想了想，从口袋里又摸出了几个铜板递给于秋秋。
“小子，多给你几枚铜板，算是大哥送你的赶路钱，身体可是本钱，你小小年纪，往后可得多多注意，别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领头大哥絮叨完，终于缓了缓那胸腔里的担心，牵着牛车回了那王府。
于秋秋细细谛听着，待那大门开闭一结束，便纵身一跃，重入了那王府高墙内。
循着图纸，于秋秋摸到了下人房，顺顺利利偷到了一套小厮衣裳，混入了厨工队伍。
前几日迎娶的那第七十二房小妾很讨王老爷的欢心，这几日可开了好几次私库，取了许多珍稀异宝来博取美人欢心。
新来的小厮王四狗勤快机灵，很快就被大家认可，加入了八卦群体。
王四狗带着一脸好奇：“啥奇珍异宝啊？俺还没见过什么大宝贝呢！”
有那热心肠的老仆，仗着自己宽广的阅历，夸夸其谈起来。
一会儿是前朝贵妃的笔墨，一会儿是今朝状元的笔袋，又或是当今圣上御赐的笔洗……满眼的富贵迷人，竟叫人疑惑这王府怎么竟是有着敌国的财力。
于秋秋嗯嗯啊啊地应着，将那老仆应对得满心欢喜，情绪高昂的老仆不知不觉便说了许多。
于秋秋一一记下。
“不知近日还能否见到这财宝赠美人的盛景，还能让我等小厮看看这稀世珍宝的真容。”
老仆哈哈大笑：“等着吧，王老爷新得佳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明天你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于秋秋也跟着哄笑起来，一脸期待地点了点头。
事情也巧，中午刚过，便听那美妾给王老爷跳的舞讨了新赏，于秋秋长了心眼，悄悄摸在那赶往库房的队伍后头，找到了王府的库房所在。
夜一深，于秋秋便带着之前偷摸藏下的夜香桶摸到了库房附近。
天气阴沉，浮沉的厚重云朵缓缓飘过，仿若厚重的油纸重重阻挡，月光只有个暗淡的印痕。
于秋秋掐指计算着时间。
她早早在府中多处埋下了机关，只待一刻后便会四处起火，人心惶惶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整个王府昏昏欲睡，只有王老爷的大院里，隐隐传出丝竹声，夹杂着几声女子的娇唤。
于秋秋窝在草丛中静静等待着。
忽地，身后伸出玉白的一只手，冰冰凉握住于秋秋细白的脖子，激得于秋秋一个激灵。
于秋秋本能回顶，后者明显没有多少功底，闷哼一声便脱力松开了手，于秋秋迅速把握住了主动权反身一个擒拿，轻松便将对方扣在身下。
借着微光看清那人脸庞却让于秋秋一个怔愣，那是一张楚楚可怜的惨白的脸。
那是一个女子。
“你是谁？”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