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术?”吴千秋一晒,“这种程度的封印没有用!”他话音未落,那些落在村民身上的寒星就一一爆裂,在激荡的妖气中,村民纷纷爬了起来,又向着程岚和李因冲来。
不知何时,程岚手上多了一个像冰锥般的东西,正悬在他手上缓缓地旋转。程岚面对吴千秋暴涨的妖气和涌过来的村民不退反进,将手中之物抛了出去。
“妖王试试这个如何!”
一个巨大的锥形结界扩展开来,以院子为中心将方圆十里全部覆盖,结界的尖角直插天际,好似一座透明的冰山拔地而起,将李因和村民都隔在了结界之内,那些村民渐渐停下不动了,李因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么强大的一个结界,程岚哪是离宗师不远了,这个半仙怕是要飞升了,随即想到这念头不吉利,连连呸了两口。
程岚脚尖点在结界之巅,在半空中衣袖舒展,墨发微扬,越发飘逸出尘。他脚下的结界连吴千秋看到都微微变色,幸好刚才躲得快,若是被困在这个结界里,自己的法术,力量,速度都会大打折扣,程岚若是奋力一搏,说不定就能逃走了。
吴千秋不禁目露赞赏,“好!你师父年轻时也造不出这样的结界,可惜这么好的法宝就这样浪费了。”他向下瞥了一眼,讥笑道:“你那么在乎这些人的性命么?”
这样的结界程岚绝不可能瞬间造出来,必是他日积月累慢慢用灵力灌注而成,在危急时刻是可以扭转乾坤的。刚才并不是使用结界的最好时机,自己轻易可以脱身,那程岚的用意就很明显了,他是为了救那些暴走的村民。那些人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被妖力催动就不可能复原了,把自己的法宝拿来救别人,这些人类真是愚不可及!
“这个结界一下保住了数十人的性命,我倒觉得用对了地方。”程岚说完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受控制的人在结界里不会发作了,就算吴千秋还有同伙,有结界的保护李因也足可应付。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引开吴千秋,越远越好。
程岚收回目光,举起秋寒对吴千秋道:“今日正好再领教一下妖王的本事!”他足尖一点,人已如惊鸿一般掠上天际。
“狂妄小辈!”吴千秋知道程岚的用意,不过他的目标本就是程岚,根本不在意其它人的死活,随即狞笑着追了上去。
望着远去的程岚和吴千秋,李因怅然若失。程岚最后看他那一眼,就把什么都说明白了。小师叔一早就盘算好了,他使出寒星一方面是封住这些人的气血,保住他们的身体,另一方面就是要迫使幕后之人现身。程岚把自己的护身结界留给了他们,一个人去引开妖王,他,他真是……一点都没变,乍看上去冷淡疏离,却总是不着痕迹地护着身边的人。
李因突然长啸一声,声音透过结界传了出去,在空中久久回荡。他在心中祈求着,程岚,你坚持住,可千万别死了!
程岚御剑在前将吴千秋向无人处引去,突然一道白光落在面前,阻断了他的去路。
“你还想跑多远?别浪费时间了!”吴千秋负手而立,停在他身后。
程岚四下一扫,这里已是群山腹地,杳无人烟。吴千秋看着他讥讽道:“此处作为葬身之地还不错,山清水秀。”
“是谁的葬身之地还不一定呢。”程岚身形急速下落,召出了秋寒剑,吴千秋随即追了过去,两人还未及地面就动手了。
吴千秋有心耍弄程岚,并没有动真格的,他看到秋寒剑刺过来,就徒手迎了上去,剑锋到了他手掌外二寸之处,便再也动不了了。这情形和那日刺中紫晶很像,修为到了这个级别的妖,他们那覆盖全身的强大妖力就是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甲。
吴千秋略有些得意地向看程岚,却没有看到意想中惊慌失措的脸,反而对上了一双过目难忘的眼睛。那眼神清明至极,像没染一丝颜色的琉璃,可透出世间万物,又像终年不化的寒冰,傲然凌冽,寒意入骨。没有畏惧,没有动摇,甚至没有生死,那样的眼神,让吴千秋觉得有些冷。
他永远也忘不了曾经看见过这样一双眼睛,此刻程岚的眼神和百年前的岳眉一模一样,正是这个发现让吴千秋感到了寒意,此生的宿敌已经后继有人了,可自己呢?他唯一的玄孙也被眼前这个人杀了。吴千秋的怒气和恨意一下涌了上来,他今天一定要杀了程岚!
看到吴千秋身边的妖力再次凝结起来,程岚没有丝毫犹豫,抢先出剑了。他和千秋老祖的实力相差悬殊,被动防守只有死路一条。刹那间漫天浮起了白色的光球,好像是一盏盏悬在高空的明灯,看着很美但每一个都是要命的。
程岚穿梭在一片光网之中,他实在太快了,快到好像身形凭空消失了一般,眨眼间秋寒剑蓝色的光芒已经抵在吴千秋胸口,可依旧是刺不进去。程岚撤剑凌空一翻,退到了二丈开外。他身上有几处被血染红了,穿过那么密集的攻击,程岚再快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才数月不见,你的修为提高了不少。”
吴千秋不动声色地看向程岚,又用妖力凝聚出了第二波光球。他盯着程岚染血的衣裳暗想,这小子刚才把几处致命的攻击都避开了,还能近身刺我一剑,比起第一次见时强了不少,相同的招式对他已经不管用了。
他想到此处,那些悬浮的光球也开始变化,变得越来越小,但光芒却越来越盛。吴千秋将妖力进一步凝聚,每一个光球都只有手指尖那般大,蕴藏的力量却成倍增长了。
程岚看着变化的光球也缓缓抬起了手,在面前结了一个印。吴千秋的瞳孔收紧了,程岚的这个手势和刚才在村子里对付傀儡的一样。他知道程岚想干什么了,用那招来对冲他的妖力,哼,自不量力!
吴千秋一挥手,那些缩小的光球如狂风中的雨滴一般,密密麻麻地向程岚扑来。程岚的寒星也随即发动了,千万片蓝色的流星迎上了暴风骤雨,一时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山峰。
在这令人炫目的强光里,一道蓝色的寒光格外明亮,穿透了空中四散炸开的光雾,穿透了吴千秋引以为傲的妖力屏护,刺入了他的胸膛。吴千秋不可置信地看着刺中自己身体的秋寒剑,一把抓了过去。
程岚急速抽剑后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虽然刺中了吴千秋,自己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程岚左边半个身体迅速被血覆盖了,不断涌出的鲜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到地上,很快殷红了一大片。他的左臂和左肩在刚刚的交锋中都被吴千秋的妖力贯穿,再也抬不起来了。
从一开始程岚就很清楚,在千秋老祖面前他没有退路,只有主动攻击才可能出现一丝生机。吴千秋的身体被他的妖力保护着,一次刺不穿,那两次呢?滴水还可以穿石,重复攻击一个地方,再坚固的铠甲也会出现裂纹。刚才那一剑汇集了他全身的灵力,又刺向了吴千秋胸口同一个位置,终于破开了那坚不可摧的妖力屏护。
为了找准这个位置,程岚不得不正面对抗吴千秋发出的光球。那些光球看似一样,其实暗藏的力量是不同的,真正厉害的是那几个对准他要害的,打向心脏那颗被他用剑拨开了,左侧胸口那颗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光球先打入了他横在前面的左臂,他忍痛抬高手臂,将原本射向他左侧胸口的光球带偏了轨迹,在穿透了他的手臂之后,又击穿了左肩,鲜血一下涌了出来,两个狰狞的窟窿触目惊心,血色之下程岚的脸色近乎惨白。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吴千秋却看得分明,程岚根本就没给自己留退路,不惜以血肉之躯去硬抗那个光球,也要刺他一剑,难道这小子还想杀他么!
吴千秋震怒之下,也开始认真打量程岚,虽然这一剑并没有伤至要害,但程岚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他有谋略有胆识,更有一种置生死于度外的决然,明知没有胜算,也要拼劲全力毫不退缩。吴千秋收起了轻蔑之心,他要好好地打一场,亲手送这个年轻人下地狱。
程岚伤得很重,他不得已封住了自己左臂,让血尽量止住,不然还没等吴千秋动手,他就先因失血过多失去力气了。千秋老祖果然厉害,自己全力刺出的一剑,对他并没有造成威胁。程岚正思索着接下来怎么办,却感到心口突然疼了一下。这是怎么了?他并没有心口疼的毛病,难道是受伤了没有察觉?
未及细想,他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持剑的右手不禁抖了一下。他右臂里有一股力量正在成形,沉寂多日的逆锋剑灵终于有反应了。程岚这一段时间加紧修炼,始终都不能操控逆锋,那柄剑的剑灵根本就不听他的,藏在他的手臂里一动不动。程岚本来已经另做打算,谁知在这个关键时刻逆锋居然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