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不知道白蔓是不是贺母口中提到的,与贺秋期自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她这才意识到,她对贺秋期所知甚少,在此之前,贺秋期从没有向她分享过他的家庭背景、社交圈。
她从小到大都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小时候缺乏父母给他的亲情,现在又对这段爱情缺乏安全感。
云城迎来了入秋以来的最大暴雨天,雨水不要钱般从空中泻下,打在矮楼的屋檐上,发出让人难以忽视的啪嗒声。
“总算下雨了,这阵子过去就不会那么热了吧。”祝与安反手撑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背后是顺着屋檐流下的雨柱。
“是啊。”夏天早就结束了。
祝与安偏过头,察觉到了夏予的闷闷不乐,问道:“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
夏予心情是不佳,但她只说:“我只是不喜欢下雨天。”
“我以前也不喜欢,湿哒哒的很难受。”祝与安表示赞同,她作为北方人,最是接受不了湿哒哒的天气,可在云城呆久了,反而觉得空气湿度偶尔提升,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是在漫长的燥热后,如果能有大雨带来清凉,不也挺好的嘛!”
说着,祝与安往外头看去,雨幕里的梓县依旧别有一番风味,许是因为雨天,街上行人都少了,错落的巷子能看得更加清晰。
她还没欣赏多久,突然一拍脑袋,拉着夏予的胳膊喊道:“哎呀,昨天中午晒的衣服还没收。”
夏予的衣服也是昨天刚洗的,一同晾在顶楼的大露台之中,她脑子里思考的事情一多,下雨的时候衣服没收倒是想不起来了。
俩人拉着对方拔腿往楼梯跑去,果不其然,她们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雨淋湿,湿哒哒的一片贴在衣架上,收回来还得重新再洗一遍。
“伞呢?”祝与安手忙脚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找把伞还是直接冲出去收自己的衣服。
“不知道放哪了,可能在楼下。”云城鲜少下雨,一个月都未必能碰到一次,伞自然是用完就收起来了。
等两个人冒雨把衣服收好,自己也都湿透了。回到室内后,她们才反应过来,反正挂在外面的衣服都湿透了,也不差收衣服的这点时间,把伞找出来还省的自己也一身湿。
夏予手里握着晾衣架,雨水顺着她的衣服滴在室内的木质地板上,一阵带着湿意的风穿过走廊打在她身上。
“阿嚏。”
祝与安抱着衣服回头看夏予,担心地说:“可别感冒了,我去楼下煮红糖姜汤,你先去洗个热水澡。”
夏予则不以为意,她鲜少感冒,便说:“不用这么麻烦,就淋个雨罢了,我身体素质还没那么差。”
“以防万一嘛。”虽然夏予这么说,但祝与安还是踩着湿哒哒的拖鞋下楼去找宝娟婶。
好的不灵坏的灵,入夜时,夏予的喉头便开始发痒,连带着体温也开始攀升,用体温计测了下,三十七度五,低烧。
在她独自裹着被子捂汗时,到了与贺秋期约定的每日通话时间。
“你白天怎么不接我电话。”视频电话一接通,贺秋期委屈的声音便传来,仿佛还有一丝对不着家的恋人的质问。
话说完,贺秋期才发现夏予双颊红得异常。
夏予清了清嗓子,才回答:“感冒了,说话费劲。”
“那你少说话,我多说些。”贺秋期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最近几乎天天挂在威亚上,你看我身上全是淤青。”
说着还掀起自己的衣服,向夏予展示自己腹肌上的勒痕。即便隔着屏幕,夏予还是偏开了视线。
“一切注意安全。”夏予简短地回答。
贺秋期继续卖惨,别人报喜不报忧,他偏偏要在夏予面前卖惨:“我们剧组的饭可难吃了,一点也比不上宝娟婶的手艺。”
“你不要对剧组的盒饭要求太高。”夏予无语凝噎。
剧组为了维持演员的体重,确保上镜效果,提供的剧组餐都是少油少盐的减肥餐,不怪贺秋期觉得难吃。
“大饼想我了吗?”贺秋期还想起自己的乖儿子,“哦它不在你房间里,我给它下单的新爬你有收到吗?”
“收到了,还没来得及安装。”夏予回答。
贺秋期买了个豪华版六层猫爬架,对于猫咪来说和豪宅无异,可夏予打开快递盒,看到安装说明书后两眼一黑,把零散的部件重新装回包装盒里装作没打开过。
谁买的谁安。
“他们说,你那个发小是白蔓,你怎么认识白家的人的啊?”夏予还是问了出来,她不想让贺秋期知道贺母找过她,为了不让自己日后说漏嘴,还是直接借由贺秋期之口说出比较好。
贺秋期愣了片刻,斟酌好后才开口:“对不起夏予,我之前一直没和你细说我家的情况,我们家生意做得还挺大的......”
“加贝集团是吗?”夏予直接说了出来。
“对对对,你猜到了啊!你别生我气,我不是故意瞒你的,主要是当时和家里闹太僵,不想拿着贺家人身份在外宣扬。”贺秋期这时只觉得夏予不愧是高材生,一下就能猜出来,认真地解释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和家里和好了?”夏予继续问。
贺秋期也摸不着自己父母地想法,封杀的时候那么干脆,现在又一声不吭让他继续拍戏,“倒也没和好,他们自己愿意来给我电影投资,我也不好说什么,我个小演员,哪有资格替整个剧组拒绝一个金主爸爸。”
夏予想知道贺秋期知不知道他父母的想法:“那他们是愿意你继续当演员了吗?”
“我不知道,但我想做什么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再被封杀一次。”贺秋期倒是无所谓,有过一次就不再害怕第二次,更何况,他现在不再是无人知晓的小演员了,想不动声色地封杀不像以前那样轻松。
“你说得可真轻松。”夏予的声音微不可闻。
“你说什么?没听清。”贺秋期问道。
夏予并不解释,只说:“没说什么,我想休息了,拜拜。”
随后,夏予自顾自地挂断了通话,将手机静音藏在了枕头下方。
贺秋期体贴地没有再次拨回去,可他没想到,之后几天,他再也没能成功和夏予打上电话,发消息也是隔了很久才收到回复,怎么夏予看起来比他还忙。
联系不上夏予,贺秋期只能去骚扰和夏予距离最近的人了。
贺秋期拨通祝与安的电话,开门见山问道:“夏予在干嘛?为什么打不通电话。”
“哥,我的哥,您看看几点了啊,我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不过才十点半,不过祝与安向来早睡早起。
贺秋期和没听到祝与安抱怨似的,继续问道:“夏予最近在忙什么?”
“就平时那些啊。”祝与安没反应过来贺秋期在问什么,老实回答道。
贺秋期反问:“那她为什么总是和我说太忙了、太累了、她要休息。”
“你自己问她,别拿我当你们小情侣的传话筒。”祝与安算是知道了,作为情侣的共同朋友,不仅要接受一方情感难处的咨询,还得无时不刻在线替另一方传话。
如果这俩最后没有结婚,那她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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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祝与安昨晚不顾贺秋期的大喊大叫挂断了电话,但她仍旧秉持着劝和不劝分的宗旨和夏予聊聊。
夏予一大早下楼时,便看到祝与安认真的摆弄大厅里的茶具,茶香味顺着楼梯直达二楼的走廊。
她还没来得及问祝与安今天兴致怎么这么高,便被对方打断。
“你和贺秋期怎么了?”祝与安抬头问道,“他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
夏予脚步一顿,语气轻松地回答:“没怎么,就是太忙了,你知道的,最近又多了很多合作,托贺秋期的福。”
贺秋期给梓县无形的宣传,让更多领域的企业知道了梓县的存在,主动抛出橄榄枝向夏予寻求合作。
“哦也是,但再忙也不至于一个电话都接不了。”祝与安语气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你不会真想分手吧?”
夏予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我就是觉得,异地恋太累了。”
“姐,当时贺老师去拍戏,你可是第一个支持的,现在说接受不了异地恋,这让贺老师怎么办?”祝与安叹了口气,她着实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即使没比自己小几岁,但对待感情的观念似乎截然不同。
“那我之前又没体验过异地恋,在这之前我怎么知道能不能接受呢?”夏予说得理所当然。
就像当时看《爱乐之城》时不理解男女主怎么彼此那么相爱,却最终选择分手一样。
“啧啧啧,你不会只是想找个借口和贺老师分手吧?”祝与安一语道破夏予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她既眷恋和贺秋期在一起的感觉,却又不得不考虑现实因素。
“你这话说的,你到底和谁是一边的?”夏予反问,
“我哪边都不是,你们俩都是我朋友。”祝与安最怕这种夹在两个朋友之间两难的情况了,她不希望俩人分手,“贺老师多好啊,你再好好想想吧。”
祝与安内心里为贺秋期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