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吃饭的时候，秦山月趁着父母都在，试探地问了句：“爸妈，我想买个手机。”
苏田没说什么，秦北宁倒是有些顾虑：“这都高三了，怎么突然要买手机？”
秦山月想到那天晚上的那个怪人，决心说服秦北宁：“如果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我就可以及时联系你们了。而且，爸，如果担心我玩手机，可以给我办个流量少一点的套餐的。”
秦北宁是长屿初中初三毕业班的班主任，对于现在学生沉迷手机影响学习着实有些恨铁不成钢，如今秦山月提出要买手机，他一万个不同意：“不行，等你高考完再说，这事没得商量。”
秦山月试图争取一下：“我不会玩的，我就是平常的联系用。”
秦北宁坚持不同意。
秦山月嘴角垂下，有些不开心，但是买手机这事她确实也没想过一次就能解决，索性闭嘴，闷闷地扒了两口饭就回房间了。
苏田看着父女俩又一次闹不愉快，心里叹了口气。
她倒是天天办案子解纠纷，但面对家里这倔强得跟两头牛一样每次都毫不退让的父女，她多少还是有些心累。
此刻，她无比怀念已经上大学的大儿子秦溪之，秦溪之在家的时候，还能嘻嘻哈哈打马虎眼从中斡旋一下，她可做不来。
下午，秦山月在自己房间里写文综卷子，越写越郁闷，干脆带上钥匙出了门，打算在小区里溜达一下。
才刚走出单元楼，就看到从柴火间通道里走出来的许在川。
“诶？你怎么在这？”秦山月停下正在转钥匙的手，有些疑惑。
“刚拍了点照片和视频，打算去和物业反映一下，这个通道里的灯不太行。”许在川指了指那条即使在白天也还是黑漆漆的通道。
秦山月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晚上，她连连点头赞同：“确实，整个小区可能就我家这栋楼的这个通道光线最差。”
“所以，一起去吗？”许在川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看了眼秦山月。
索性也是出来溜达的，把灯的事情解决了也方便之后的进出，想到这里，秦山月毫不犹豫地跟上了他：“走。”
也许是这几天一起上下学的缘故，她也没有了重逢那晚的那点不自然和尴尬，这会儿和许在川走在一起，她突然注意到，许在川已经比初中高了许多，两人并肩的时候，他已经高出了自己整整一个头。
夏日的午后，少年垂手走在身旁，身上那股干净清冽的少年气就如同闷热晚间夹带着海洋水汽的凉风，让人全身舒爽。
物业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姐，许在川走上前，简单说明情况，把手机上拍的照片和视频一并给她看，那大姐点了点头，转身从旁边的文件柜里拿出一本登记册，让许在川填：“填一下这个表，一会我让维修师傅去修。”
许在川填完之后，大姐在表上刷刷签了个字，有些疑惑：“你住七号楼呀？那你怎么知道二号楼通道灯有问题？”
秦山月愣在原地，许在川转头看了一眼她，面不改色：“我同学住二号楼，她脸皮薄，我就陪她一起来了。”
站在他身后的秦山月听罢，微微张嘴，瞬间气笑了。
联系不多的这些年，她这个同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
家里，苏田正和秦北宁商量给秦山月买手机的事：“我觉得给山山买一个手机也无妨，她从小到大的自制力你还不清楚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北宁正想反驳，苏田打断了他：“而且每次她在学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联系我们，都要找同学借手机，山山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即使同学不会觉得有什么，久而久之她自己心里肯定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再一个，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山山联系我们也方便。”
看着坚定的妻子，秦北宁彻底没话说了。
苏田当晚就给秦山月买了一个新手机，把自己手机套餐配套的副卡给了秦山月。
秦山月为此高兴了很多天，连带着做家务也积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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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补了两个月课，做了两个月的暑期准高三生之后，长屿中学迎来了九月正式开学的日子，这也意味着，秦山月真正成为了高三生。
开学第一天的班会课上，何为看着底下一片昏昏欲睡的学生，拍了拍桌子：
“一个个的，都睡不醒是吧？赶紧都清醒一下，高三了，像什么话。”
秦山月恹恹地做着手头上的文综卷子，打了个哈欠。
台上的何为给了几分钟清醒的时间，清了清嗓子：
“大家也都知道，今年咱们学校设置了火箭班，目的就是希望你们，优中选优的这批学生，能够得到更多更高质量的学习资源。”
“经过校领导商议，咱们火箭班，以后周日下午就要回校，下午上课，晚上和其他班级一样正常自习。”
“周日下午的三节课按照语数外政史地的顺序一周一周轮着来。”
“都听清楚了吗？”
何为宣布完之后，下面一片哀嚎。
“何老师，或许可以抗议吗？”底下有男生举手反问。
何为视线锁定他，犀利的眼神下，男生弱弱地收回了手。
“已经高三了，你们要分清楚孰轻孰重，都打起精神来，高考结束后有的是放松和休息的时间。”
“就这个事情，接下来的时间你们自习吧。”
何为离开教室后，大家开始窃窃私语，都在抱怨这突然减少的休息时间。
辛桃转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秦山月，就差要哭出来了。
秦山月好笑地拍拍她的脑袋：“改变不了的事实，别想了，赶紧做卷子去。”
通知宣布后的第一个周日下午，第一节是语文，安排做古诗文的专项阅读卷，辛桃看着讲台上翻着杂志的老师，偷偷给秦山月传了张纸条：“下午第一节就上语文，这不是逼我睡觉吗。”
秦山月差点笑出声，在纸上回她：“晚饭去吃校门口的炒面吧，不想吃食堂了。”
辛桃偷偷把手伸到背后，比了个“OK”。
到下午第三节英语课快下课的时候，秦山月突然觉得肚子一缩一缩地紧着疼了起来，她估了下日子，觉得可能是生理期来了。
她皱了皱眉，试图把视线聚焦到面前的英语卷子上，但是这股疼痛来势汹汹，大有不折磨到她丢盔弃甲不罢休的意味。
她把腿提起，搭在凳子下的横梁上，整个人坐在座位上蜷缩起来，上半身微微伏在桌上，左手捂着肚子。
今天有高温预警，教室里的风扇在吱呀呀地转着，秦山月却觉得冷。
她给辛桃传了张纸条，说自己不太舒服，晚上不去吃了，顺便让她帮自己带点卫生巾。
听到老师喊下课的那一刻，秦山月终于支撑不住，痛苦地趴在了桌上，汗已经浸湿了她额前的几缕头发，她隐隐约约听到辛桃在叫自己，无力地回应：“我没事，你自己去吃吧，我估计过会儿就好了。”
不知道在桌上趴了多久，等秦山月清醒一点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人了，估计都去吃饭了。她把头仰起，下巴搁在桌上，闭眼深呼吸。
“秦山月，秦山月……”
好像有人叫她。
秦山月睁开眼睛，侧头就看到蹲在自己座位旁边的许在川。
她一愣：“你怎么进来了？”
“刚在走廊上，看到你一个人趴在桌上不太对劲，反正你们教室没人，就进来看看。”
“我没事。”秦山月把脚放下，坐直了身子。
“是低血糖了吗？”许在川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要不要吃一个？”
秦山月看着许在川难得认真的表情，沉默了一下，虽然她很清楚并不是低血糖的原因，但还是接过巧克力拆开放进了嘴里：
“谢谢，不过你怎么会带着巧克力？”
许在川看她吃下巧克力，神情才放松下来，斜倚在墙上：“因为初中某个动不动就低血糖的同桌，养成了随身带巧克力的习惯。我也没想到，即使不是同桌了，还能有用上的这一天。”
秦山月一时有些动容，正想说什么，就听到辛桃惊讶的声音传来：“许在川？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许在川见是辛桃，懒洋洋答她：“我同桌不舒服，我给她送巧克力呢。”
辛桃初中和秦山月、许在川一个班，所以听到许在川这么说，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违和，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山山不舒服为什么要送巧克力？”
秦山月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讨论下去了，索性打断了二人：“桃子，东西给我。”
辛桃把装着卫生巾的塑料袋递给她，秦山月接过东西，起身准备去卫生间。
许在川懵了，他拉住秦山月：“怎么了？辛桃给你买的药吗？我跟你说，可不兴乱吃药。”
秦山月有些无奈，她扯开许在川的手，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好兄弟，我生理期。”
许在川呆住了，一旁的辛桃憋笑憋得辛苦，捂着肚子撑着墙，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一直到秦山月离开教室，许在川才不满地看向辛桃：“你怎么不早说？”
辛桃擦去眼角憋笑憋出来的眼泪：“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呀，这会倒是怪到我头上了？”
许在川一下不知道怎么反驳，干脆闭嘴，站直了身体，面上坦然地从前门离开了教室。
耳朵尖儿红得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