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俩人一猫天天在家腻歪,转眼便到上班的日子。

    他们提前一天搬去麓岛。

    程幼幼长期稳定的生物钟在靳寒的调教下转变了,身边睡着个滚烫的火球,加上天冷,前几天差点起不来。

    她不要靳寒送,反正从麓岛到公司就两步路的事,靳寒也没勉强。

    周五临放假时,同事忍不住向她八卦:“大家都在说,你男朋友出事了......”

    程幼幼在整理当事人资料,闻言偏头,“嗯,怎么了?”

    从她收假回律所第一天起,全公司上下藏不住的八卦气息,因着程幼幼神秘强大的后台身份,大家心照不宣地收敛着,没人敢真正问到正主面前。

    同事的工位挨着程幼幼,从平时的观察看来,感觉小姑娘性格蛮好的。

    “没什么...害,我也不会安慰人,总之节哀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露出一抹饱含鼓励的微笑。

    “............”

    “说我死了?谁他妈这么缺德。”靳寒气得伤口发痛。

    程幼幼忍了忍笑意,轻轻顺煤球的毛。

    “他听谁说的?”

    程幼幼想了想:“他是听其他部门的同事说的,但是那个人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谁最先传的这个版本。”

    他按捺住不停凸凸的太阳穴:“...还有好几个版本是吧?”

    “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估计过两天他们就都知道真相了。”

    幼幼到现在都还记得同事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的,恨不能钻到地下去。

    一直到下班前,他都一个劲地同她和靳寒道歉。

    靳寒冷嗤:“谁知道又会传成什么样。”

    靳寒像只炸毛的老虎,程幼幼慢慢上前,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别生气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她顿了顿,才道:“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不是。”

    煤球叫了一声,她从善如流地把它放在地下,小家伙立马在家里跑起酷。

    “什么好消息?”

    她张了张口,表情有丝害羞,慢慢说:“我...考试成绩下来了,综合得分是班级第一。”

    靳寒愣了下。

    “还有奖学金审批也通过了,导员说下个月到账。”

    小姑娘眉眼弯弯,藏不住的娇意,张开手臂示意他抱抱,想要求表扬。

    他很快回过神,大手抚上少女的后脑勺,嗓音带着微微笑意。

    “这么优秀?”

    她埋在男人颈间嗯声。

    晚上,程幼幼收到一笔来自靳寒的转账,备注是考试第一奖励。

    她心里一暖,不由盯着多看了会儿。

    后知后觉想起来,该给大伯他们打个电话了,顺便将考试成绩告诉大伯。

    聊着聊着,大伯忽然问她过年什么时候回来,家里暖和,还准备了很多年货。

    程幼幼挺想回去的。

    睡觉前,她将这个事告诉靳寒。

    本意没想着带他回去的,但靳寒仿佛有执念似的,一直到临过年前,还时不时暗示她一下。

    锅里的汤咕噜噜冒着泡。

    程幼幼搅动勺子,调好味后尝了一口。

    “不是不带你回去,就是...总觉得太快了。”

    靳寒眉梢微挑,一言不发回了卧室,还把煤球拐走了。

    做好饭,她把碗筷摆好,走到卧室前敲门,没反应。

    ......

    吃饭的时候,俩人都没怎么说话,靳寒像是刻意想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但她知道他没有,也就没当回事。

    吃完饭,程幼幼拖来一个大行李箱,在满卧室里走来走去。

    听到动静,靳寒循声踱来,靠在门边看她收拾行李。

    “这么迫不及待?”

    “也给你带了衣服,”纠结过后还是决定带靳寒回家,她索性大大方方道,“跟奶奶说一声吧,今年我们一起回榄洲。”

    男人神情微怔,顿了两秒,冷哼道:“带我的干嘛,这些我平时根本不穿。”

    他明明板着脸,话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靳寒走上前去,随意扒拉了几件,竟都是自己的衣服。

    “你们小姑娘最麻烦,东西多,多带点你自己的就行了。”

    程幼幼偏头仰望他,莞尔:“家里有很多我的衣服,而且榄洲二十几度呢,外套什么的都用不上了。”

    “说起来,我好久都没吃家里的海味了。”话匣子打开,她忍不住说起从前:“小时候家里最多的就是鲮鲫鱼,大伯最喜欢油炸,已经好多年没吃过这个味道了。”

    闻言,靳寒有一瞬的恍惚。

    在北方冻得都习惯了,今年要渡过一个暖冬了,和程幼幼一起。

    出发前,俩人把煤球送到上次那家宠物托管所。

    其实程幼幼很想带煤球一起回家,但带上飞机的话它年龄不够,加上准备不充分,什么证件都没办齐全,便作罢了。

    程业民知道幼幼要带男朋友回家过年后,天不亮便去集市上买了腊味海货,出门前让燕姨多做几道好菜。

    “他们中午到家,你算好时间!”

    “她真要带个男仔回来?”待程业民走后,燕姨手持大汤勺,双目圆睁:“阿朋,你听说没?”

    “没啊,她从来不跟我讲这些。”

    家里难得热闹一次,程信朋显得格外兴奋,不禁期待这位妹夫长什么样子。

    “领张嘴回来而已,做什么要多准备几道菜?吃什么不是吃。”燕姨忍不住叨念,身体却诚实蹲在地上择菜。

    “你闲着没事做不如帮我跑腿。”

    “谁说我没事做,”程信朋收起手机,捞起搭在扶梯上的外套,“我去码头办点事,很快回来!”

    话音未落,他跑出去。

    燕姨追出去几步:“死衰仔,给老子回来,你不在家帮忙要去哪里!”

    ......

    到达层人声鼎沸,年关在即,还有几个旅行团徘徊在出口。

    等了会,一辆目的地写着榄洲的大巴在出口缓缓停下。

    冬季榄洲的客流量比其他时节多,俩人坐在一群游客中间,周围尽是嬉笑谈天。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大巴在客运站停下,他们打了辆车回家。

    早餐店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远远望见时,靳寒眸色一暗。

    出租车司机帮忙打开后备箱,将里头大包小包的礼品盒还有行李箱拿出来。

    程信朋掐准了时间,不到饭点是不会回来的。

    没想到刚回来就撞上妹妹妹夫。

    他将电瓶车停在门口,食指圈住钥匙晃,转身乐颠乐颠道:“妹啊,没想到你还真带你——”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那对礼品,扫过程幼幼的脸,最终与靳寒四目相对,余下的话硬生生噎住。

    “你...他......”

    程信朋眨了眨眼,暗骂是不是撞鬼。

    靳寒沉吟片刻,上前颔首示意:“你好,我是靳寒。”

    程信朋懵了,又开始怀疑自己耳朵出错,忍不住看向幼幼。

    “你、这是你...男朋友?”

    程幼幼咬了下唇,燕姨适时从屋里走出来,她看着俩人,轻声说:“哥,燕姨,这是我男朋友靳寒。”

    “...............”

    *

    程幼幼二十几年不谈恋爱,一谈就憋出个大的。

    听完一切前因后果,全家人沉默了将近五分钟,这五分钟内,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最终是程业民打圆场,让大家都吃饭,跟靳寒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

    中途,程幼幼去厨房盛饭时,程信朋将她拉到一旁。

    “喂!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是他!”

    程幼幼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好欺负,忍不住小声怼:“...我也没跟大伯说啊,再说我男朋友回家干嘛还提前跟你报备身份证。”

    “翅膀硬了顶嘴是吧。”程信朋像小时候那样捏她辫子,抓得幼幼发根一痛。

    她蹙着眉“嘶”一声,“哥别闹了,待会儿他们看到了。”

    隔墙便是大伯跟靳寒的谈话声,她莫名紧张。

    “现在有男人为你撑腰了是不一样哈。”程信朋揶揄道:“你老实跟我讲,上高中那会就喜欢他了是吧?”

    “啊...没有,”她脸一烫,想为自己辩解,答非所问道:“我跟他是大四才在一起的,没有早恋。”

    “这管早恋什么事,我只是问你是不是高中就喜欢人家。”他顿了顿,痞气坏笑:“以前装得跟个小白兔一样,原来也喜欢那款啊。”

    “他,他才跟那些......”

    还想说些什么,大伯的声音传过来:“这两个去干嘛了,不吃饭了吗?”

    程幼幼回过神,赶紧拉着程信朋来到客厅坐着。

    靳寒不自觉看向程幼幼勾了下唇,又侧颔同程业民说了句什么。

    这顿饭吃得有点久,下午没什么事做,程信朋又说自己有点事要出去。

    这几年他混迹榄洲镇,说好听点是做生意,不好听便是打零工,什么都做,返一日工赚一日钱。

    燕姨当初恨铁不成钢那股气焰早灭了,只淡淡讥讽,“屁事大上天,你初一都不用在家了。”

    程业民只问了几句,便由着他出去。

    “把你妹妹跟靳寒一起带去吧,顺便带他们去海边玩玩。”

    榄洲这几年旅游业越来越发达,家中来客,大人们多是领着去景点玩玩。

    沿着海岸线,有几个出名的沙滩海峡,边上有新建的酒店民宿。

    变化挺大的。

    不出程幼幼所料,程信朋说的“办事”根本就是借口。

    他只是不想待在家里。

    “去什么码头啊,带你们去个我前段时间才发现的小众海峡,还没被开发,平时都没人。”

    程幼幼看了眼时间:“远吗?”

    “四十多公里。”

    她粗略估算了下,这一趟回来应该已经天黑了。

    “靳寒,你想去吗?”

    靳寒没什么意见:“我都可以,看你们想不想去。”

    见不惯这俩人腻腻歪歪,程信朋自作主张定了,立马叫司机改道霞巽湾。

    去霞巽湾的路不好走,多是坑坑洼洼的小路。

    程幼幼有些晕车,靠在靳寒肩膀睡觉。

    索性未被开发,不像去其他景点要堵车,这一路来只偶然碰到几辆。

    出租车开到一片矮灌丛前,车进不去了,只能下来走路。

    天朗云舒,体感温暖,海风从几人身侧拂过衣摆袖口,扬起鬓角碎发。

    幼幼眼神逐渐澄澈,深呼一口气感受海风迎面吹来的惬意。

    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人,看打扮是当地的。

    他们行装齐备,每人都背着打渔的工具,甚至还有艘汽艇,一副要出海的样子。

    过去小时候,程信朋也跟着程业民出过海,后来大了便没怎么去过。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边走边喊:“你们要出海捕鱼?”

    “也不算,玩玩而已咯,”有道男声回应:“要不要一起来啊!”

    靳寒倒是来了兴趣:“我们什么都没带,你们有多的工具?”

    那人随手扔了两把鱼竿和手套给他:“她们几个女生不去,你们用吧。”

    程信朋立刻上手跃跃欲试。

    海风吹得程幼幼眼睛微眯,她慢慢跟过去,拉着靳寒的手:“你要出海吗,可是你身上的伤...”

    “没事,身上的伤好多了,而且你不是说想吃鱼?”

    她愣了下。

    靳寒嘴角淡淡扬起,手掌揽过她的后脑勺,低头挨着鼻尖轻点嘴唇。

    “你说,这个季节能捕到鲮鲫鱼吗?”

    他站在风里,逆着光看她。

    耳边尽是海风的呼啸声,还有靳寒沉稳的心跳,低沉磁性的嗓音。

    “靳寒,这种鱼不值钱,市场里到处都是。”

    “嗯。”

    “出海很危险的,天气说变就变,指不定下一秒就刮风下雨。”

    岸边,汽艇轰鸣的声浪声袭来,众人望向靳寒。

    他收回视线,神色未改。

    “靳寒,快上船!”程信朋双手合拢围着嘴角:“要出发了!”

    最后,程幼幼听见自己问:“那你会有危险吗。”

    “不会。”

    他给出了一如既往的答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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