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到了晚上八点,魁地奇世界杯正式开始了。

    父亲给的票是在中间位置,他原本可以买到前排,但担心我们离得太近会被那些横冲直撞的球员撞到,退而其次选了一个视野还行的。

    入观众席时,他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拉住我的手臂拦着不让走。

    “怎么了?”我问。

    “嘘,”他伸出手指放在唇上轻轻嘘声。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个铂金发色、面容苍白的男生,旁边站着的似乎是他的父亲,两人长得如出一辙,不过神情截然不同,大的一脸倨傲,小的则好奇地打量四周。

    等他们都落座,布雷斯才带着我走进观众席。

    “他们是谁?”我低声问。

    “马尔福一家。”布雷斯坐了下来,头微微低着,那些略长的刘海垂了下来,遮挡住他艳丽的眉眼,“那边估计还坐着帕金森、诺特和格林格拉斯……”

    “所以呢?”我好像隐隐在哪听过这些姓氏,“为什么不敢见他们?”

    “不是不敢,”他摇头,轻叹一口气,“和他们聊天很累,特别是他们大人在场,我可不想这种时候应付他们。”

    我大概懂了,如果换自己去应付的话,可能连句漂亮话都说不出,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你家呢?”他见我不说话,又问了句。

    “我家从没这种情况,”我回想着自己从小到大父亲的要求。

    嗯,的确有很多。比如不能单独出远门,不能研究那些危险的魔咒和如尼文,不能穿着花里胡哨……

    但从没有要求过要结交任何人,我从没感受过这种压力。

    “梅林,”他眼眸垂了下来,“你父亲对你挺好的。”

    男孩神情有些落寞。

    “阿佳莎对你也很好,”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她很爱你,我们都看得出来。”

    “的确,”布雷斯声音闷闷的,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多说什么,转移起女孩的注意力,“看,保加利亚的吉祥物出来了。”

    “好了,闲话少说,请允许我介绍……保加利亚国家队的吉祥物!”解说员大声叫着。

    看台的右侧是一片整齐的鲜红色方针,此刻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

    我从台下望去,她们的皮肤泛着柔柔的光泽,头发没有风也在脑后飘扬。

    我不由好奇布雷斯的反应,他也会和其他男人一样癫狂吗?有个红头发的家伙甚至做出要从跳板上跳水的姿势,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所有人都在欢呼喝彩看着前方的时候,女孩小心翼翼守护起自己心中的秘密,悄悄转过头打量着自己喜欢的少年。

    少年看得也很专注,可眼神里没有痴迷和爱慕,他仿佛只是单纯地欣赏美丽,欣赏这些被造物主眷顾的精灵。

    突然他也回过了头,撞上了一对克制隐忍的目光,他当然察觉不到也感受不出来,像往常一样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

    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国度里,他是住在月亮上的神明,当清凉的月光笼罩起这片大地时,少女会闭着眼在倒映着月亮的湖边祈祷。

    或许某一天,神明会回应她的愿望。

    这样就很好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比赛结果是保加利亚的克鲁姆抓住了金色飞贼,但爱尔兰以10分之差险胜保加利亚。

    布雷斯特地买了两杯黄油啤酒带回帐蓬里庆祝。

    “我不喝酒,”我将杯子推回去,“而且它闻起来有一股奶油的腻味,太甜了。”

    “你喝不惯吗?还是从来没喝过?”他上嘴唇沾了一层可笑的奶油,“这里向未成年巫师售卖的只有这种酒,我也不喜欢。”

    虽然德国的啤酒名誉世界,家里有一大堆父亲的雪莉酒,但我从没有碰过这个东西。

    “那你还买,”我不理会那个问题,只是看着他,这人嘴上说不喜欢可又喝了一大口。

    “因为高兴,所以要庆祝,”他摇摇头,表示不认可我的看法,“回家我带你尝尝橘子酒,虽然它是甜的但很清爽,一点也不腻。”

    “你还是先擦擦嘴吧,”我心里犯嘀咕,被父亲知道了那还得了。

    深夜两点多时,女孩在床上已经陷入了熟睡,梦中有只手不断推搡着她。

    “珀尔。”

    “珀尔,醒醒。”

    是布雷斯的声音。

    “怎么了?”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

    “穿上鞋,”布雷斯将一件外套扔给我,“我们得赶紧走。”

    来不及多问,看到他头一回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我的头脑几乎瞬间清醒过来。

    “好,”我点头,连袜子都没穿,直接套上了鞋子。

    布雷斯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去。

    “啊——”

    帐蓬外是此起彼伏的尖叫,男人女人大人小孩的全部夹杂在一起。

    远远看去还有一群穿着黑色巫师袍戴着面具的人们正在游行。

    他们紧紧挤作一团,每个人都把手里的魔杖向上指着,一起向前推进,慢慢地在场地上移动。这些人似乎没有面孔……接着我才反应过来,他们的脑袋上戴着兜帽,脸上罩着面具。在他们头顶上方,四个挣扎着的人影在空中飘浮,被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就好像地面上这些蒙面巫师是操纵木偶的人,而他们上方的那几个人是牵线木偶,被从魔杖里冒向空中的无形的绳子控制着。

    “这边。”

    他望了望四周,带着我赶去森林那边。

    中午扭到的脚踝随着长时间的赶路越来越痛,我忍着痛意脚步一深一浅地紧跟着,不管怎么样,我也不想做拖后腿的那一个。

    前方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似乎有个人摔倒了。

    此时,又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往我们这边走。

    我们来不及转身,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到来。

    黑夜中,一双泛着红光的癫狂双眼直直盯向我们。

    “哈……”

    那人发出一声兴奋的低吼,空气中传来一股腐肉的恶臭味。

    "Expulso!"

    我毫不犹豫将布雷斯拉到自己身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住了他。

    布雷斯看着女孩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愣了愣。

    泥土和石碎溅起,已经看不清人在哪里了。

    “跑,快跑!”我在布雷斯的耳边大喊。

    从刚刚开始,这家伙就跟中邪了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才如梦初醒,牵紧我的手一个劲地往前逃跑。

    “Reducto!”

    “Petrifcus Totalus!”

    我边跑边往后面发射好几个恶咒。

    心被提得高高的,手心出了冷汗黏糊糊的。

    幸运的是,他似乎对我们不敢兴趣,没有再追上来,即使这样我们依旧不敢停下脚步,直直往门钥匙的方向跑去。

    一个绿色的黑魔标记在夜空中出现,那是一张巨大的嘴里面吐出了蛇的骷髅头。

    布雷斯停了下来,我踉跄一步险险刹住车。

    “是黑魔标记。”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发涩,“我们得赶快回家。”

    在我们赶到门钥匙后,看见魔法部的工作人员也在那里维持秩序。

    “那只是家养小精灵发出的!”

    “不用惊慌!”

    有人在扯着嗓子喊。

    如果黑魔标记是家养小精灵发出的,那我们在树林间看到的又是谁?但我和布雷斯都默契地没有开口理会。

    谁也不想做第一个撞枪口上的出头鸟。

    回到家后,我就坚持不住了。整个人靠在布雷斯肩上,腿禁不住地打颤。

    “脚还没好?”他扶着我坐在了沙发上。

    我白着张脸摇头,“没事,你帮我拿下白鲜就好。”

    “珀尔——”他叫了声我的名字,声音重了些,“你怎么总是……不把自己当回事?”

    我抬眼望去,才发现他神情微愠,生气了。

    “Aicco.”他见我咬着唇一言不发,又皱着眉用飞来咒召来了白鲜香精。

    我一只手撑着沙发,另一只手艰难地探过去试图脱下右脚的鞋。

    “手拿开。”

    布雷斯看不过去了,他蹲了下来决定帮助这个可怜的家伙。

    “嘶——”

    他微微用力,我就倒吸了一口气。

    布雷斯动作顿了顿,又狠下心托着鞋的尾端用力一拔。

    “疼。”

    我的眼睛湿润润的,声音从没有这么矫情过。

    他低头看,脚踝那处高高肿起,颜色已经从红变成了难看的黑紫,脚后跟还流着鲜血。脚背处又磨起了水泡。

    布雷斯僵住了,回想起女孩之前义无反顾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明明自己那么怕疼,第一个反应却是保护别人。

    “……你好蠢。”

    他轻轻将白鲜滴在我的伤处,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才蠢。”

    我一小口一小口吸着气,痛之余还不忘反驳他。

    “唉,”他叹了声气,站了起来又坐在我旁边。

    “……”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昏暗的作用,我感觉到他看着我的神情很温柔。

    “很明显,你父亲是错的。你一点儿也不乖,一点儿也不省心。”

    我的脚在空中晃了晃,在心里反问着自己。

    我是个乖乖女吗?

    “我从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个乖乖女。”

    “看出来了,你今晚发出的好几个恶咒没有一点和乖乖女沾边。”

    不,远远不止。

    这辈子我做过做胆大包天的事是喜欢上他。

    但我没有说出来,事实上这句话也不能说出来。

    我对着他轻轻笑了一下,“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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