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和材料都拿来了，楼上花店东西还蛮全的。菜种子也有。”苏绸把东西交给卢爷。

    三人在二楼靠窗通风处收拾了一大块地方。

    这里原来是电视专区。没有电，电视机成了破铜烂铁。苏绸看着堆叠在角落的电视机，昂贵的液晶大屏就那么大刺刺地扔在地上。

    “卢爷，这些电视机还有用吗？”没人看电视，倒不如给苏绸分解材料，生产武器工具。

    卢爷瞥了一眼：“哦，没用。这些电器以前能卖大几千，现在它们的价值，恐怕连换一包方便面都不够。这些电器都堆在家电区的仓库里，等会儿我们给送过去，省得占地方！”

    闻言苏绸心中一动。还有堆电器杂物的仓库？要是在那里随便搞点电器分解金属，岂不是再也不用为钉子的材料犯愁了吗？

    “好，我用空间异能运几趟就行，放在空间里不用搬，轻松。”苏绸立刻自告奋勇接下了这活。

    虽然卢爷嫌电视没用，电视下面的矮柜子倒是很有用处，摆上花盆高度正好。

    “不错！省得我老腰弯来弯去！放桌上太高，放地上太矮，货架一格格不够植物生长的，就这矮柜行！”

    卢爷对这块小园区很是满意，兴奋得封自己做了“末日农场场主”。

    苏绸瞧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举着水壶，嘴里哼着小曲儿，怡然自得地浇着菜，不禁有些佩服卢爷乐观的人生态度。

    如果妈也像卢爷这样放得开、不拘泥于往事中，那就好了。

    她每次不厌其烦地唠叨苏绸快回到家乡，苏绸知道这是她心中的梦魇。

    母亲那么害怕女儿会和丈夫一样不辞而别，还留下满地鸡毛，留下无数笑话。

    苏绸知道自己不会，苏母也知道女儿不会，可是过往的伤痛给苏绸一家刻上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也让母亲兜兜转转无法放过自己。

    可是卢爷不一样，他真是特乐呵的一老头，行事潇洒，待人大度。

    乔桥曾悄咪咪告诉过苏绸，卢爷在刚来到综合体的前几天，总是一个人缩在角落，低头呢喃“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卢爷的老伴、儿子都在末日中丧生，他还了一辈子贷款买下的店铺，在这场末日浩劫中被洗劫一空。当他心灰意冷回家，却发现自己的家因为邻居试图放火驱赶丧尸，殃及池鱼，被烧成了一片灰烬。

    最后，他连一张妻子、儿子的照片都没能留住。

    卢爷来到综合体，哭了好几天，才慢慢恢复过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还是在认真生活。

    早上起床和夜晚睡前，常见到他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阿娟啊，阿洪，我过得很好，你们放心。”

    除了每次提到他们都会眼眶泛红，卢爷把一切都压在心底，脸上始终是笑着的。

    起初听到这一切苏绸完全是震撼的，她没想到那么个声音洪亮，笑声爽朗的老人，竟有这样伤心的故事。

    末日，究竟对幸存的人们，带走了什么，又带来了什么呢？

    ********

    卢爷还在不厌其烦地检查种物的土壤环境，付云姐收拾好东西，先去洗漱了。

    苏绸把电视机放入空间中，送去仓库。

    “娃娃，你挑一套大的好的电视机、碟片机，摆在屋里。以后再找台发电机，你就能看电视了。”

    娃娃很高兴：“哇，好耶！好主银你还记得我想看动画，爱你嘿嘿。”

    苏绸笑笑，这就像是学期里承诺了给她班上那群熊孩子礼物，可不能忘。

    那群娃儿记得牢着呢，一到学校就叽叽喳喳问“老师我的礼物呢？”苏绸可从来不敢忘记。

    仓库很大。高大的粗制铁架一眼望不到头，上面密密麻麻堆着各种电器，用黄色瓦楞纸包着，很是壮观。地面上则是被人胡乱堆放的家电，都是从外面展柜上丢进来的。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苏绸没有拿走太多电器。

    但这里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每个柜子少拿走一点，看起来也根本不见少。

    苏绸收获巨大。

    她走过一排排铁架，手轻轻地抚摸在瓦楞纸上，连同纸盒子一起收入系统仓库分解，慢慢走过，一排家电也就空了。

    看了眼仓库清单，分解出的金属材料、电子零件、电线、电池……数量直接五位数。苏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下是想做多少武器，做多少钉子，都不用犯愁。”

    娃娃见主人高兴，她也就高兴：“主人游戏里就是个屯屯鼠！”

    苏绸并不否认：“有了物资储备，心里舒坦嘛，一仓库武器弹药，一仓库美食药材，谁看了不迷糊？我当时可是无聊的时候就打开仓库看看这些收藏的宝贝。”

    “哦~”娃娃恍然大悟，“难怪主银你老是开着仓库界面不动了，原来是在自我陶醉呀。”

    “不会就我一个人做过这样的傻事吧，数游戏里自己有多少钱多少材料，然后脑补这不是游戏币而是现实的RMB，想想都能笑醒好嘛。”

    “你没想错主银，只有你一人做这种傻事，娃娃才不会这么做呢~”娃娃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离开仓库，苏绸找到了付云。

    她抱了一大堆夏被铺在地上，不远处是一个叠得整齐的褥子。

    “苏绸？快来，趁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把褥子铺好，睡在几层被子上地板不至于太硬。”

    苏绸快步走上前：“帮我铺的吗？谢谢你付云姐，我自己来就好啦。”

    付云没有推辞，转身也去整理自己的被单。“只有夏被，太薄了，多铺几层才有用。冬被厚，可惜不是现在售卖的产品，大家找了很久没找到，只能拿薄的将就一下。两张样板床给老人们住了，咱们就睡在这里，开扇窗户，晚上也不会觉得热。”

    “嗯嗯，我不挑的。”苏绸心想，再硬还能比大学时候的硬板床硬？她垫了一层棉胎睡了四年，练就一身硬骨头。

    不久，两人躺下，付云的脸出现在苏绸身边。

    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淡淡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

    苏绸看着她，付云姐真的很好看，皮肤白净，脖颈修长，她的面部线条很流畅，眼睛没有很大，鼻子没有很挺，两颊也不是很饱满。没有哪个五官是特别突出的，但就是出人意料得和谐。

    大概这就是相由心生吧，苏绸心想。

    看见付云也在看自己，苏绸嘻嘻一笑：“付云姐，好奇怪的感觉，我们竟然在这里相遇。我们今天经历了太多事。”

    付云笑笑：“是啊，感觉上一秒我们还在医院，你在病床上养伤，我在护士站值夜班。下一秒世界就天翻地覆，一切都脱离了轨道。”

    “姐，你要不别管董宇豪了，跟我一起走吧？我去找妈妈和姐姐，就是当时你们在病房里见过的，还记得吗？”

    “记得呀，她们很爱你。你姐姐当时还要塞给我红包，这怎么行呢？医护人员救死扶伤可不是为了钱。还好，你姐姐很明事理，不难劝。我就怕有的老太太硬要塞钱，不收要跪下，有时还偷偷往我的办公桌里塞。”付云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苏绸汗颜，这老太太行为可不就是自己老妈会做的事吗，还好当时是姐姐出面的，不然在付云姐面前丢人就丢大咯。

    “付云姐，我们一起吧。我想等找到她们以后，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定居下来。我们又有异能，又有武器，就找一个像综合体这样独立的地方，可以种田，可以养动物，没有讨厌的人，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简单生活，多好？”

    付云听完，转过头，看着天花板：“这样啊，也许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苏绸以为付云并不满意。

    “苏绸，你做我的妹妹好不好？”付云慢吞吞问道。

    苏绸一愣：“付云姐，我就是把自己当成你的妹妹呀。”

    付云想了想：“不是简单认的妹妹。我想……由你来做我的家人，做我真正的妹妹，好不好？就像你姐姐对你好一样。”

    “我的原生家庭，在他们找我要钱，破坏我的平静生活起，我就已经不认识这段亲情了。董宇豪是我新的家，但是这个家也已经千疮百孔。或许，我想要的不是某个地方，某个地理意义上的家，而是赖以信任的家人吧。”

    苏绸毫不犹豫握住付云伸来的手：“姐，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付云眼睛湿润了：“谢谢你，我的妹妹。”

    两人话还没说多久，苏绸突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听，有什么声音？”

    夜太寂静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被放大得很响。那个位置似乎又离苏绸付云的床铺特别近。

    不知道哪里，传来了男欢女爱的喘息，期间夹杂了互骂、殴打“贱人、人渣、我们彼此彼此……”

    苏绸和付云面面相觑。

    “这是谁？董宇豪？”

    付云有些呆住了：“是，好像是他的声音……怎么会？怎么会！”

    付云再次陷入痛苦，苏绸伸手捂住她的耳朵：“不想听就别听，没事，姐，我护着你。”

    只是，这个女声是谁？田清？不是她吧？她不是信誓旦旦说自己和董没可能吗？苏绸想不出还有谁这时候继续喜欢董宇豪，还能为爱鼓掌。

    一个跌跌撞撞的脚步，冲到了董宇豪的附近。

    猛地帘子掀开的声音，女声高声怒斥：“赵思琪！你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