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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明星稀,这阵子连蝉鸣都少了,来吉的鬼哭狼嚎从西边传来,虞佑君皱眉听了半晌,最后还是把睡在外间的来钱叫醒了。

    来钱最近跟着贾管事摸出不少杨通的手眼,白天忙碌,晚上才会回同泽园值夜。如今这些人发卖得已经差不多,他过两天就能白日也陪着大公子了。

    来钱觉浅,听到虞佑君叫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铺起来,走过去问:“大公子渴了?”

    虞佑君想坐起来,来钱急忙扶他:“大公子要做什么?”

    “你去悄悄地找几个人,抬我去那边。”虞佑君说完又叮嘱他,“别惊动囡囡。”

    来钱迷糊了一阵,纳闷道:“那边?哪边?来吉那?”

    虞佑君“啧”了声,拿手拍他:“少跟我装糊涂,去严未迟那边!”

    来钱:“……”他整个人清醒了,讷讷看着虞佑君。

    姑娘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能让大公子知晓严都督在家里养伤,这平白无故地,大公子怎么就知道了呢?

    虞佑君冷笑:“你们一个个的现在对囡囡言听计从,我要去哪,做什么,都得她点头。为什么这样?你们心里没数?快去,别叫我动肝火。”

    来钱自知理亏,忙道:“这就去,大公子你还挺料事如神的。”说罢就溜了。

    说来这也是虞佑君自己作茧自缚,平时做什么都没正行,怪不得家里出事都瞒他。他沉沉叹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挂碍的事少了很多,仿佛除了把妹妹留在身边,旁的都变得一点都不要紧了。他也越来越对这俗世满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都是屁。

    可现在,俨然是不能如此下去了。他不去就山,那山犯贱,自己要来就他。

    来钱喊来院里值守的两个仆人,给虞佑君披了张薄毯,就把人连藤椅一起往后园子里抬。走过穿廊,居然发现严未迟那屋还亮着灯,严都督没睡。

    以为要敲门把严大都督从被窝里挖起来的来钱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房梁上倒挂金钩掉下来个人,无声无息地飘到地上。

    虞佑君吓一跳:“谁?”

    丁卯窝了窝怀里的东西,笑嘻嘻地说:“虞大公子见谅,是小的,小的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虞佑君惊魂甫定,火冒三丈:“大晚上你挂在房梁上干什么?”

    丁卯委屈巴巴:“等虞大公子啊!”

    “等我?”虞佑君一愣,“严未迟知道我要来?”

    丁卯:“那可不,我们主子可是等了您一晚上,您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困死了。”

    虞佑君:“……”

    屋里听到动静的甲辰出来,遥遥向虞佑君抱拳:“大公子,请进屋来。”

    仆人将虞佑君抬了进去,放在严未迟床边。从进门时,虞佑君便探长脖子想看看严未迟在干什么,等看清楚了,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嫌弃。

    严未迟居然叫人弄了个小几放在床上,在那上头看书。他该不会连饭都是在床上吃的吧?

    他们北方的糙汉子,真是一点不讲究。

    虞佑君心里嘀咕没完,严未迟放下书,笑道:“这几日擅自叨扰府上,没有告知大公子,是我的不是。”说着要下床,“我给大公子赔不是。”

    虞佑君哪敢,他再看不上严未迟,人家身份摆那,能压死成千上百个像他这样的升斗小民。他忙要去扶他,可自己腿不方便,于是急起来喝道:“别动!”

    严未迟下床的动作顿住。

    虞佑君一激灵,着急地解释:“我没有吼国舅爷的意思。”

    严未迟:“……”

    “你快坐好,有事我们说事,你我现在都不是能讲虚礼的人。”虞佑君说道。

    严未迟便坐了回去,笑了笑。

    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弄得虞佑君浑身不自在。他像是坐得屁股痒,摆了摆身子说:“国舅爷如何晓得我今晚会来?”在此之前,他自己都没下定决心跟严未迟捅破这层窗户纸,严未迟倒像未卜先知。

    口口声声国舅爷,虞大公子生分得很。在府城,没人这么喊严未迟,他这是打定主意要虞南珠跟他划清界限。

    严未迟苦笑,这个棘手的虞大公子啊!

    “白日那一出,我就知道了。”他说道,“我原来也没想瞒大公子多久,只是这几日实在不敢让南珠为我们俩操心。”

    这话真是倒打一耙,要没有你在这,能叫他妹妹操这份心吗?

    虞佑君冷冷哼了声:“我看她这几日往我这跑得这么勤快,到了又心不在焉,常常魂不守舍又迫不及待要走,就知道这里头不简单。可我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她居然敢把你藏在这里,藏在我眼皮底下!”

    严未迟看向甲辰等人,甲辰会意,清了屋里其他人,帮他们关上了门。

    严未迟沉下一口气,脾气姣好道:“是我之过,我受了重伤不宜挪动,暂住府上,实是南珠她心善收留。大公子有怒,该朝我发。”

    虞佑君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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