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怎么了?”

    迟誉在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温月澄抬起眼,她嘴唇翕动着,最终还是告诉了他:“我刚才碰到了一个男人。”

    “陈谈嘉...”温月澄的语气微微一顿,只见男人原本柔和的神色淡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你当初在警局说的那个人。”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温月澄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好像更紧了些。

    两人走进电梯,安静的环境莫名有些逼仄,直到电梯停在了一楼,迟誉才淡声开口:“他是不是,和谭顷越长得很像。”

    温月澄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起谭顷越,她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可剩下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她很想问问,谭顷越去哪里了?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你那晚说的做错了事,到底是什么?

    一走出医院,刺骨的雨水与冷风一起袭来,迟誉拿过她手中的伞,沉默着撑开,随后将人拥进怀里。

    短短几步路,雨伞的阴影稳稳倾斜在温月澄的方向。

    一直到迟誉坐上车,温月澄才看到他右边的衣服几乎是湿透了。

    一时间她也顾不着那个男人,从车里翻出了一块干毛巾,蹙着眉给他擦着。

    这雨实在大,温月澄自己身上也淋湿了些,只不过和迟誉身上相比,她衣服上的那些水渍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迟誉只让她擦了一小会儿,他接过毛巾,忽地轻笑了一声,“温老师,你知道吗?”

    “要是谭顷越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大呼小叫,骂着我是个狗少爷。”

    “......”

    寂静的车内,他虽弯着唇角,眉眼间却没一丝笑意。

    噼里啪啦的水滴像是砸进了心底,温月澄嘴唇翕动,迟誉没什么情绪地垂下了眼。

    这两秒,让温月澄心脏像是被刺痛般。

    迟誉再度抬起眼时眸中已恢复了惯有的清明,他漆黑的瞳孔看向身边的人,嗓音淡淡:“温老师,下周我带你去见谭顷越吧。”

    “那小子,应该也等急了。”

    温月澄说了声好,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入雨中,雾蒙蒙的天气让路上有些拥堵。

    两人一回到家,少爷就晃着尾巴凑了上来。

    它似乎是发现,温月澄也变成了它的家人。

    每天上班前都会咬着她的裤腿拖闹一会儿,又或者是巴巴晃着尾巴,睁着一双剔透,隐隐透着渴望的蓝眸,似乎很想要跟她出门。

    而每到傍晚,少爷就会坐在客厅的窗前。

    直到那熟悉的车影出现,这懒洋洋的少爷才来了精神,狗耳朵都竖得挺翘,门一开,就蓝眸微亮地蹭上前。

    温月澄原本也想抱它,但因为身上有些湿,她只好避着少爷往楼上走去。

    因为有些着急,温月澄关门的时候没注意到它,边牧就这么被关在了门外。

    少爷身体直直立在门前,它两只耳朵还没耷拉下来,剔透的蓝眸似乎透着些呆愣。

    直到听到了迟誉的声音,它回过头,脚步缓慢地凑到他身边。

    “现在能看到我了?”迟誉冷哼了一声,少爷虽然在温月澄那吃了个闭门羹,在迟誉面前却依旧抬着下巴,那傲娇是一点儿都不肯丢掉。

    但让它失望的是,迟誉并没有回房间,他路过卧室,少爷的脚步一顿,停在卧室与客房前,有些不满地朝他叫了两声。

    迟誉睨了它一眼,随后走进客房,砰的一声轻响,留下那灰白相间的边牧。

    两秒后,它耳朵耷拉下来,尾巴也漫不经心地落了下来,走廊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温月澄洗完澡出来,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迟誉似乎也洗了澡,乌黑的头发还有些湿润,他长腿懒洋洋地翘起,手机冷白的光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处。

    而他的身边,还卧着少爷,迟誉的手时不时地挠下它的脑袋,边牧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直到看见她,少爷倏地站起了身,凑到她身边鼻尖嗅了嗅,随后极为乖巧地往后一坐,一双蓝眸看上去冷淡却乖巧。

    迟誉懒懒睨了眼它那晃晃悠悠的尾巴,语气拖腔拽调:“你狗儿子被关在门外,委屈死了。”

    这人似乎忘了,就在刚才,他自己也把这狗儿子关在门外了。

    温月澄被少爷的眼神看得心都软了,她陪狗玩了好一会儿,被忽略已久的迟誉才拖腔拽调地开口,“节目要开始了。”

    《星舞秀》是各平台在线播放,温月澄坐到了他身边,迟誉的手环住她的腰,将人直接圈进了怀里。

    《星舞秀》应该是国内第一档,非选秀,而是专注传承舞蹈的节目。

    但这档节目备受期待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参赛的艺人咖位都不小。

    有曾经的影后,也有从舞蹈学院毕业转为演员的当红明星,更有刚爆火的流量小生和小花,唯一略显“平凡”的便是自幼跳芭蕾舞的温月澄。

    卧室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温月澄紧张地抱着怀里的玩偶,她正专注看着节目的开幕表演,迟誉将她怀里的东西抽了出来。

    这突然空落落的,让温月澄没了安全感。

    只是还没开口,迟誉就拉着她的手抱住了自己的腰,男人的胸膛宽阔结实,他嗓音慢悠悠的,“男朋友不比娃娃更有安全感?”

    “......”

    温月澄虽不说话,双手却是格外诚实地抱住了他的腰,而往下,她的脚突然碰到了毛茸茸的触感。

    少爷在不知何时躺在了她脚边,一边还将自己的身体凑了上来。

    第一期节目,从表演到自我介绍,再至其他嘉宾表演时,镜头扫到她的次数,温月澄大约只露脸了五分钟。

    一直到节目结束,温月澄都安安静静的,昏暗的环境中,有些看不清她的情绪。

    迟誉自然发现了她的情绪变化,他单手敲了下手机,大约过了一分钟,他打开灯,窝在脚边的少爷有些困顿地站起了身,眸仁看上去有些呆,见两人没离开,又蔫了吧唧地躺了回去。

    “我们温老师录节目辛苦了。”

    男人的声音温柔,温月澄看上去还是有些失落。

    她为了节目,很用心地准备了表演曲目,包括节目组在问起她有关其他选手表演的如何,她都十分认真回答了。

    温月澄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播出来时,她的镜头被剪到只剩五分钟。

    失落都快将她的心脏淹没了。

    看着她有些丧丧的模样,迟誉抱着她的手没松,他将手机拿了过来,和她一起看着底下的评论。

    “温老师,还是有很多人看到你的。”

    【那个素人姐姐好漂亮啊。】

    【要我说温月澄才是出场秀里最佳的一个好吧,镜头剪了这么多,节目组居心叵测啊?】

    【看其他人是露脸来的,也就这个小姐姐才有点跳舞的样子。】

    【温月澄可是我们芭蕾舞的小天鹅啊,导演组有没有良心!开场秀都剪没了!】

    温月澄漂亮清透的眸中倒映着亮光,她认认真真将每一条评论都看了过去,遇到一些可爱的彩虹屁,终是弯起了唇。

    见她总算是笑了,迟誉也不吭声,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他看。

    直到,温月澄的目光落在后面连续发出的几条评论上,那id叫【温月澄跳舞最好看】——

    “温月澄真美。”

    “温月澄,你只管跳舞就好了。去做你喜欢的事,我永远在你身边。”

    “温月澄,我爱你。”

    而让温月澄随之一顿的是,这个id旁还自动标注了(我的评论)几个字。

    那就意味着....

    她倏地抬起眼,只见迟誉挑眉轻啧了一声:“我还以为这么多评论,刷不到的。”

    男人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温月澄抱着他的脖子身体微微往上,她亲了亲他的唇角,心底漾起了一丝丝心动的波痕:“男朋友,谢谢你。”

    温月澄刚洗完澡,鼻尖萦绕着她沐浴露清甜的果香。迟誉搭在她腰间的手愈紧,在温月澄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倾身含住了她的唇瓣。

    他的吻技似乎愈发游刃有余,亲密的交缠间尽是对方的气息,温热,缱绻,脑袋像缺氧般。

    诺大安静的卧室里,温月澄的脚边,那边牧犬已经逐渐打起了呼,迟誉的手捧着她的脸,温柔舔舐着她的唇,嗓音有些低哑:“不管是哄我,还是谢我,要这样,知道吗?”

    温月澄现在宛如一条缺水的金鱼,她懵懵地点了点头,呼吸还有些急促。

    看着她红唇微张,乌黑的眸子在此时有些湿润雾朦,迟誉心底软得一塌糊涂,他又轻啄了她的唇好几下,那心动溢满了整个胸腔。

    “当然,以后如果你生气了,也可以这样罚我。”

    “……”

    温月澄因为他的话弯起了唇,她耳朵还在发烫,漂亮清莹的眸子里泛着细碎星点:“这是罚你吗?”

    迟誉弯唇一笑,两人又黏黏糊糊了一会儿,他放在一边的手机嗡嗡一震。

    因为铃声,窝在脚边的少爷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它眼皮时不时地耷拉下来,脚步有些缓慢地移动到温月澄身边。

    因为离得近,温月澄直接看到了手机里浮现的名字,又是那个【裴霜的宝贝】

    迟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松散的嗓音与裴奕安的一同响起——

    “应该是裴奕安。”

    “月澄姐姐!”

    迟誉将手机给了温月澄,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裴奕安这两天似乎又长胖了些,怼着镜头的脸挤出了三下巴,那乌黑的眸子像黑葡萄般。

    “月澄姐姐,你嘴巴怎么这么红啊?”

    “......”

    小孩儿的声音天真又清脆,温月澄下意识地舔了下唇,随后倏地看向身边的人,只见这始作俑者正眉梢轻抬,漆黑的瞳孔中勾了些明显的笑意。

    温月澄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迟誉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你有什么事?”

    再不解围,他女朋友可能今晚都不会再看他一眼了。

    小孩长长地哦了一声,他看上去有些兴奋:“我刚才看月澄姐姐的直播啦!”

    “月澄姐姐!你好漂亮!好厉害!”

    “这么多人里!我只能看到月澄姐姐一人!你就是小天鹅!鹅鹅鹅!长长的脖子超高的颜值!”

    温月澄被裴奕安夸张的彩虹屁逗笑了,迟誉懒懒扯了下嘴角,“还鹅鹅鹅,你语文老师听了都要流泪。”

    温月澄笑得眼框都有些湿润,正想开口说什么,只见裴奕安的圆脸终于离开了整张屏幕:“对了月澄姐姐!我和我爸爸妈妈一起看的,他们也很喜欢你!”

    他一边说着,似乎还朝旁边招了招手。

    温月澄弯起的唇角一僵,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迟誉,整个人突然有些紧张。

    迟誉的姐姐——

    迟誉像是也没料到,他眉梢一抬,只见屏幕下落下的两道阴影。

    温月澄赶忙抬起适宜温柔的笑,只是在见到突然出现的那张面孔时,她唇角微微一僵,黑白剔透的眸子也倏地一缩。

    女人看上去也有些好奇,她咦了一声,随后又靠近屏幕了些,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透着些惊喜,“真的是小天鹅耶。”

    这张漂亮到过分的脸就这么怼在了屏幕前,温月澄怔愣之际,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个后知后觉的念头。

    难怪裴奕安这么喜欢把脸怼在镜头前。

    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开口时略微有些局促:“裴霜...老师?”

    只见女人的眉眼弯成了月牙状,似是有繁星点缀。

    “安安和我说,阿誉和你在一起了,我还不信。”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这么优秀的小天鹅,居然和我弟弟在一起了。”

    她一边说着,温月澄还隐约听到了裴奕安的声音——

    “妈妈,你挡我镜头了,月澄姐姐看不到我了。”

    “......”

    这母子俩的互动让温月澄滞了半拍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裴霜是裴奕安的母亲,而裴霜还是迟誉的姐姐....

    她有些愣愣地抬起眼,只见迟誉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手,撩起眼皮看向屏幕,嗓音懒懒:“你们大晚上的打视频,就是为了看我女朋友?”

    裴霜一点没有在镜头面前的高冷样,她素颜的皮肤细腻有光泽,一双狭长勾人的桃花眼和迟誉的很是相似。

    “阿誉,你别挡月澄的镜头。”

    裴霜说得一本正经,迟誉扯了扯嘴角,温月澄原本有些僵硬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

    裴霜的性格与电视上完全不同,可爱又活泼,难怪会带出裴奕安那样没心没肺的小孩。

    “哦对了!”

    裴霜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身体朝后一仰,扬声喊道:“安小狗!你快点过来看看月澄!”

    “她真的是迟誉的女朋友哎!”

    明明已经聊了一会儿,裴霜的语气像是还是很惊奇。

    温月澄正疑惑着安小狗这个名字,只见坐在中间的裴霜身边落下一道阴影,而下一秒,一个让她极为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镜头前。

    温月澄眨着眼睛,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安树城这张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他是安树城,那安小狗是谁?

    以及,裴奕安为什么会挤到那两人中间,叫着安树城爸爸!

    迟誉将温月澄的状态尽收眼底,他抽出了手机,声音慢条斯理:“你们别吓到她。”

    “啊?是太突然了吗?月澄吓到你了吗?”

    裴霜蹙了蹙眉,声音透着浓浓的抱歉。

    漂亮的人连皱眉都是赏心悦目的,温月澄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抿唇一顿,“没有的...就是有点意外。”

    这对在屏幕前互不对付的影帝和影后,居然是夫妻。

    两人不但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裴霜还亲昵叫着他安小狗。

    而安树城,温月澄的视线移到那男人身上,只见他穿了一身休闲的居家服,手里拿着个玩具,似乎还是裴奕安的。

    温柔,沉稳,安树城倒是与镜头前没太大差别。

    一直到挂了电话,卧室里安安静静的,窝在一旁的少爷早就睡得打起了呼。

    ”生气了吗?“迟誉的声音陡然响起,温月澄下意识地看向他:“生什么气?”

    看着她乌黑的眸子里有些疑惑,迟誉眉梢一抬:“没有告诉你裴霜是我的姐姐,安树城是我姐夫这件事,我以为你会生气的。”

    温月澄慢吞吞地啊了一声:“没什么好生气的啊。”

    “就算他们是明星,也有自己的隐私,你也有自己的隐私,不说也没关系啊。”

    她声音温温和和的,迟誉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男人轻叹了口气,语气拖腔拽调:“不管你生没生气,我还是想和你解释一下。”

    触上温月澄看过来的眼神,他嗓音散漫却认真:“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再介绍你们认识。”

    “你是我喜欢的人,是重要的人,我不想随随便便的。”

    “对于裴霜和安树城这两个大明星,你应该已经很熟悉。”

    “但是我的家人裴霜和安树城,温月澄,我想认真带你们认识。”他说着,微微顿了下:“但没想他们今天和裴奕安在家,这见面有些突然。”

    “......”

    听着他的解释,温月澄原本错愕回不过神的思绪也拉了回来。

    空气静默了一分钟,她眨了眨眼,终是问了一个问题:“那能问一下,为什么裴霜姓裴吗?”

    迟誉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他懒洋洋地哦了一声:“她跟我父亲姓,我跟我母亲姓。”

    温月澄了然地点了点头,她的那点惊讶,只是因为这两个明星和迟誉有关系而已。

    到现在,那点错愕与激动的漾痕已逐渐平静。

    “真不生气?”迟誉挑起她的头发把玩着,温月澄认真点了点头:“真的,而且你也跟我解释了呀。”

    “哦。”迟誉拖腔拽调地应了一声:“怎么办,女朋友这么善良,脾气这么好,我有点失落呢。”

    “?”

    温月澄奇怪地看着他,只见男人瞳孔漆黑,狭长的眼尾勾着些上挑的弧度,再开口时,一字一顿咬重了几个字,含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原本还等着女朋友,亲自,来罚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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