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灵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念槐却已经拉起了我的右手,念槐思索片刻,想着接下来的举动,但又怕不能过审,便只抱了我一下,良久又道:“好吧,等以后你同意了,我再来。”

    我听闻后,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外面边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极乐坊又起火啦,大家快去救火!”我听后,不禁感慨:“极乐坊怎么又失火啦,不是刚刚才重修好嘛?”念槐只摇头。

    “在这条街上的鬼听着,都到极乐坊去,城主找!”外面忽然传来引玉的声音,他眼下正号召着众鬼去极乐坊,这几天他老是躲着我,见我一出门,便立刻离开。

    许多鬼已经马不停蹄地去极乐坊了,我和念槐听到了也赶紧去极乐坊。

    花城谢怜二人倒是静待在极乐坊好一会才出来。

    我和念槐也跟着一大群妖魔鬼怪拥了过来,乌泱泱聚在偏殿外,都道:“城主,您老人家找我们是有什么吩咐啊!”

    这一众鬼少说也有近千,若不是极乐坊连房子带院子都够大,恐怕根本塞不下。带他们来的就是引玉,他上前对花城道:"城主,今天在这条街上出现过的,应该全都在这里了。鬼市也已经锁了,谁都出不去。”

    群鬼道:“城主,是谁放的火您抓住没有啊?”

    “听说还偷了东西!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想再死一次!”

    “真大胆啊。又放火又偷东西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城主能放过?!”

    虽然群鬼说的并不是他,但谢怜身为一个上次在极乐坊又烧房子,又偷偷劫人,又被花城放过了的人,听着感觉“中箭”无数,心中越发歉疚,偷看一眼花城,恰好撞上花城也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目光赶紧逃开。接下来,只听花城淡声道:“男左女右,分列。”

    我和念槐便分到了两边。

    其他鬼虽然奇怪,但不敢对花城的话违逆分毫,立即照他所说的去做,欻欻地分成了两大堆。男鬼挤在左边,粗声粗气的;女鬼都在右边,几乎个个窈窕娇媚。花城和谢怜对视一眼,径直走到右边,在女鬼们中走马观花,几乎一眼扫过十只。数步之后,经过一个女鬼身前时,他足下微微一顿。这女鬼身穿长裙,脸上擦着厚厚一层□□,白得吓人,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但这过分艳丽夸张的妆容却略为眼熟,谢怜道:“兰菖姑娘?”

    这女鬼一愣,仿佛她才是见了鬼一般。果然,便是上次在鬼市街头纠缠谢怜,和猪屠夫当街对骂,还嘲笑他的女鬼兰菖。

    兰菖诧异过后,叉着腰,昂头道:“怎么?那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冤枉你不行,难不成你现在想要告诉城主,让城主给我点颜色看看?”

    虽然四周的女鬼女妖们都有些紧张,但听她这么说,还是吃吃低笑了起来。我则一脸懵逼,我似乎又错过了什么瓜。

    “什么?太子殿下你不行?”我惊乎,其他女鬼听我这样笑得更大声:“小槐,你不是最喜欢吃瓜吗?这么大的瓜,兰菖当天都环着街说了好几遍了,你竟然不知?”我思索片刻,发现谢怜说他不行的当天,我正和师青玄窝在一起,恰好没听到。

    “唉,失误啊失误啊,下一次,下一次我肯定在。”我接嘴道。

    谢怜听了我的感叹脚下则险些一滑,他尴尬地咳了几声道:“小槐,这事不是你想得那样,下一次,你也不必在。”

    花城这时也走了过来,虽然看不出他什么表情,但女鬼兰菖还是很怕他的,于是不敢进次了。谢怜又对兰菖道:“那样的玩笑话,姑娘爱怎么说也无事。不过,那胎灵害人无数,其为血腥,不能放任,还是请先还来吧。”

    即便兰菖涂着极厚的粉,也能看出来她的脸色唰地更白了。她连连倒追,但她此时处在一群女鬼之中,没倒退几步就被一旁的女鬼们七手八脚抓住,兰菖没办法,只好骂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胎灵?”

    谢怜道:“请还来吧。"

    兰菖道:“我还什么?我没有啊!你说我从城主屋子里偷了东西,可是大家都知道,不能从城主的屋子里拿东西的,拿了什么都出不去的!”

    群鬼都道“是啊没错都知道”,猪屠夫也在嚷。兰菖又道:“极乐坊失火也就是刚才一会儿的事,我一直在这条街上根本没离开,那如果我偷了东西,肯定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吧?”边说边摊手,展示自己两手空空,还拉起裙子示意自己没有藏东西。

    谢怜却道:“姑娘,上次我见你,寒风瑟瑟中,你也穿得极少。今日风和日丽,为何你却反而穿起了长裙?你是忽然想换件衣服,还是你想遮掩什么?”

    听他一提,群鬼才发现,平日里,兰菖都是衣着暴露,谢怜说她“穿得极少”,已经是很客气的说法了。今天的她却穿着一条长裙,把腰、腿全都遮得严严实实,果然奇怪。而且之前花城带谢怜逛鬼市,群鬼起哄送小菜时,也没看到往日最爱在大街上嘲笑他的兰菖。群鬼微微骚动。谢怜缓缓地道:“你是没有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只是拿走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而已。那胎灵,现在就在你腹中!”

    既然,偷走胎灵的人没有用别的方法离开,也没有留在偏殿里,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这个人,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门离开的。

    如果这胎灵已经生出来了,那么,他就是一个孩子,一个独立的人。但是,这胎灵是在未足月时,就被强行从母亲体内剖了出来,所以,如果它的母亲把它再塞回自己的肚子里去,那当然还是算她“自己的东西”。不,应该说,那胎灵根本就是她身上的一块肉,是她的一个部分。毕竟母子血浓于水,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是一体,那女鬼当然能安然无恙、光明正大地从极乐坊的所有门走出去。

    所以,盗走胎灵的,一定是女鬼,就是这胎灵的生母。迅速封锁鬼市,把失火前后出现在这条大街上的女鬼都找来查一查,就一定能抓住。想来,这些花城在进偏殿后的一瞬间就都想了。

    突然,兰菖大叫一声,猛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谢怜道:“姑娘?!”

    兰菖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肚子里仿佛什么东西爆炸了,原本还算平坦的小腹猛地膨胀成一个巨大的球形,几乎要把长裙撑裂,还有滚滚黑烟从衣缝间逸出!

    众女鬼松手散开,兰菖双手勉强抱腹,惊恐道:“听话!听话!你乖一点,你乖一点好不好!不要再闹了!”

    竟是那胎灵在她肚子里闹腾了。花城从容地道:“哥哥退后。”

    谢怜道:“无事!兰菖姑娘,你把它先放出来吧。”

    兰菖忙疯狂摇头,道:“不行!我一定会把他关在我肚子里好好养的,他再不会出去害人了!城主,我求求你们不要带走我儿子。我找了他几百年了!”

    谢怜道:“兰菖姑娘!你腹中胎儿的力量远比你强,而且它可以伤你但你舍不得伤它,你根本拿它毫无办法!你迟早会被它吸干破体而出的,快放它出来!”

    兰菖尖叫一声,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肚子时而缩小时而胀大,上下左右挪动,黑烟越发浓烈,想来是这邪里邪气的胎灵回到母腹中养了一会儿,恢复了一点元气,又要作怪了。

    女鬼们散开了一会儿又上去压她,根本压不住,于是左边的妖魔鬼怪们纷纷嚷道:“看我们的!”上前来按。场面无比混乱,若是兰菖不放,谢怜就不得不剖开她的腹部。虽然比看着她被自己的儿子撕成碎片好,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哪里愿意做这种事?他不想做的自然也绝不想花城代他去做。可这女鬼兰菖性子执拗至极,尖叫连连也不肯放那胎灵出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谢怜一咬牙,道:“得罪了!”

    谁知,他一把手放到芳心剑柄上,花城立即按住了他,沉声道:“不用。”

    与此同时,兰菖腹间爆出一阵金光,刺得附近一堆妖魔鬼怪齐声大叫“哎哟”,逃了开来,都道:“什么东西?!”

    谢怜定睛一看,那金光淡下去之后,那急着往外冲的胎灵仿佛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一般,兰菖的腹部也平了回去。而锁住它的,是她腰间一根腰带。

    那腰带看似 平平无奇不款眼,可谢怜再仔细看,愕然道:“这东西为何会在你身上?"

    即便被麻损得厉害,谢怜也能看出来,这条腰带,是天界的东西。是一条神官才能用的“金腰带”。它本质上是件法宝,所以在必要时才显出了护主应急之奇能。

    看品阶,还是位上天庭的神官!

    在天界,赠以金腰带,乃是一种颇为流行的风雅之举,是有特殊意义的。一位男性神官将自己的腰带赠予他人,这举动本身就带着暖味含义,是什么特殊意义可想而知,腰带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赠送,也没那么容易溃失。谢怜道:“姑娘,莫非你这孩子.…”

    话到这里,他就觉察在大庭广众下问一个女子这种私密之事不太好,及时收住,改口道:“你这七八百年,可就是靠这根金腰带撑过来的?”

    闻言,一众女鬼瞠目结舌:“我的妈哟,兰菖,你有这么大岁数了?!你之前不都说你只有两百岁吗?”

    “嗯?兰菖姐她之前说过她只有两百岁吗?”我非常惊讶,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兰菖就不自觉地想叫她姐,完全没有提前问过她阴龄。不过现在谢怜说兰菖已经有了七八百岁,年纪应该和我也差不多,那我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叫她姐。

    谢怜却立即转身,对花城道:“三郎,这位姑娘……"

    不消他多说,花城道:“你该怎么做便怎么做。不必问我。”

    谢怜轻声道:“嗯。”

    群鬼都在追问:“兰菖兰菖,你这孩子的爹是谁?只管杀不管埋,只管生不管养,气呀!”

    “该上门找他算账!”

    “是不是裴茗啊!”我也跟着群鬼讨论起来,我将兰菖扶起道:“兰菖姐,是不是裴茗那厮啊,如果真的是他,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兰菖咬牙不说话,谢怜怎么想都觉得裴茗嫌疑最大,他看了我一眼表示赞同,道:“姑娘,你跟我回上天庭吧。”

    兰菖立刻道:“不行!”

    她说不行当然没用,行不行谢怜都是要带她走的。谢怜正色道:“这胎灵极为凶残,它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血,事到如今你是护不住的,一定得到上天庭彻查。那神官若是个光明磊落的,或是你们之间有误会,便让你们母子二人上去和他相认,再处理这孩子的事;那神官若是负了你,或是做了更大的错事,更要去向他讨个公道,不是吗?”

    这一番话,群鬼颇觉有理。而且,让兰菖上天界大闹一番,听听都刺激,他们只怕闹得不大不够热闹,都道:“对啊兰菖,怕什么!找他算账去!”“他敢不认账,咱们烧了他的庙!”

    兰菖虽不愿,但也知没法阻拦,怔了怔道:“我可不可以让她和我一起去?”兰菖指着我说,我则一脸懵逼。

    “我?”兰菖点点头,随后挽住我的手,谢怜听了对我说道:“小槐,你去不去?”我听了,对上兰菖恳求的眼神,最终送了口,道:“好吧。”

    临走之前,兰菖突然对花城拜了下去,道:“城主,多谢你相救和收留的大恩大德。兰菖在极乐坊放火是不得已为之,坏了鬼市的规矩,真真对不住您!”

    她一贯泼辣浪荡,这时开口却仿佛换了一个人,教许多素日面熟的妖魔鬼怪大惊。花城却是神色如常,对谢怜道:“哥哥此番走得匆忙,我等你下来,再好好款待。”

    谢怜点点头,告别后便带了我俩直奔天界。

    走在仙京大街街头,谢怜边走边在通灵阵道:“诸位!劳烦神武殿上见,有事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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